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殿之中,昏黃的燭火忽然滅了。
隻餘神殿之上手機屏幕發出的微弱光芒。
霄一看著手機上，提示問題之下又有了新的回複。
這一次，是此前提出脫敏療法的那個賬號。
【咦，這不是之前那個題主嗎？你果然放棄治療了？我就知道。】
看到這裡,霄一神色微微陰沉下來,想起此前做的一切,他漆黑瞳孔的邊緣,又有金色蔓延開來。
隻是這一次,不過短短幾秒,那些金色就褪去。
霄一放下手機,又以揮袖袍,巨大的熒幕在神殿上方出現。
鳳時殺死鳳情的一幕，眾多神明隕落的場景,在其上交織出現。
畫麵混亂，切換極快,如同出了故障的兩幕電影，反複交織播放,最後,還是停留在鳳時倒提著刀，微笑的畫麵。
霄一看得出神,眼中有著瘋狂的迷戀之色。他就這麼呆呆看了許久，手指又輕輕動了一下。
這一次,他的意識又沉入了雪豹的身體之中。
霄一感受到鳳時還在輕輕抱著他，溫柔的呼吸拂過雪豹的耳朵。他覺得有些癢，耳朵不受控製地動了動。
雪豹柔軟的耳朵掃過鳳時的臉頰,他輕聲笑了,說：“好癢,好了，我們走吧。”
再然後，霄一睜開眼睛，愣了一會。
他有些不可置信，輕聲說了一句：“明明有捷徑無需冒險，他……不走嗎？”
霄一想不明白，明明那些神明的錨，從來都是貪婪的。他想送東西給鳳時的時候，隻是一時衝動。
因為看到了鳳時，想送，便送了。
霄一大多數時候，做事情是不會想後果的。
送出丹穴山之後，回到神殿，他才後知後覺地想到，那是一部分他好不容易拿回來的神力。
隻是，送出去便送出去了，即便是鳳時要用這神力做些什麼，那也無所謂了。
沒想到的是，鳳時卻什麼都沒做。
霄一忽然笑了，他捂著臉，笑聲越來越大，在漆黑一片的神殿中聽起來，甚至有幾分滲人。
“怎麼辦，我越來越控製不住了，小鳳凰，怎麼辦？”
許久，笑聲才停了下來，霄一放下手，忽然狠狠砸在了自己膝蓋上。
他的身體，又開始一片一片從腳底開始崩塌，蔓延至膝蓋，再到腰間。
霄一神色很是淡定，隻有額頭滲出的些許汗珠才能窺見他現在正在承受非人的痛苦。
直至胸口的時候，崩塌才停了下來。
幾秒之內，霄一的身體又恢複了。
他抬手，撫了下胸口，忽然輕笑一聲：“隕落的痛苦，也不過如此。”
***
鳳時意外得到丹穴之山，倒也沒想過要強行催熟那棵離火樹來得到離火果。
萬事萬物，都有其內生的規律，如果強行催熟，或許會產生什麼不可預見的後果，更有可能，會傷害到霄一。
即便是霄一沒說，鳳時也能從種種跡象推斷出來，那些金芒對於霄一來說意義重大，即便是對方把丹穴山送給了他。
他也不能因此而肆意索取，想要達成什麼目的，還是不要借助外物，通過自己去得到，才是最正確的方式。
想到這裡，鳳時起身，揉了揉雪豹的脖子，說道：“走吧。”
一人一豹，鑽進了漆黑的樹洞之中。
果然，在樹洞之中，是一個山海境之間的空間折疊點。
在不同的山之間穿行，都要通過這種類似的空間折疊點。穿行帶了的眩暈感，很快散去。
鳳時再次恢複意識的時候，發現自己身處一個昏暗的岩洞之中。
他還沒來得及拿出冷光棒，就低聲喚道：“你在嗎？”
過了一會，腿側有柔軟的觸感蹭了蹭，鳳時低頭，對上在黑暗中泛著幽光的一雙眼睛。
旁人見到會覺得有些恐怖的畫麵，卻讓鳳時安心下來。
他這才拿出冷光棒，搖了搖，照亮了周圍。
這是一處岩洞之中，旁邊是一條地下河，嘈雜的水流聲音響徹整個空間。
除了鳳時手中的冷光棒，看不到任何光芒。看來這是在岩洞深處，鳳時四處轉了轉，並沒有發現那隻火焰凶獸的蹤跡。
還是先出去再說。
鳳時根據經驗，判斷了一下方位，沿著地下河開始往外走。
不知走了多久，眼前終於出現了些許光亮，看來要到入口處。
就在這個時候，冷光棒耗儘了壽命，滅了。
鳳時心想，馬上就要到出口了，沒必要浪費一支冷光棒，便直接摸黑向前走去。
沒想到，才過一個轉彎，忽然一道黑影從一旁襲來。
鳳時側身一躲，很快判斷出這是一個人。
他收在掌心的鳳凰火回到血脈之中，隻是用技巧把那人按住。
“嘶——痛……”
這聲音。
鳳時問了一句：“南舒？”
“鳳時？”
鳳時鬆手，還是拿出一支冷光棒，搖亮了。
果然是胡南舒。
“你在這乾什麼？”
兩人異口同聲問道。
胡南舒先回答，說：“我當安全員啊，這是練習生們第一次進侵入區直播狩獵，方扒皮說我整天在公司無所事事躺著拿分紅，不如過來貢獻一點餘熱，我想著好久沒活動過，就答應了。你呢？怎麼回事？不是聽說你去丹穴山給白爺爺取藥了嗎？”
