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世紀風的古典懸吊燈高高地俯瞰在這處極儘奢侈精致的宴廳中,大理石地板光可鑒人,西式簇花壁紙隱沒在光暗的角落依舊金碧輝輝。
賓客身影相錯,能受邀到此參與酒會的非尊即貴,無一不是咳嗽一聲便能震動整個B市的大人物。
林暖暖挽著身旁男人的手臂,努力地挺直脊梁作出堅強的樣子,可沒有人知曉,此時的她,心中有多麼彷徨與無助。
林暖暖想她根本不適合這種人心肮臟的地方,每個人虛與委蛇、互相試探,瞧不起地位低下的人,攀附地位尊貴的人。
這個充滿銅臭氣、人情冰冷的地方,讓她顯得多麼格格不入。
如果不是宇風好說歹說,一直苦苦哀求,求她做自己的女伴,林暖暖想自己應該這輩子都不會來這種地方。
這個世界上,隻有一個人會讓她心甘情願地做出改變。
哪怕那個人現在還沒有識破林墨羽的謊言,誤把蛇蠍當真愛。
但林暖暖相信,總有一天會真相大白,讓她得以沉冤昭雪,重新回到司徒長霆的心頭。
想著司徒長霆英俊的麵容,林暖暖一不小心又踩到裙子,一下踉踉蹌蹌、跌跌撞撞,嬌弱不勝力地倒進安宇風懷中。
被一個大活人毫無預警地撞了一下,安宇風差點嚇得把手裡的酒倒在林暖暖臉上。
但安宇風還是維持住了溫文爾雅的形象,放下酒杯,扶了林暖暖一把,一臉關切:“阿暖,又沒站穩嗎?你沒事吧?”
林暖暖嬌嬌地倚在安宇風的懷中,像是受了忍受不住的委屈,撅起嘴,眼中似乎要盈出淚來:“宇風,我太不爭氣了……你一定很怪我對嗎?在這種場合,我卻連高跟鞋都穿不好。我給你丟臉了。”
安宇風紳士地露出笑容,但笑容看上去似乎有一絲勉強:“說什麼呢?阿暖最棒了,這麼漂亮的女人,怎麼會給我丟臉?”
林暖暖小臉一熱,粉拳輕輕一錘安宇風的胸口,羞得嚶嚀低語:“你、你說什麼呢!”
沒想到當初那個追著她嬉嬉鬨鬨,陪伴了她整個少女時代的男人,現在竟也長開了,變得像如今這般玉樹臨風,斯斯文文。
還自己創立了一個大公司,成了總裁。
在以前,林暖暖就知道像哥哥一樣疼愛她的安宇風喜歡她,隻是不知道,闊彆了這麼多年,安宇風是否還對她有那份從前的心思。
如果還是從前那樣……
林暖暖一邊依偎在安宇風的懷裡,一邊打起了算盤。
也許在司徒長霆承認她肚子裡的孩子之前,可以讓安宇風先負擔她衣食住行的費用。
這麼想著,林暖暖同時悄悄抬頭打量了安宇風一眼,正好對上安宇風也在凝望著她的溫柔雙眼。
宇風一定不會拒絕的!
林暖暖情不自禁地笑得更加甜蜜,俏皮地向安宇風眨了眨眼。
但正當林暖暖衝著安宇風笑的時候,餘光掃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林暖暖渾身一僵,呆呆地扭過頭,盯著那個哪怕坐在宴廳角落,依舊藏不住華貴氣質的男人。
那個男人孤身一人。
他坐在角落,可依舊無數人遠遠地圍繞著他,躍躍欲試著想要走上前去搭話,隻是礙於男人冷酷的神態和壓迫性的威嚴才畏縮不前。
無數人注視著他。
而他,注視著林暖暖。
像被雷電一驟擊中了靈魂,林暖暖顫抖著喃喃。
“霆,是你。我的劫難。”
偷看女主角被發現,秦政馬上移開了視線,試圖裝作什麼事都沒發生的樣子。
他本來就不清楚林暖暖每天腦子裡在想什麼,如果再因為偷看被正主發現,讓林暖暖產生什麼他承受不來的聯想,就是他的罪惡了。
“叮!”03的聲音正好響起,“酒會已進展到一半,請您儘快組織向林墨羽的求婚儀式。”
秦政一驚,沉迷偷看女主左腳踩右腳,他差點把正事忘了。
馬上打開界麵調原劇情相關內容,秦政邊查劇情邊問:‘這段求婚儀式的場景布置還沒開始,待會兒布置場景我需要先把林墨羽支開嗎?’
