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後麵幾個月, 宮庭裡陸續傳來的賜婚消息讓宋格格好受不少。宗室裡凡是滿了十三的格格都被皇上不要錢似地指了出去,聽到這麼多格格撫蒙的消息,宋格格心裡總算平衡了一些。
等到年底, 宋格格才“病愈”,來給幼蓁請安, 幼蓁和府中眾人知道她心疼大格格,都睜一隻閉一隻眼,不曾和她計較。
年底幼蓁參加了好幾次婚禮, 家中幾位堂兄弟紛紛成了家,歲歲跟著她出去逛一圈, 手裡就能多出許多銀鐲玉佩。歲歲雖小, 但也知道這些俗物的好處,更願意跟著額娘出門, 幾家宴席吃下來,小家夥的臉又圓一圈。
誰知這一日從宴席上回來,坐在馬車上的小姑娘竟然沒有如數家珍一般將自己收到的寶貝向額娘展示, 而是眼睛紅紅的,小嘴微扁,一副要哭的樣子。
“這是怎麼了?”幼蓁見歲歲這副表情, 立即召來奶嬤嬤詢問。
這幾回來佟府, 歲歲都是跟著五公主的那對龍鳳胎身後玩兒,三個人加在一塊足有六七個奶嬤嬤看著, 況且又在自家府上,幼蓁便沒有時刻將歲歲帶在身邊,誰知今日出了差錯。
幼蓁立即細細地瞧小家夥頭上身上有沒有磕碰到哪裡。
“可是哪裡疼?”她問歲歲,歲歲紅著眼睛搖頭。
奶嬤嬤上了馬車和幼蓁回話:“回福晉,小格格許是嚇著了?”
“嚇著了?發生了何事, 你細細道來。”幼蓁抱緊小家夥,一臉緊張。
“今日小格格同佟府的阿哥格格們一道逛園子,園中有一處秋千。小主子們一道玩時,小格格不慎將秋千打到一位小阿哥身上,小格格當場就嚇壞了。”奶嬤嬤說道。
原是歲歲傷到彆人家的孩子,幼蓁當即道:“出了事怎麼不來回稟,那位小阿哥如何了?可有大礙?”
奶嬤嬤道:“回福晉,奴才本想回來稟報福晉,隻是公主先到場,著人去照顧那位小阿哥了,事情已經處理妥當。”
當時小格格和佟府的格格一起往那秋千上爬,奶嬤嬤們被紮克薩珠兩聲嗬斥,不敢上前去扶,哪知小格格們過於圓潤了,人沒爬上去,倒將那秋千打了個晃蕩,一下撞到後麵一位五歲的小阿哥身上。
那位阿哥是個生麵孔,比同齡人高出一大截,身後一個嬤嬤也沒有。他被秋千打了肚子,居然還站的穩穩當當,人也沒哭。
隻是自家格格摔了個屁股蹲,被嚇到了,當場哇哇落淚起來。
那小阿哥在原地愣了會兒,上前道:“是這秋千不好,我替你教訓它。”
他話音剛落,抬腳就將那秋千踹得咣咣響,像要散架了似的,真想不通一個才五歲的孩子,哪來那麼大力氣。
自家小格格被震得停了哭,圓眼睛懵懵看著。
小阿哥以為自己安撫住了,走上前兩步,抬手想要摸摸歲歲的頭。
不知是不是被眼前人方才的動作嚇到,歲歲沒等小阿哥手心落下,嘴巴一張,哭得更慘些,嚷嚷著要找額娘。
那小阿哥不敢碰了,尷尬又遲疑地站在原地,小手伸也不是收也不是,一張臉蛋漲得通紅。
最後還是五公主過來,將幾個孩子哄好,又著人去為那位小阿哥檢查傷勢,沒什麼大礙。
幼蓁聽完事情經過,鬆了一口氣,低頭在歲歲鼻尖上點了點:“叫你淘氣,這會兒知道乖了。”
歲歲癟著嘴,往幼蓁懷裡靠,抱緊額娘不說話。
幼蓁知道她是怕自己傷了人,拍拍小家夥的背道:“姑爸爸已經派人去瞧了,額娘也派人去問問,好不好?不會有事的。”
歲歲“嗯嗯”兩聲,小下巴一點一點。
幼蓁將此事與馬佳嬤嬤說了,讓她去打聽那是哪家的小阿哥,吩咐送個太醫過去,再帶上賠罪的禮品。
馬佳嬤嬤動作很快,幼蓁和歲歲回到棲梧院片刻後,馬佳嬤嬤就回來了。
“回福晉,是烏雅家的小阿哥,今年剛滿五歲,奴才帶著太醫去瞧了,小阿哥身上有些青,休息幾日應當就好了。”
馬佳嬤嬤留下禮品,誠意滿滿地賠不是,烏雅家的大人們見自家孩子受了傷,倒沒有多生氣,佟府和貝勒府先後來人,留下許多東西,他們也沒什麼好說的,恭敬地將馬佳嬤嬤送出府。
“烏雅家的小阿哥,那豈不是和德妃娘娘……”幼蓁聽到這個姓氏,瞬間想到永和宮那位。
馬佳嬤嬤點頭道:“若是算起來,受傷的小阿哥是德妃娘娘的族孫,隻是隔了幾房。”
烏雅氏本是正黃旗包衣,家族不顯,但先是出了德妃娘娘,後來德妃娘娘的親妹嫁於遏必隆之子阿靈阿大人,由此慢慢崛起,其餘族人雖沒有什麼出眾的,但也大多領了官職。
“原來如此,”幼蓁明了道,“有娘娘這一層關係在,咱們更不能怠慢了。今年過年,給他家也備上一份節禮,等小阿哥痊愈,請人進府玩一回。”
幼蓁瞧向歲歲:“你把人傷著了,得當麵賠禮,知道嗎?”
歲歲立即奶聲奶氣地應道:“知道的,額娘教過。”
幼蓁見她聽話,滿意地摸摸小家夥的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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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雅夫人受了邀請,過了三日後帶著兒子前來拜訪。
因著今日這一麵,幼蓁特地向四爺借來弘曆和弘晝,府中隻有他們與烏雅家的小阿哥年歲相仿,弘曆和弘晝得知能放半天假,立即答應,高興地跳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