胡南舒語速很快，劈裡啪啦就把自己的情況交代完畢。
鳳時揉了揉眉心，說：“嗯，藥被一頭凶獸搶了，我追著進了個樹洞，然後就出現在這裡了。”
“啊，你踩到空間折疊點了？”
胡南舒並不覺得意外，山海境和藍星交彙之後，山海境內就出現了不少空間折疊點。
從這個空間紊亂的折疊點，可能會通往藍星，也可能會通往山海境其他的山脈。他們在狩獵中，經常遇到這種事情，一點也不奇怪。
鳳時又問：“你不是安全員嗎？躲在這洞裡乾什麼？”
胡南舒說：“這裡是劃定的安全區，就算是練習生計劃，也不能太沒危機感，練習生進了安全區我才出手的，反正這地方我們事先探過，沒什麼會危及生命的凶獸。”
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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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時說：“我繼續找那凶獸去了，你在忙吧。”
胡南舒：“誒，反正我在這裡也呆膩了，我陪你去找啊。”
鳳時皺眉：“你不是安全員嗎？”
“行了吧，我在這看了幾天，都沒什麼危險存在，再說了，還有其他安全員在，走吧走吧。”
鳳時便不再阻止，兩人一同繼續向外走去。
沒想到，才走到洞口，見到微光，就見一人跌跌撞撞地闖了進來。
那人似乎受了重傷，才走進幾步，就一頭栽倒，沒了動靜。
胡南舒下意識就要上去救人，卻被鳳時一把拉住。
“等等。”
胡南舒：“怎麼了？”
“你仔細看看，那人是誰？”
胡南舒眼神沒鳳時好，經他提醒，眯著眼睛上下打量片刻，爆出句臟話來。
“臥槽，不是顧之俞那垃圾玩意兒嗎？”胡南舒低聲罵道，“他怎麼會在這？”
鳳時沒回答，直接拿出在侵入區已經恢複正常的手機，翻看一下。
“你看。”
胡南舒一看，見熱搜上居然是：
【顧之俞助陣練習生計劃】
她皺眉：“他跑來當安全員？有病吧。”
怪不得胡南舒這麼說，對於顧之俞現在地位來說，來當安全員的確是沒什麼好處。
以鳳時的了解來說，顧之俞是一個無利不起早的人，跑來當安全員絕對是有所圖。難道是為了給鳳情保駕護航？
不對。
鳳時問胡南舒：“安全區是不是專人負責？”
“嗯，不然我待在這裡乾嘛，無聊死了。”
鳳時冷笑一聲：“他是衝著你來的。”
“啊？”胡南舒是個完全的直腸子，腦子裡從來沒有什麼彎彎繞，一時之間沒明白鳳時的意思。
“每一個安全員，負責一個安全區，他作為安全員跑你這邊來乾什麼？還這麼精準的倒在你負責的地方。”鳳時神色冷漠，“不過是苦肉計而已。”
聽到這裡，胡南舒恍然大悟：“他還沒放棄，這人有病吧，明明錢包裡放著鳳情的照片，纏著我乾什麼？”
鳳時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你有錢有資源啊。”
胡南舒：“……，他想被我潛規則？他惡不惡心，好好一個成年人，想吃軟飯？”
鳳時笑了笑，沒再回答。
事情當然沒這麼簡單，顧之俞想通過胡南舒獲得的可不僅僅是錢而已。在此前的劇情裡，他通過胡南舒還得到了地位，迅速崛起後，獲得了足以和白蘇禦、方景黎等人競爭的機會。
這些，都不會發生了。
隻是，鳳時覺得奇怪的地方在於。
顧之俞為什麼要要用苦肉計，他為什麼堅信隻要被胡南舒救了，他們就能再次開始？
很奇怪。
奇怪到不符合邏輯。
鳳時一時之間想不通，胡南舒也皺眉，問：“怎麼辦？”
這事情有點麻煩。
顧之俞是個流量明星，粉絲數量龐大。如果他倒在胡南舒負責安全區，胡南舒沒救人，讓他出了點什麼事。
這事情一爆出去，不管怎麼樣都會對胡南舒造成負麵影響。
鳳時想了想，說：“你往裡麵去，回剛才那裡。”
胡南舒乖乖點頭，轉身向著來路退了回去。
胡南舒離開之後，鳳時才彎腰低聲對雪豹說：“幫個忙好不好？”
雪豹一甩尾巴，看了他一眼，歪頭。
嗯，這就是答應了。
鳳時再次感覺到自己同周遭的世界隔離開來，然後在完全沒引起顧之俞注意的情況下走了出去，
經過洞口的時候，鳳時還停下來打量了一下顧之俞。
看起來受傷不輕，似乎是真暈過去了。
顧之俞這人，為了達到目的，對自己倒是挺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