還沒等秦政翻到這段內容,03便已經幫他全部總結出來:
“根據原劇情提示,您最好先找人將林墨羽叫到二樓,等到一樓酒會宴廳的場景布置完成後,再找人將林墨羽從二樓叫下來。等女二號從鋪著紅毯的樓梯上緩緩走下時,您安裝在天花板的花瓣發散器將同時向下灑落花瓣,宴廳將奏響婚禮進行曲,吊燈將熄滅,蠟燭點燃,在所有人的見證下,你單膝下跪,向林墨羽遞出你的鑽戒。”
秦政聽後沉默了半晌,艱澀道:‘你總結得很細節。’
03不含感情:“請您抓緊時間。”
秦政隻得起身,走進觥籌交錯的賓客之中。
但他找了兩圈,沒看見林墨羽在哪。
十分鐘之前看見過,現在卻已經找不見人影了。
難道上廁所去了?
穿晚禮服上廁所,那豈不是很麻煩?
秦政想了想林墨羽麵無表情掀開裙子上廁所的場景——
有、有點刺激。
秦政又仔仔細細地從宴廳正中間到四處的犄角旮旯都滴水不漏的找了一遍。
確實不知道去哪了。
那也拖不得了,酒會已經過了大半,再找時間上就來不及了。
秦政隻能退而求其次,找到林墨羽母親,禮禮貌貌:“伯母好,我可以麻煩您一件事嗎?”
林伯母笑臉相迎:“沒和墨羽在一起呀,長霆有什麼事嗎?”
秦政點頭:“墨羽不知道去哪了,我想麻煩伯母幫我找一下墨羽。今晚我有一個驚喜給墨羽,所以在驚喜布置好之前,我不想讓墨羽發現。可以麻煩伯母幫我聯係一下墨羽,把他先拖在二樓,等我給您發短信的時候再帶他下來嗎?”
林伯母露出驚訝,隱隱有一絲期待:“給墨羽的驚喜?”
秦政摸了摸鼻子,不太好意思:“應該是。”
驚的成分可能比喜的成分,稍微高一點點。
看見司徒長霆難得一見的羞澀,像極了剛剛墜入愛河的愣頭青,林伯母憑借女人的直覺,馬上領悟到了司徒長霆的“驚喜”,不再多問:“好,長霆你放心,這件事伯母幫你!”
秦政求之不得:“謝謝伯母!”
林伯母拉過秦政的手,意味深長:“隻要你彆讓墨羽再失望了就行。”
秦政:“……應該不會。”
比起失望,林墨羽對此表現出的,可能更多的是憤怒。
等到林母消失在視線中,在秦政指揮下,今日求婚的場景布置開始了。
大門打開,訓練有素的工作人員運入一束束水露猶在的白玫瑰,一盒盒精雕細琢的燭燈,特聘的西洋樂團成員們背著各自的樂器,身著燕尾服,找到預設好的演奏位置。
見到這個場麵,在場賓客嘈雜起來。
紛紛猜測:
“今天司徒總裁這是要乾什麼?”
“還不明白嗎?玫瑰都運來了!”
“莫非是……”
“向林氏千金求婚?”
“什麼?!林氏要和Noblesse聯手了?!”
“風聲傳了這麼久,你才知道嗎?”
……
秦政閒得沒事,一會兒走到這邊悄悄瞧一眼某樂團成員的大提琴,一會兒走到那邊取一朵白玫瑰聞一聞味道。
萬惡的資本家。
用來飾點現場的小蠟燭蠻精巧,秦政把摩了許久,趁著沒人注意,往口袋裡偷偷摸摸地順進去了一個。
隻是淺淺的褲子口袋本來便裝了一個戒指盒,又添了一根小蠟燭,一時沒兜全,戒指盒“啪”地掉了下來,骨碌碌滾到了角落裡。
但秦政毫無察覺,全神貫注地在偵查有沒有人看見他偷拿蠟燭。
場景布置得很快。
雇來的工作人員一如來時的井然有序,迅速退出了酒會大廳。
秦政借著空檔去洗手間整理了一下衣著。
萬事俱備,隻欠東風。
不知道林伯母有沒有聯係到林墨羽。
應該不會到了關鍵時候,找不到林墨羽了吧?
雖然對林墨羽被求婚後的滾樓梯劇情懷有一顆真摯的憐憫之心,但秦政依舊按著說好的進度,給林伯母發了一條短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