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第 62 章(2 / 2)

子能醒過來,奴家做什麼都值得。”

劉瑩兒說著,謹慎坐下,屁股都隻敢沾一半凳子麵。

楊可卿端起茶水,目光挪到劉瑩兒麵上,劉瑩兒微微垂頭,隻能看見她光潔的額頭,和一頭黑色秀麗的長發。

“兄長不該托生到楊家來,做我楊家的大公子,你也不應該托生到劉家,表姐,你同我說實話,你若是不願意,我可以說服母親放你離開。”

楊可卿還是想給劉瑩兒一個選擇的權力,因為劉瑩兒她走到今日,是身不由己。

她不怪劉瑩兒和沈清瑾之間不應該出現的情感,她也不怪劉瑩兒背叛她兄長,她同樣不怪劉瑩兒在麵對素雪一事時,選擇隱瞞。

怪那些有什麼用呢?誰都是命運裡的可憐人。

劉瑩兒縮了縮脖子,“瑩兒對表哥與姑母一片真心,姑母是瑩兒的恩人,姑母讓瑩兒做什麼,瑩兒就做什麼。”

她是那樣的無力,像是隻能依附他人生存的菟絲草,是路邊無依無靠的小白花,讓人憐愛。

“真的嗎?”

楊可卿確實是憐愛劉瑩兒,因為她從劉瑩兒被迫嫁給楊棟一事上,看見了自己的影子,可她不傻。

劉瑩兒到底是什麼樣的人,有一顆怎麼樣的心,她都能看清楚。

楊可卿看著裝傻充愣的劉瑩兒,腦海中突然響起了沈玉耀的話,沈玉耀之前讓她仔細盯著沈清瑾,如果能在沈清瑾娶她之前,沈玉耀扳倒沈清瑾的話,她可以走上另一條路。

她猶豫時,沈玉耀跟她說,當斷不斷反受其亂,機會隻有一次,切莫讓機會消失。

現在她突然有些明白這句話的意思了。

這是一次機會,如果她還因為可憐劉瑩兒而放過,那之後不一定還能全身而退了。

“自然是真的,可卿妹妹,你自小是楊家的大小姐,雖然現在楊家出了事,但你依舊是未來的王妃,身份尊貴,想必你從來沒有體會過被人瞧不起的滋味,也沒有體會過被人欺負,卻一個字都不敢說的滋味吧。”

劉瑩兒或許是對楊可卿有愧疚,想到那個因她而死的小丫鬟,她少見的與楊可卿說了幾句真心話。

真是令人嫉妒,有些人生來就站在彆人遙不可及的位置上,一生過得順風順水,她要曆經千辛萬苦才能得到的東西,是楊可卿觸手可得的。

“我父親是個小官,我是家中庶女,生母是青樓歌妓出身,自小,嫡母便不喜我,不止一次與父親說,等我長大,要將我嫁的遠遠的,再不想見到我。起初父親還會維護兩句,後來我生母年老色衰,父親又愛上了更漂亮的青樓女子,就忘了我們的存在了。”

劉瑩兒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她該慶幸自己長得並不如生母豔麗,否則嫡母肯定會用更加難聽的話,來罵她,羞辱她!

那個女人,她無法反抗男人,就將所有錯都歸於她與母親,她的母親,才不過三十,就死於一場風寒。

母親剛去世,屍骨未寒,嫡母就想要將她隨便嫁了,尋了個跛腳的老漢,想將她遠遠扔出去。

如果不是劉夫人想給自己兒子留一線香火,讓娘家找個年紀合適的女子入京,她這輩子都沒有任何翻身的機會了。

她是真的感激姑母,也感激楊家,其實她對嫁給楊棟一事,並沒有什麼抵觸之心,她甚至想著,以後為楊棟生個孩子,好好將這一脈傳承下去。

可楊棟的身體已經完全不行了,彆說生孩子,連行房事都做不到,她自己努力也不可能懷孕啊!

而且她天天守著一個不知死活的男人,無異於守活寡,沒人對她噓寒問暖,沒人心疼她愛惜她,等楊棟死了,她的下場還不一定會怎麼樣,她是真的慌!

