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爺也沒想到幼蓁反應如此激烈,略顯尷尬地放下手中書冊,揮手讓宜春出去,自己上前接過長長的發辮,一點一點拆開。
簪釵被卸下,滿頭青絲瀑布般披散在腦後,四爺從水銀鏡中看到幼蓁白皙精致的麵龐,眉黛如雲,杏眸沁水,瞧著也就如二八少女一般,絲毫不像兩個孩子的額娘。
不施粉黛的幼蓁顯得越發小了,讓她給弘暉安排通房丫頭,四爺也不適應。
隻是弘暉親生額娘不在,這府裡女眷除了幼蓁,其他也無權乾涉弘暉後院,這事兒隻能攤到幼蓁頭上。
四爺掩唇輕咳一聲,道:“弘暉身邊也沒個年輕丫鬟,不然這事兒也好辦。”
幼蓁對著水銀鏡橫他一眼:“還不是你太嚴苛了!阿哥身邊隻有小太監伺候,生怕他們不用功讀書。”
四爺自己不習慣丫鬟伺候,教出來的兒子也是有樣學樣,整個前院找不出一個姑娘。
聽了幼蓁的埋怨,四爺也不反駁,隻輕聲笑,幼蓁沒辦法,隻好應下:“好吧好吧,我幫他留意著。”
四爺撩起她一縷發,握在手中把玩,笑道:“就當是練練手,等咱們的小阿哥長大了,你也是要做這些的。”
幼蓁從四爺手中搶過頭發,一下跳著轉過身,鼻尖正正蹭到四爺胸口,她杏眸圓睜,一副挑釁模樣:“等我喝小六的媳婦茶,還得十幾年呢,不像表哥,馬上就要做家翁了,說不定明年就能抱孫子!”
幼蓁皺著鼻子朝四爺“哼”一聲,轉身就要跑,卻被人從後抱住,低沉佯怒的嗓音在耳邊響起:“好啊,你是嫌我老了?”
“本來就是……啊!”幼蓁嘴硬不到半句話,就被四爺攔腰抱起,身後人高大頎偉,抱她像抱孩子一樣輕鬆。
轉眼就被四爺鎖在床上。
幼蓁極會審時度勢,很快認慫,指尖撫上四爺的臉,連忙道:“表哥一點都不老,看上去也就……也就和我一般大!”
四爺被她逗樂,抵著幼蓁的胸膛笑得發震。
幼蓁覺得危機稍稍解除,剛要推開四爺坐起,就被身上人一掌控住兩隻手腕,高高聚過頭頂。
“不曾料到蓁蓁如此看好表哥,那表哥今晚可不能讓你失望了……”四爺俯下.身,輕聲說道。
小姑娘敢嫌他老,這筆賬四爺記下了,今晚慢慢地算!
*
弘暉的婚期定在來年三月,這安排通房一事確實迫在眉睫。
幼蓁讓馬佳嬤嬤準備好人選,自己先細致地挑過一回,又問過四爺的意見,最終定下兩個鑲白旗出身的包衣姑娘。
至於這兩位姑娘如何調.教,那就是內務府教養嬤嬤該操心的事,幼蓁絕拉不下臉麵去張羅這個,她的心思更多放在明年的大婚上。
康熙五十年,各府婚典不斷,弘暉的福晉也於三月二十進了門。
小夫妻住在王府角上新辟的院落裡,弟弟妹妹們新奇,早將這院子翻了個遍,待成婚第二日新婦敬酒,小家夥們全部擠到棲梧院,嚷嚷著要看嫂子。
待弘暉和瓜爾佳氏相攜進門,歲歲和弘曆他們的聲音就弱了,紛紛貼在自己額娘身邊,悄悄打量新嫂子,不敢高聲說話。
幼蓁和四爺坐在上首,看得最清楚。幼蓁見瓜爾佳氏身量纖嫋容貌清秀,一雙眸子清亮,帶著新婚的羞澀,跟在弘暉身後,舉止有度。
幼蓁不免鬆了口氣,她頭回當“婆婆”,對著比自己隻小七八歲的“兒媳婦”,實在很難端得起架子。瓜爾佳氏瞧著挺好相處,她以禮相待即可。
四爺說了些夫妻和睦共勉的話,喝下新人敬的茶,幼蓁照葫蘆畫瓢,喝過茶後賞給瓜爾佳氏一副翡翠頭麵。
瓜爾佳氏顯然還未適應幼蓁這般豪奢的做派,原本以為該得個玉鐲或金簪,弘暉給她使個眼色,瓜爾佳氏乖巧收下。
之後李側福晉等人的賞賜就要弱上許多,倒讓瓜爾佳氏鬆了口氣。
敬過茶後,弟弟妹妹們便躁動起來,要拽著大哥大嫂出去玩。
弘暉笑著一一安撫好,答應過兩日設宴請客,又許了不少好處,才帶著瓜爾佳氏從孩子堆裡麵擠出來。
等人都散了,馬佳嬤嬤在幼蓁耳邊道:“福晉,弘暉阿哥夫婦兩個往正院去了。”
幼蓁點頭道:“應該的,弘暉一向有孝心,省了我提醒。”
正院裡供奉著烏拉那拉氏的牌位,弘暉大婚,自然要去給她上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