…來者是誰，不言而喻。
頂級Alpha的戰鬥力在香氣的影響下有些負麵狀態，但精神體碾壓式的力量令尤加利還是沒有受到暗處冷箭的傷害。
異香仍在擴散。
熒惑抬高了聲音：“修格斯！”
她第一次叫D全名，修格斯的腳步不由自主地一頓。
在這種時候，僅僅一個小分神就足夠致命。
腳步聲很輕，但被捕捉到了。
尤加利沒有手軟，下一秒狐狸從暗處撲出，死死咬住了暴露者的手腕，那雙香檳色的獸瞳沒有一絲一毫的憐憫之意，帶著要將人腕骨咬碎的力道，將人從暗處甩了出來。
棕發青年驀地吐出一口淤血。
金發Alpha踩著長靴靠近突襲者，他的目光從自己的精神體一路向上掃，落下了修格斯的臉上。
“你的目標是我？”
突然的變故讓熒惑也愣了下，血腥味在空氣中彌漫開，隨後是屬於尤加利的木質冷香。
信息素帶著讓普通Alpha想要跪倒在地麵上臣服躲避的氣勢，席卷了夜行者的整片區域。
尤加利生氣了。
熒惑有很清晰地認知，她看著尤加利的精神體狐狸嘴上仍然在用力，似乎不把人的骨頭咬碎就絕不罷休。
熒惑：“等一下。”
尤加利猛地扭頭看向她，金發Alpha眼中略有些不解，但還是抿了抿唇，向著旁邊退開了一步。
尤加利的聲音緊繃著：“她給了你一次機會，現在可以開始解釋了。”
尤加利那張神明寵愛的麵龐沒有熒惑熟悉的溫和神情。
如果剛才omega沒有喊出聲，狐狸的目標就是修格斯的脖頸、而非手腕那麼簡單。
修格斯胸口劇烈起伏，呼吸在這時候都成為了有些困難的事情，血液滴落在地麵上形成小小的一灘。
他居高臨下注視著因為疼痛而跪倒在地麵上的D，棕發Alpha疼得臉色發白，唇上的血色儘數褪去。
“滾開，”他說，“我不需要罪人的憐憫。”
修格斯第一次在熒惑的麵前流露出了強烈的情緒。
那張初次見麵時候笑意盈盈的假麵儘數破碎，熒惑一步一步朝著他和尤加利所在的位置走來，最後停在那一灘血液的邊緣。
再向前一點點，那些屬於修格斯的血液就會沾染上她的鞋子。
D的目光在看見熒惑鞋尖的時候才變更了鎖定的目標，隻是目光中有些躲閃，很快想要從熒惑身上移開。
尤加利輕輕拉住熒惑的袖口，Alpha的指尖觸碰到了熒惑的掌心，後者輕輕捏了捏他的指腹。
安撫的動作讓尤加利轉瞬間就冷靜了下來。
D此前和自己說的那些話，都是為了利用她見到尤加利嗎？
熒惑想到他在開始拿走的那本書，還有留下來的那管藥劑：“我問你一個問題。”
觸手緩慢地順著人類的軀體向上纏繞，修格斯無法從熒惑的精神體觸手中掙脫，任由觸手的收緊擠壓。
“你最開始接近我，給我Beta偽裝藥劑，隻是為了拿到我房間裡的那本書嗎？”
觸手順著脖頸爬上了他下顎線。
那些吸盤像是要吞噬人的骨肉一樣收縮著，並未影響Alpha的長相。
“……不。”
如果隻是為了那個，他沒有必要和熒惑接觸。
他的唇角染血，膚色顯得更白了，整個人像是隨時都可以消失在世界上的、朝生暮死的蜉蝣。
熒惑笑了一下：“好，那我還能繼續和你說下去。”
熒惑收回了束縛他臉龐的觸手，人在他麵前蹲下，一隻手貼上他的側臉，讓他抬起頭，隻能注視自己。
“為什麼要攻擊尤加利？”熒惑平靜道，“他哪裡惹到了你？”
就算D是她最早認識的幾名Alpha之一，尤加利作為頂級Alpha有著不可替代性。
誰更重要、誰可以放棄。
熒惑一直都劃分的很清楚。
剛鬆口的小狐狸朝著熒惑委屈巴巴地哼唧了兩聲，熒惑用另一手揉揉它的腦袋，嘴上還有人類血跡的精神體尾巴翹地高高的，滿足了。
尤加利將自己的精神體收了回去。
修格斯咳了一聲，並未說話。
“如果我的記憶沒有出現差錯。”尤加利說，“在此之前我們應該沒有任何接觸。”
頂級Alpha雲淡風輕的模樣和修格斯形成了鮮明的對比，熒惑對上亮橙色的眼眸，那雙眼中燃著火。
“……你當然不知道。”
或許是情緒已經到達了巔峰，他反倒冷靜下來。
修格斯深吸一口氣，垂下的短發遮斂了眼眸中幾乎滿溢出的恨意：“你難道不知道我們的星球為什麼會覆滅？”
熒惑眨眨眼。
他們是一個星球出來的人，修格斯認識尤加利寫的文字。
尤加利垂眸：“…你回了母星。”
金發Alpha用的肯定語氣，他隻是站在那裡，仿佛修格斯的斥責對他來說無關痛癢。
“啊。”修格斯一字一頓，聲音像是從齒縫之間擠出來的，“是啊。”
回到了母星，看到了曾經的家。
也找到了原罪。
熒惑很難從他們這樣簡單的對話中整理出具體的過往，她蹲在這裡，覺得有些不舒服。
修格斯的精神狀態太糟糕了。
熒惑第一次見到Alpha精神力崩潰的狀況，修格斯的精神曲線原本是很漂亮的、和他眼眸相似的亮色，現在從遠處開始，黑色席卷過來。
精神力正在被腐壞。
就好像是密密麻麻的蟲類在啃噬破壞，要將人類全部摧毀。橙香味也有了變調，那種腐朽的味道讓熒惑都有些不舒服。
如果在這裡信息素暴動，可能會對修格斯的精神產生無法挽回的損傷。
熒惑知道不能這麼下去了：“你先冷靜一點，還能聽到我說話嗎？”
修格斯遲鈍地眼眸一眨。
熒惑抬手扣住了修格斯的下顎，將他的臉扭過來看向自己。
Alpha的眼角因為流淚而一片通紅，他那雙亮橙色的溫暖眼眸中呈現出支離破碎感。
是因為自己的母星，還是因為精神力和□□的疼痛感？
白桃的氣味將Alpha包裹，讓他短暫地忘卻了令自己感到痛苦的情緒。
熒惑迅速說：“沒事的，我在這裡，放輕鬆。”
尤加利沒有出聲。
“或許中間有些誤會，尤加利不是那樣的人。你先冷靜下來，深呼吸。”
修格斯說：“是我把你送到沈清肆的飛船上的。”
他語氣沒有一絲起伏波瀾：“我欺騙了你許多次。”
所以，現在可以動手殺了他。
觸手附上了亮橙色的精神力，像是圍繞著樹木纏繞的藤蔓，吞噬著那些腐壞的根係。
她溫和地擦去了青年眼角的淚水，那雙有些失神的眼眸緩慢地聚焦，視線的焦點最終落在了熒惑的臉上。
熒惑說：“沒關係，我可以原諒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