她想要找個新的依靠,僅此而已。

“表妹,我是真的羨慕你,日後你要好好過日子,女子嫁人猶如投胎,希望你第二次投胎,能繼續投個好人家。”

如果楊可卿不知道劉瑩兒乾了什麼事,聽到這些話,必定會覺得劉瑩兒是真可憐。

可想想被送回來後生死不知,昏迷不醒的素雪,再想想她未來的夫婿和眼前的女人早有勾結,楊可卿隻覺得悲哀。

悲哀於,她給出去的所有善意,從一開始就是錯的。

“我先回去了,嫂子你好好照顧兄長,既然你不願意離開,等年後便與兄長一同回合川吧。”

“好。”

劉瑩兒果斷應下,經過昨天她親眼目睹沈清瑾下手一事後,她對沈清瑾也沒多少好感了,那個男人太心狠,她覺得自己這點兒手段有些對付不了對方。

還是儘早脫離為上,合川肯定會有比沈清瑾更靠譜的人,實在不行,等熬到楊棟死了,她還能靠著姑母尋個好人家啊!

楊可卿離開後不久,劉瑩兒就收到了看守後門的奴仆的信兒,說有人在外麵等她。

見那看守後門的奴仆還沒死,劉瑩兒心中舒服了一點兒,看來沈清瑾也不是那麼嗜殺,或許他們可以好聚好散。

想到這兒,劉瑩兒果斷赴約了。

她對於去見情郎的這條路,也早就熟記於心,從後門出去,看到那個站在陰影中的男人,她心跳都快了兩下。

不說彆的,沈清瑾真是她見過外表最為俊朗的男子,身形高挑,容顏俊美,性格溫和,待人接物都給人如沐春風之感。

後麵兩條在昨天之前,劉瑩兒都確信是這樣,昨天之後,她就不太確定了。

真的性格溫和,殺人會不眨眼嗎?如沐春風更是笑話,如沐寒風還差不多。

劉瑩兒一想到素雪就這麼悄無聲息的死了,她心裡就像是梗著一道坎,死活邁不過去。

“三郎,你等久了吧。”

再邁不過去,劉瑩兒也得出麵和沈清瑾見見,否則一個王爺發起瘋來,誰知道他會乾什麼。

沈清瑾見到劉瑩兒,二話不說就張開雙臂,等劉瑩兒撲入他懷中,那是劉瑩兒最愛做的事情。

劉瑩兒說,他的懷抱讓她很有安全感。

劉瑩兒愣了一下,定了定神才往前走兩步,撲入沈清瑾的懷中。

但她已經感覺不到往日的安心了,隻覺得心驚膽戰,非常害怕。

沈清瑾今日被沈玉耀氣夠嗆,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在克製憤怒情緒上,還真沒發覺劉瑩兒有什麼問題。

他說道:“我那個好妹妹,可真是下了一步好棋,直接將皇叔的大龍絞殺,還連帶著想吃掉我的棋子,瑩兒,你說我該如何回敬我的親妹妹呢?”

劉瑩兒腦子裡亂成了一鍋粥,她隻想知道她要怎麼做,才能徹底擺脫沈清瑾,不與對方繼續廝混下去。

聽了這個問題,她下意識的回道:“遠離。”

“遠離?難道要我眼睜睜看著,屬於我的東西被她一點點奪走嗎?為什麼要遠離她,我難不成還怕了她?”

沈清瑾嗬嗬一笑,對這個答案嗤之以鼻,他絕對不會後退半步!

“瑩兒,我的老師他先跑了,他就是個貪生怕死的家夥,他跑掉是因為他覺得我贏不了沈玉耀,難不成你也覺得我贏不了她?”

劉瑩兒被沈清瑾點名的時候,後背汗毛都豎起來了,聽完沈清瑾的問話,她更是苦笑,“三郎,我不懂朝堂上的事,我甚至隻見過玉陽公主一麵,遠遠的一麵,在重陽宴上。”

“重陽宴……”沈清瑾重複了一下,隨後他腦海中閃過一個想法。

他本來覺得,沈玉耀現在鋒芒畢露,是因為他扳倒了她最愛的太子哥哥,沈玉耀根本就不是為她自己在爭皇位,而是為

了昔日的太子!

他絕對不會相信,一個從深宮中長大,以前對皇位從來沒有展現出半分野心的公主,會突然之間開始想要爭奪皇位了。

女子怎麼可能會有那麼大的野心,有那麼強的能力呢?也許元石陸和曲川,都是太子給沈玉耀留下的勢力!他沒有輸給沈玉耀,而是輸給了太子勢力!

