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廈之頂,司徒長霆的辦公室。
落地窗。日光很亮,紫檀木辦公桌在清晨的日光下泛出沉蘊的光澤,一杯看上去一口未動的咖啡在桌上已經冷透。
一個女人懶懶地倚在總裁椅上,長卷發散在肩頭。
在她臉上看不見化妝留下的脂粉痕跡,但她依舊很美。
隻是美得像一柄出鞘的劍。
女人穿得很保守,從手腕到脖頸,幾乎不露在外任何肌膚,一件白色蕾絲邊的高領襯衫幾乎把她完全包裹了起來。
在七月的盛夏天中,這樣保守的衣著很少見。
高領襯衫洛麗塔風格的蕾絲卷邊很可愛,看起來很可愛,在她身上看起來也很可愛。
隻是女人表情看起來不太可愛。
或者說。
很難看。
混雜了不可思議的厭惡和似乎忍無可忍即將爆發的憤怒,像醞釀了很久的陰雲,即將有暴雨攜風夾雷,傾盆而下。
暴雨之下,充當其衝的是一個口乾心焦的係統。
屈起的中指不緊不慢地敲在桌麵上,林墨羽語氣淡淡:“他還沒來。”
04瑟瑟發抖:“您再等等,再等等……原書都安排好了,林暖暖今天要在這裡被司徒長霆辭退,不,無限期帶薪休假,所以司徒長霆肯定會來的,您再等等……”
林墨羽微微一笑:“然後我要趁著司徒長霆沒注意的時候,把頭往這張桌子上撞?”
04:“……”
林墨羽:“然後栽贓給林暖暖?”
04:“……”
林墨羽:“我,有病嗎?”
04:“……”
它錯了。
真的錯了。
它從來沒想到一個紕漏選錯宿主會讓它的日子這麼難捱。
如果選錯了但還是一個普通人宿主還好,至少有一係列的懲罰機製可以讓係統應對不聽話的宿主——
但鬼知道它現在寄宿了個什麼東西!
單單要維係這個人留在這個世界就幾乎要耗儘它所有的能量!
這種消耗量已經達到了一個普通人宿主的上百倍。
但就算能量幾乎入不敷出,04也決不能把寄宿錯誤的這個宿主送回原來的世界。
因為即使係統出現嚴重的能量短缺,也不過是被強製進入一段時間的休眠狀態而已,等能量恢複到可啟動水準的時候,係統會自動重啟。
而如果在寄宿期間,任務未完成的前提下係統主動斷開與宿主的聯係,04不清楚宿主會何去何從,04隻清楚它的前路隻有被強製清零一條。
所以……
還能怎麼辦。
隻能偷偷摸摸地把情況瞞下來,頂著壓力催這位宿主大爺好歹把任務應付一下。
04告訴魏寅莊不完成這些任務就要在這個世界循循環環地做任務,看上去魏寅莊似乎相信了。
事實上04也沒騙他。
這是扮演係統的要求條例第一條,適用於所有係統和被寄宿宿主。
除了魏寅莊。
魏寅莊有可能可以突破係統的桎梏。
未來的路04一無所知。
如果魏寅莊真的強大到足以打破規則,04隻希望魏寅莊發覺得晚一點,好讓打破桎梏的那天來得晚一點。
至少比……林墨羽流產晚一點?
不行,怎麼也要比司徒長霆被人捅腎晚一點。
熬到結局更好。
必須熬到結局!
唉。
還結局,連孩子都懷不上,談什麼結局。
04哭了。
04:“您沒懷上孩子,那段劇情判定,我先幫您應付過去,現在這段撞頭栽贓的劇情,您真的不能不接了。”
懷屁。
林墨羽冷冷地想。
還有這件衣服,他這輩子不會再穿第二遍。
沒搭理04話茬,林墨羽問:“林暖暖昨天剛醒過來,今天就能出院了?”
04有一說一:“您都醒了。劇情說得清清楚楚,林墨羽和林暖暖在一天醒過來,您醒了,今天林暖暖怎麼還能躺在醫院呢?”
這次寄宿的宿主真的是身板倍兒硬。
掉進海裡連頭尖都不冒的浸半個小時然後一點事兒沒有的人,這是04見著的第一個。
電梯。
秦政稍感緊張地對著電梯的鏡子整理了一下西服。
今天是個關鍵日子。
像昨天一樣的關鍵日子。
雖然在這本爛書裡的每一天都很關鍵,但今天格外讓秦政緊張。
今天他不再需要一邊鞠躬儘瘁地在03指導下完成司徒長霆的公務事件,一邊戰戰兢兢地思考今晚該如何婉轉的拒絕在林暖暖麵前脫下自己的褲子。
今天他隻需要見證一次碰瓷。
今天這場碰瓷,是林墨羽篇幅長達八十萬字史詩級碰瓷戰的見血開端。
但對於昨天見到的那個身高將近一米九,氣質冷酷的女二號能否成功碰瓷一個隻有一米六每天鵪鶉一樣嬌軀戰戰的林暖暖,秦政目前持觀望態度。
如林墨羽所說,在他麵前,司徒長霆看上起都很弱。
不是指體格魁梧,而是某種氣質。
不過還好,秦政要做的隻有一件事,捐出自己的雙眼,選擇相信一米九的林墨羽。
電梯停在12樓。
電梯門打開,但並未到達司徒長霆的辦公室樓層。
一個身材削瘦,臉色蒼白的女人低著頭匆匆衝進來。
秦政發誓,剛剛照過鏡子的他站在此電梯當中最靠後的位置,後背靠在正對著電梯門的鏡子上。
但在這個兩米見方,可容納人數達到21人的電梯裡,女人頭也不抬,直愣愣地衝進司徒長霆的懷中。
秦政:“……”
女人抬起蒼白的臉,杏子般的眼在看見她撞上的那個男人的臉的一瞬間積攢滿了淚水,呆呆地說:“霆……是你。”
林暖暖不想哭。
但卻止不住。
昨日的無情,昔日的甜蜜一並湧上心頭,讓她痛苦不已。
為什麼這個男人這麼狠心!
如果愛會痛,一定是以司徒長霆之名。
霆,是她的劫。
霆,我愛你!!
霆,我恨你!!
林暖暖在心中無聲呐喊,卻隻字不發,化作仿佛流不儘的淚水。
秦政咽了一口口水。
林暖暖半依偎在他懷中,眼淚沾濕了秦政的襯衫。但秦政大氣不敢出,隻等到電梯停下,才小心翼翼地戳了戳林暖暖:“……到,到了。”
這一下,秦政戳到的不是林暖暖,是一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