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騎上自己的馬,朝十三身後掃一眼,淩聲問道:“十四在哪?”
十三阿哥道:“還不是那位阿娜日格格,偏要和十四比誰的獵物多,十四如今還沒回來呢,八妹在他們後麵跟著,省得出什麼事兒。”
四爺聽罷,不露聲色地微微皺眉。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阿娜日對十四的意思,但皇上顯然不會給十四指一個科爾沁的嫡福晉,十四也不喜歡阿娜日。
這兩人如今糾纏再多,於四爺看來都是枉然。
隻是不知阿娜日何時能明白這個道理。
*
幼蓁回到行宮後,皇太後知道她出去一趟就把腿給傷了,立即召太醫來為幼蓁開藥方。
此後幾日,幼蓁都待在行宮裡不曾出去,每日敷四次藥,過了三四日,這腿才完全好了。
養傷期間門幼蓁也沒閒著,皇太後和五公主那邊的皮子都讓人送了過去,唯獨送給四爺的那張留下,吩咐奴才們鞣製好呈上來,幼蓁便開始學著做護膝了。
皮毛的縫製比尋常布料難得多,以幼蓁的力氣,每日做上一炷香時間門,手腕就開始酸痛了。
幼蓁默默地將那張小皮子塞進箱籠的最裡層。
反正等到今年冬日才送,如今也不需要急嘛。
幾日之後,這一年的木蘭秋獮進入尾聲,皇上下令回京,整個行宮的人立即忙活起來。
幼蓁回去時同樣坐的是皇太後的車駕,隻是這一回還多了位八公主。
八公主見到幼蓁,特意問起她的傷:“你的腿可都好了?這回京一路顛簸,若是沒好全,那可要受罪了。”
幼蓁點點頭:“有太後娘娘和嫂嫂關照,我的傷勢已經大好了,如今半點問題都沒有。”
皇太後和五公主這些日子一直吩咐膳房,給幼蓁準備補身養氣的湯水,幼蓁盛情難卻,隻好一口不落地喝了。
旁人來一次圍場,日日打獵跑馬,能瘦下許多,唯獨幼蓁,活活胖了一圈,像顆白生生的荔枝肉。
車駕行了半月時間門,於八月初抵達京城。皇太後舍不得五公主和幼蓁跟著進宮折騰一趟,著人將她們送回佟府,吩咐五公主空閒時再將幼蓁帶進宮裡請安。
五公主自然是滿口答應。
太後派來的嬤嬤瞧著兩位主子進了佟府,才折回去回稟。
同一時間門,承乾宮。
四爺才從皇上那邊告退,立即就趕往這邊給皇貴妃請安。
今日聖駕回鑾,皇貴妃知道四爺會進宮來,早早讓人備下一桌席麵。
四爺踏進承乾宮大門的時候,已經接近正午。
皇貴妃剛瞧見他,就道:“去塞外跑一圈,瘦了不少。”
見四爺風塵仆仆,皇貴妃連忙讓他坐下。
四爺依言入座,道:“塞外風景遼闊,額娘此次沒能隨駕,下回可一定要去瞧瞧。待來年避暑山莊建好,比之暢春園也不差什麼。”
皇貴妃不置可否:“到時再說吧。”
她又道:“這回幼蓁也跟著去了吧,你可瞧見她了?”
四爺頷首,說幼蓁全程被皇太後帶在身邊照顧,中途隻圍獵一次,還把自己的腳給傷了,所幸養幾日之後便無大礙。
四爺隱去自己單獨帶著幼蓁打獵一事,至於如何將幼蓁救起又是如何送回的,他更是半句沒提。
皇貴妃聽罷笑笑:“蓁蓁還是那麼不著調,跟個沒長大的孩子似的。不過有你和溫憲在,本宮就放心了。”
看到皇貴妃信任的眼神,四爺仿佛被刺了一下,立即垂下眸,淡淡地嗯一聲。
皇貴妃未曾注意到四爺這些微的不自然,說起近些日子裡京中發生的事情。
“本宮聽聞太子這兩個月似是身體微恙,怕是索額圖的事情對他影響不小,你如今回京了,閒暇時候就去毓慶宮探望一二吧。”
四爺立即端正神色,應道:“額娘放心,兒子明白。”
四爺和太子的關係一直不錯,五月時皇上發落了索額圖,四爺原以為皇貴妃會讓他疏遠太子,沒想到皇貴妃會這樣說。
“額娘知道,你心裡有疑問,但索額圖倒了,不代表太子就要倒了。”皇貴妃一邊說著,一邊蹙起眉頭,“此時對太子疏離或是落井下石的,怕是皇上心裡都記著賬呢。”
皇貴妃很少在四爺麵前提起前朝之事,但每次談及,都是十分重要的指點,四爺從來不敢不重視。
這承乾宮裡的對話隻有他們母子二人知曉,四爺從皇貴妃這裡告退後,又往永和宮去了一趟,才回到自己的府邸。
按照慣例,後院眾人會在前院等候四爺,今日前院卻是沒什麼人。
正院的奴才來回稟,說是二格格早起突發高熱,這病情來勢洶洶,福晉和宋格格都在二格格身邊守著呢。
福晉沒來正院,其他的妾室自然不會厚著臉皮來接四爺,故而前院隻留下了報信的奴才。
四爺聽到二格格生病,麵色立即嚴肅起來,來不及休整,當即就大步朝後院邁去。
才踏進二格格的院子,就聽見宋格格淒厲尖銳的哭聲。
福晉臉色枯黃,直直站在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