但是現在劉瑩兒提出重陽宴,讓他突然意識到,一切不對勁都是從重陽宴開始的。

準確來說,是從沈玉耀知道他對太子下手時開始的,沈玉耀知道他成了左州事件的推手,從那時起,他所有的布置謀劃,都會出現不在他掌控之內的意外。

比如重陽宴上的楊棟事件,後來的太子自殺事件,今次敬王被禁軍和大理寺闖入府中,被逼殺的事件。

樁樁件件,說是湊巧,未免也太過於湊巧。

真要是湊巧,那為什麼每次事件發生之後,受益者都隻有沈玉耀呢?

所以他被沈玉耀騙了,所有人都被沈玉耀給騙了!太子和他,都是沈玉耀的踏腳石!

意識到這一點後,沈清瑾隻覺得臉疼的不行,他以往對沈玉耀說過的所有話,或是邀請沈玉耀結盟,或是警告沈玉耀不要和太子站在一起,那些話,每一句都那麼的諷刺。

全都是他的一廂情願!

“啊!”劉瑩兒被沈清瑾不自覺加大的手勁,按得腰疼,沒忍住喊了一聲,“王爺,王爺您放鬆些!玉陽公主是個女子,您不是說過嗎?女子不可能登上皇位,即便陛下允許,天下人也不會允許啊。”

“天下人不允許?你允許嗎?”沈清瑾鬆了鬆手,卻沒有放開劉瑩兒。

“當然不允許,王爺,在瑩兒心中,您才是最厲害的,隻有您才應該登上那個位置。”

劉瑩兒這些話完全就是在哄沈清瑾,她以前還會覺得沈清瑾挺不錯,但是越了解這個男人,她越覺得沈清瑾以後不一定會贏。

“等等!王爺,您剛剛說皇叔,是敬王嗎?敬王出事了?”

劉瑩兒可沒有忘記,昨天那個丫鬟就是被沈清瑾給送到敬王府上的,若是敬王府昨天出了事,那個丫鬟呢?

“敬王已經伏法,他為一己之私害了無數女子性命,三皇子乃是敬王幫凶,而你,劉瑩兒,你與外男通奸,辱沒劉氏門楣,還汙了我楊家的眼,你們可真是蛇鼠一窩。”

一個讓劉瑩兒感覺到恐懼的聲音突然響起,劉瑩兒也不知道哪兒來的力氣,啪的一下就將抱著她的沈清瑾給推了出去,甚至推得沈清瑾踉蹌兩下,撞在了牆上。

撞的後背一陣鈍痛。

但是此刻沈清瑾已經顧不得那麼多了,他瞪大眼睛不敢相信的看著眼前自己深愛的女子。

他聽著那女子用決絕的聲音,向他人解釋。

“不是我,我是冤枉的!是申王、申王他強迫我,我隻是一個柔弱女子,逼不得已才委身於他,可卿!我對楊家一片忠心,從無背叛楊家的想法,我愛慕表兄,才會心甘情願的嫁給表兄啊!”

楊可卿從後門走了出來,她身後跟著一個身穿短打的女子,那女子看上去二十出頭,身形削瘦卻不柔弱,一隻手提著一根繩子,輕而易舉的將本應守在後門的小廝給扔到了地上。

小廝被五花大綁,嘴被堵上隻能發出嗚嗚的聲音,滿眼惶恐。

沈清瑾轉過頭去看申王府,發現那邊不知何時出現了幾個強壯的男子,身穿和女子一樣的短打,渾身上下都透露著剽悍之氣。

他們將後門堵上,陶李就像是昨日的素雪,人事不知的倒在地上。

情況對沈清瑾很不利,但沈清瑾不見絲毫慌張,甚至還很淡定的跟楊可卿身後的女子說話。

“你是跟在玉陽身邊的那個於三,你不是暗衛嗎?

怎麼不守在公主身邊,反倒成了楊家的打手。”

沈清瑾淡定,是因為他知道,那點兒罪名根本不可能將他怎麼樣。

他是皇子,就算是喜歡上臣子的妻子又能如何?更不要說劉瑩兒還不是有功名的士人的妻子,而是楊棟一個庶人,且還是廢人的妻子。

難道楊家要為了這麼一個已經廢了的楊氏子,與他一個王爺爭鬥嗎?

