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蓁將十三福晉和十四福晉帶到離宴席不遠的小花園處。
這裡有一處涼亭, 僻靜少人,幼蓁讓宜春和念夏守在外頭,省得旁人靠近。
涼亭中央擺著一張石桌,幼蓁坐到旁邊的石凳上, 望著麵前兩人:“說吧。”
十三福晉拉了一把十四福晉, 十四福晉才回過神來, 她嗓音帶著緊張:“四嫂,事情是這樣的……”
“約莫半月之前,我知道了舒舒覺羅氏有孕的事情,但她不往外說,許是怕我不喜,我便裝作不知。今日佟府舉辦滿月宴, 我想著人多事雜,便不欲帶她出門,可舒舒覺羅氏求了十四爺,偏是跟了出來。她好像是在席上吃了什麼不該吃的東西, 當時就喊肚子疼, 沒一會兒就暈過去了。”
“後麵衣裳還有血跡。”十三福晉補充道。
幼蓁聽到一半, 已經猜出整件事情的經過, 她緊蹙眉頭:“舒舒覺羅氏隱瞞身孕不報, 是她有錯在先, 哪怕這回不慎小產,也與你這個做福晉的無關。你慌什麼?”
完顏氏定是有所遮掩,未曾全盤告知。
十四福晉嘴上磕巴,欲言又止,幼蓁板起臉,沉聲道:“你若不說, 又讓我怎麼幫你?既然如此,我就回去了。”
她作勢欲走,十四福晉立即拉住她。
“四嫂,四嫂,我這就說,我這就說,你莫走。”
幼蓁見她語氣懇切,麵上的懼色顯露無遺,隻好又坐回去。
十四福晉這下也不猶豫了,直接道:“舒舒覺羅氏這回出事,十四爺定然會調查她院子裡的人。”
主子有孕,伺候的人卻察覺不出,那還留下這些奴才有何用,依十四爺的性子,不直接打死都是好事。
“可她身邊……”十四福晉眼眸微閃,“有我的人。”
此話一出,幼蓁倏地抬頭,定定地看著完顏氏,杏眸不自覺地眯了起來,目光中帶著審視。
十三福晉也是嚇了一跳,她立即看向完顏氏:“你糊塗啊!你這不是親手將把柄送到那側福晉手上嗎?”
完顏氏欲哭無淚:“那隻是個灑掃丫頭,她也是無意中聽到的,誰知竟招了這樁禍事。”
“四嫂……”完顏氏目露企求地看向幼蓁。
幼蓁靜默半晌,回望著她,道:“十四弟妹,你如今最該做的,是守在舒舒覺羅氏身旁。若你所言屬實,那此事也算不到你頭上,就算十四弟遷怒於你,德妃娘娘也會還你個清白。”
據她所知,德妃還是很喜歡這個小兒媳婦的,但情意禁不住消耗,要是舒舒覺羅氏這回真的小產,德妃以後還會對完顏氏一如往初的滿意嗎?
“我真的、真的什麼也沒做……”完顏氏立即道。
“既然如此,那你怕什麼?”幼蓁聲音帶了冷意,“與其在這裡胡思亂想,還不如早些去看舒舒覺羅氏究竟如何了。”
孩子最好是能保住,否則十四府上還有得折騰。
府中妻妾不和,還鬨得彆家府上不安寧,幼蓁將這口鍋直接扣到了十四爺頭上。
她將十四福晉領到安置舒舒覺羅氏的偏廳。
這裡人少了許多,幼蓁瞧見外間坐著五公主和佟家的幾位長輩,便走過去。
瓜爾佳氏一見她來,立即迎上前去:“不是不讓你過來嗎?怎麼不在席上坐著,千萬彆磕著碰著了。”
幼蓁問道:“額娘,裡麵如何了?”
瓜爾佳氏聞言,不禁歎了口氣,朝幼蓁搖搖頭。
幼蓁便知道了,這是沒保住。
同她一道而來的完顏氏,已經臉色煞白,釘在原地走不動道。
“進去瞧瞧吧。”幼蓁提醒她。
完顏氏這才抬腳,一步三回頭地進了裡間。
幼蓁瞧了眼五公主,又轉頭對瓜爾佳氏道:“額娘,你和各位嬸母先出去接待客人吧,我和嫂嫂留在此處照料。”
瓜爾佳氏看出幼蓁有事情要說,想來她們這些長輩不便在場,就帶著妯娌們先行離開。
屋子裡的侍女也被幼蓁打發出去,外間隻剩下五公主和幼蓁兩人,可以聞見裡麵傳出來的苦淡藥味。
“嫂嫂,”幼蓁坐到五公主身旁,“我有一事,需讓嫂嫂知曉。”
因舒舒覺羅氏小產一事,五公主臉色很不好看,她瞧了幼蓁一眼:“是和裡頭有關的?”
幼蓁點點頭,將方才完顏氏所說的告知五公主,又道:“嫂嫂,你認為十四弟妹所說的,全部屬實嗎?”
五公主並未說信與不信,隻道:“你不知,如今十四府上除了她,還有從阿哥所帶去的管事嬤嬤,以完顏氏的能耐,尚且害不了妾室肚裡的孩子。”
故而舒舒覺羅氏小產,與完顏氏並無直接關係。
“隻怕十四弟想不通,會惱了弟妹。”幼蓁道。
“哼,他治家不嚴,能怪得了誰?”五公主帶著怒氣道,“不過這事兒咱們卻不能不管,畢竟是在佟府出的事,咱們府上也難逃其咎。”
五公主看向幼蓁:“你帶著完顏氏來找我,恐怕是早就想好了應對之策吧?說來聽聽。”
幼蓁看了眼裡間,沒聽到什麼動靜,往前傾了傾身子:“嫂嫂,我是有一個法子,不過還需嫂嫂相助。”
“你說。”五公主畢竟是十四爺的親姐姐,哪怕嘴上惱了,也不會不管他。
“此事既然不是完顏氏所做,那最好不要將她牽扯進來。若是十四爺認定是她的錯,十四弟妹以後都不好過了。但問題就出在那個小丫鬟身上,咱們是外人不便插手,但有一位可以,不僅可以洗脫十四弟妹的嫌疑,還不會讓十四爺疑心。”
“你說的是誰?”五公主蹙起眉。
幼蓁壓低了聲音,道出短短一句:“德妃娘娘。”
“你是說額娘?”
“自然,隻有德妃娘娘出手,才能平了這樁事,同時也會讓十四弟妹有所顧忌,不敢再往其他院子裡安插人手。為了十四爺後宅安寧,德妃娘娘會同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