嘔吐聲很響，一聽便知道這個人在真情實意地嘔吐。
不然不會發出那種從胃中向上翻湧，穿過食道，順便嗆住了氣管的聲音。
液體落地聲前後響起，聽起來很濃稠。
秦政一僵，極緩極慢地轉過身。
林墨羽皺了皺眉，從地上站起來，走到十數米外打開了司徒長霆辦公室兩側用來通風的小窗。
司徒長霆辦公室裡可以打開的隻有這兩扇小窗，其餘都是封閉式的落地窗。
轉過身，秦政看了一眼，當機立斷，又轉回身，疾步走到桌前撥號公司的保潔部。
林暖暖吐了。
司徒長霆需要換一套沙發。
那件被秦政脫下來的西裝外套也可以扔掉了。
原劇情裡沒有出現，或者出現了也沒有描寫林暖暖嘔吐的劇情，出於禮貌，秦政隻能暫時性的拋開此時此景劇情套在他頭頂的人設，硬著頭皮走近：“需要紙嗎？還好嗎？我給你倒杯水？”
林暖暖淚眼盈盈地抬頭，聲音模糊：“霆，你為什麼偏偏要對我……”
話說到半截，戛然而止。
“咳咳咳咳，嘔……”
秦政一震，手中的抽紙掉在了地上。
辦公室大門，兩扇通風窗已經全部打開，換風係統也已經開啟，但辦公室中依然充斥著一種讓秦政窒息，甚至連嘴都不敢張的氣味。
林墨羽從窗前匆匆走向大門，一聲不吭。
正好司徒長霆的另一個秘書接到保潔部電話到了辦公室門口。
“總裁，請問我需要……”秘書剛邁進來半條腿就退了回去，迅速改話，“保潔部馬上就到，請您再等一分鐘。”
“……”短暫的沉默後，秦政閉氣開口，“Oliver你過來給林小姐倒杯水如果她很不舒服就送她去醫院今天上午的工作幫我安排到下午我先走了。”
毫無停頓。
話音未落，秦政迫不及待地向大門邁去。
Oliver：“……好的，總裁。”
林墨羽這人走得飛快，走之前連招呼都不打，秦政一出門小跑著才追上他：“等等，等等我。”
林墨羽瞥了他一眼：“怎麼了？”
秦政躊躇了幾秒，問：“你待會兒有空嗎？”
林墨羽不太想搭理這人，也不太想回答這人的話。
在這種書裡，裡麵的角色多多少少都思維不正常，和所謂的“商業帝王”司徒長霆打交道，純粹浪費時間。
他不想和一個可以在醫院外放12個小時A.V錄像帶的人，產生任何交集。
在接觸司徒長霆前，從那本書裡的內容來看，司徒長霆自以為是，毫無個人思考能力。
林墨羽還以為再差也不過如此了。
但在醫院遇見這位“商業帝王”後，林墨羽才發現，人的傻，是沒有底線的。
就像剛才他明明什麼都沒說，司徒長霆和林暖暖就在思維上達成了一致，完成了原書裡的那段栽贓劇情。
林墨羽斬釘截鐵：“沒有。”
秦政稍感失望，但又不想以後劇情之外再找林墨羽一次，便試探著追問：“就半個小時，可以嗎？”
林墨羽：“不行。”
秦政：“那十五分鐘？”
林墨羽：“不可以。”
秦政沉默。
一路思考到公司樓下，即將被強行分道揚鑣的時候，秦政福至心靈：“我知道了，走，跟我回去換套衣服？我辦公室有備用的男士衣服。”
林墨羽：“……”
這傻子不提，他還忘了身上還穿著一套04給他“精挑細選”出來的衣服。
秦政一看林墨羽沒再堅持拒絕，自以為找到正路，連連擺手：“哎，不用客氣。都是兄弟。”
都穿女裝這麼久了，居然還這麼擰。
口是心非。
秦政向東邊一指，儼然林墨羽已經同意了他的邀約：“那邊有家咖啡廳，我們去坐一坐，就占用你十分鐘時間。”
“不行”兩個字卡在林墨羽嗓子眼不上不下。
想拒絕，但被人一提醒他還穿著女裝，似乎裙子下便開始刮進嗖嗖的風，讓林墨羽感覺，少了點什麼。
上麵的蕾絲衣邊跟著他的步子一顫一顫的，又讓林墨羽感覺，多了點什麼。
他現在不太想說話。
也不太想見人。
換句話說，自閉。
為了不被人撞見穿著這身衣服，林墨羽早上特地四點來的司徒長霆公司。
但現在顯然毫無作用。
秦政如願以償，拉著人到了咖啡館。
給自己點了杯摩卡，秦政又想問林墨羽喝什麼，但他問了好幾遍，林墨羽都偏著頭一聲不吭，也不肯看他一眼。
打量了一下林墨羽綴滿亮晶晶小星星的裙子，秦政為林墨羽點了杯四倍焦糖的焦糖瑪奇朵。
咖啡到手。
秦政猶豫地啜了一口。
又啜了一口。
‘03，’秦政猶疑不決，隻能試圖詢問係統，‘你說，我該如何試探林墨羽喜不喜歡司徒長霆？’
03：“請您自行選擇。”
秦政又啜了一口。
他是個講時間守信用的人。
說十分鐘，就十分鐘，一分鐘不多耽擱。
點咖啡等咖啡用了七分鐘，思考用了兩分鐘。
還有一分鐘。
沒有辦法了，秦政想。
“林墨羽，”秦政放下咖啡，抬起頭，“你看著我，我問你一個問題，你如實回答我。”
林墨羽心情極差，看見那杯被褐色不明物質蓋滿了的咖啡心情更差，冷冷道：“你快說，我要走了。”
秦政重重點頭，歎了口氣：“好。”
林墨羽偏回臉看他，等司徒長霆說完這句話就馬上走。
秦政神色認真，注視著林墨羽，吐字清晰：“你，愛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