“卑職奉公主之命,協助大理寺調查敬王之事,正好有苦主到大理寺報案,因此帶人過來抓一抓凶犯。”

於三親自來,就是為了讓沈清瑾知道,他栽在了誰手裡。

“凶犯?你指誰,難道是指本王嗎?”

沈清瑾有恃無恐,絲毫不懼,見他如此冷靜,楊可卿壓下滿腔怒火,而劉瑩兒則眼中閃爍出點點淚光,她有點兒後悔了。

早知道沈清瑾這麼難纏,她當初就不應該一時起興和沈清瑾攪在一起,如果沈清瑾拍拍屁股走人,她要怎麼在楊家過活!

“申王自然不可能親自動手殺人,楊小姐的丫鬟素雪,昨日於敬王府後院找到,今日素雪姑娘醒了,她說她是撞破了您與楊家少夫人奸情,被您的人打暈了,敬王府上的奴仆也交代,人是王爺身邊的陶李親自送去的,所以這凶犯,自然是王爺身邊的陶李了。”

不用沈清瑾推陶李出來當替罪羊,沈玉耀已經給他安排的明明白白。

既然皇帝和宗親都一致認為敬王的事情應該儘早處理,那沈玉耀就儘早完結掉此事,隻不過沈清瑾想要獨善其身,門都沒有!

她不讓沈清瑾倒下,也得讓他脫一層皮!

陶李是沈清瑾身邊最得用的屬下,幫沈清瑾處理著大大小小的事務,這世上最了解沈清瑾的人,就是陶李了。

若是陶李落到了大理寺,指不定會吐出什麼不利於沈清瑾的事來。

而沈清瑾少了這個得力手下,一時半會兒肯定找不到更合適的人接替陶李,可以斬斷沈清瑾繼續蔓延的勢力。

沈清瑾當然不願意將陶李交出去,但是於三已經站在了他麵前,陶李已經暈了,沈玉耀顯然做足了準備,他根本沒有絲毫反抗的餘地。

難道他要此刻嚷一聲,讓申王府的護衛都過來嗎?那到時候才會將事情鬨大,真要是鬨得不可收拾,吃虧的還是他!因為他做了虧心事!

“好!好極了,代本王同你主子說一句,這事兒才剛剛開始。”沈清瑾最後看了一眼楊瑩兒,冷笑一聲,轉身離開。

背影孤傲,同時又很狼狽。

他往申王府的後門走,於三帶過來的人沒有攔他。

等沈清瑾徹底進入申王府,申王府的後門也被關上,楊可卿皺了皺眉,“就這樣了嗎?”

“公主說,還不夠。”

於三知道楊可卿想一口氣將沈清瑾踩在腳底下,徹底斷了他們之間的婚約,但現在還不行。

沈玉耀向來信奉打蛇打七寸,如果動手不能將人直接摁死,那就不要貿然動手。

晚上,於三同沈玉耀在曲府見麵,彙報了一下情況。

“公主,陶李醒後咬了舌頭,雖被及時救了回來,但他說不清話了。楊小姐將劉瑩兒關在了楊府,說等年底楊氏宗族的族老們入京後,交給族老處理。”

“敬王府裡的屍骨都挖出來了嗎?”

“儘數挖出,一共七十八具還算完整的屍骨,埋在後院中,還有不少屍骨,已經被敬王府的人扔到城外亂葬崗,賬簿上記載,三年來敬王一共殘害女子六百九十一人。”

沈玉耀聽到這兒,氣的眼前發黑,把沈嵐扔到戰場上,沈嵐都殺不了這麼多人!他連零頭都沒殺過!

敵人一個沒有殺過,將刀都揮向自己的子民,這種人最後還被葬入皇陵?他

就該被拉出來鞭屍!

沈玉耀控製了又控製,才勉強將怒火壓下去。

沒關係,現在將他下葬,未來也能將他刨出來,皇帝做不了的事,交給以後的她做!

“三年,為什麼是三年前呢?三年前,太子娶了太子良娣,三年前,曲川征戰西北,殺入西北王庭。”

沈玉耀很想知道,這裡麵是不是有什麼聯係。

“再查,柳暗花在中原銷聲匿跡許久,不可能是偶然出現。”

“屬下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