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那份子堵心, 四爺這晚上都沒讓幼蓁睡個好覺,像是藏著悶氣似的,在床榻間狠狠折騰了一番。
幼蓁最後都沒力氣去思考, 表哥怎得突然變得陰晴不定, 就等不及地睡熟了。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合上眼後,四爺借著透過床帳的燭光, 沉沉地盯了她半晌, 最終抬手用力揪住她的臉頰肉, 直到幼蓁隱隱覺得疼, 在睡夢中皺起眉頭才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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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兩日,幼蓁果然聽到城外有村舍被大雪壓垮的消息。
她立即拿上自己寫好的章程,穿上厚厚的夾襖,再帶好狐裘披風, 整個人裹成個白生生的胖球,捎上宜春和念夏往前院去了。
棲梧院和前院離得很近, 近日大雪,奴才們卻是早早地就將互通的小徑掃出來。
前幾日都是四爺打著小路上過, 幼蓁今日倒是頭一回出院門。
前院的中軸線上便是四爺往日待客的方廳,往後稍偏西的地方即為四爺的書房, 也是四爺每日待得最久的地方。
幼蓁頭上戴著兜帽, 雙手揣在紫貂手暖裡,從頭到腳包裹的嚴嚴實實,隻露出下半張俏麗明媚的小臉。
但守著書院的小太監立即就認出了她的身份, 連忙上前來磕頭:“奴才給福晉請安。”
整個貝勒府, 能往前院來的隻有棲梧院的福晉, 小太監道:“福晉, 主子爺這時候正在書房裡呢,奴才這就進去通報。”
幼蓁點點頭。
那小太監立即爬起來,三兩步就跑到書房門口,正好撞上從裡頭出來的蘇培盛。
蘇培盛往他頭上一敲:“冒冒失失的,走道兒眼神放亮些。”
小太監捂住快被拍掉的帽子,朝蘇培盛道:“蘇總管,福晉在院子裡頭呢,奴才這是要去稟報主子爺。”
蘇培盛一聽這話,忙抬頭,看到院子中央站著的幼蓁及身後兩個侍女。
幼蓁朝他淺笑示意,喚了句:“蘇公公。”、
蘇培盛連忙踩著台階跑下來,彎著腰迎到幼蓁跟前,嘴上道:“哎呦,奴才眼拙,未瞧見福晉大駕。福晉隨奴才進去吧,可彆在外頭凍壞了。”
幼蓁被恭恭敬敬請進書房大門。
蘇培盛走過那小太監時,嘴上提點了一句:“以後福晉來前院,通報便省了,直接將人領進去就是。”
小太監喏喏點頭。
四爺的書房裡也燒著炭盆,幼蓁解了狐裘,裡麵是黛藍色的夾襖,領邊和袖口鑲著潔白的狐毛邊邊。
幼蓁沒在書桌前看到四爺,轉身去找,發現四爺正背對著她站在一排書架後,修長的手指在架子上梭巡。
幼蓁踮著腳走過去,悄悄靠近四爺身後,正要在四爺耳邊大喊一句,卻在下一刻被人攔腰抱住,牢牢扣在身前。
她驚訝地瞪大眸,鬢邊插著的纏絲蝴蝶釵跟著一顫一顫的。
四爺的視線從蝴蝶釵上移開,落到懷裡小姑娘白皙粉嫩的臉上,眼簾垂下:“來找我?”
幼蓁被抵在書架上,因為穿著厚實的衣裳,木板咯得並不疼,隻是她整個人被四爺捆住,有種不得動彈的感覺。
事實上也確實動彈不了,幼蓁隻能眨眨眼睛:“表哥,我原是想嚇你的。”
“嗯,我知道。”
幼蓁剛進門他就聽出來了。
“那你還裝作沒發現。”幼蓁努努嘴,朝四爺“哼”了一聲。
四爺挑眉,合著他沒乖乖配合,沒被嚇到,幼蓁反而不高興了。
這是什麼道理?
但是四爺知道,和幼蓁說道理是說不通的。他隻能頷首:“下回讓你嚇上一嚇,如何?”
幼蓁高興地彎彎眼:“好啊。”
四爺眸中染上些許笑意,大掌在幼蓁腰間用力掐上兩把,嘴上輕笑著斥道:“淘氣。”
幼蓁被碰到癢癢肉,忍不住笑出聲來,抵著四爺的胸口企圖躲避:“表哥你彆碰,彆碰!”
她越躲,四爺便越不會撒手,幼蓁腰上都是軟乎肉,偏生她最是敏感,一碰就癢。
後麵是堅硬的書架,前麵是四爺寬闊堅韌的胸膛,幼蓁就被困在這小小角落,連跑都跑不掉。
何況四爺也不願放她跑。
“表哥……”幼蓁眼角笑出淚,身子掙得厲害,連帶著身後的書架被擠得晃晃悠悠起來,幼蓁怕撞到了整個架子,又隻能往四爺懷裡縮。
幾乎整個人都掛在四爺身上。
“架子、架子要塌了。”幼蓁語氣中添了一絲慌亂,
四爺被幼蓁完全抱住,小姑娘慌得連腿都是纏在他腰上的。
就在幼蓁覺得書架上的書冊岌岌可危將要落地之時,四爺伸手穩住架子,就這幼蓁的姿勢,大掌墊於她臀下,將她穩穩當當抱出去。
脫離了險境,幼蓁也不慌了,膽子瞬間大了不少,學著四爺平日裡揪她臉的動作,捏住四爺一側臉龐,凶巴巴地道:“表哥,都怪你欺負我,小心我欺負回來!”
四爺絲毫不懼,他又不怕癢。
抱著人坐到椅子上,四爺拉下幼蓁企圖作惡的手,道:“外頭這樣冷,你今日怎麼舍得出來了?”
依照四爺對幼蓁的了解,她最是畏寒,恨不得在棲梧院裡貓上整個冬日,若是沒有急事,輕易不會出院門的。
被四爺一提醒,幼蓁想起自己來前院的目的,低頭從袖子裡摸出兩張紙。
“表哥,你瞧瞧。”幼蓁將紙張遞到四爺跟前,順帶將自己想做的事情一一說明。
四爺原本神情沒什麼波動,待聽得幼蓁的計劃,神色漸漸亮了起來。
“你這想法不錯。京郊往年因大雪而毀的村莊不在少數,隻因鮮少凍出人命,次年春至雪融,一切又恢複原狀,故而沒人注意到這點。”
四爺對此事也是知曉的,偶爾出城還能見到受災的百姓。但畢竟波及的人數太少,相比而言,關外的情形更為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