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第 92 章(2 / 2)

但是楊可卿聽著聽著又覺得非常有道理,之前合川楊家為了利益,想都不想就將劉瑩兒交出去,代替她嫁給申王。

就算這一切,當事人都是心甘情願的,但合川楊家的做法,還是讓人覺得心寒。

但凡他們有一點猶豫,有一絲想要尊敬楊可卿,都應該和楊成業商量一番。

連這點兒假象都不願意去做,可見楊成業一家就是被合川楊家直接拋棄了。

在合川的那段日子,合川楊家的人幾乎都不登門,楊可卿在外行走,完全就是靠著奉太女之命的虎皮。

若是能離開合川楊家,同時也是和其他人斬斷聯係。

楊可卿想,這算不算另一個意義上的得償所願呢?所有人都可以得償所願。

母親說她恨不得不曾生過自己這個孽障,父兄更是因為她強製他們戒掉柳暗花,不止一次咒她不如死了算了。

如果她脫離合川楊家,那合川的楊可卿,就會正式死去。

“你覺得如何?若是覺得不行,還可以再商量。”

沈玉耀將選擇權放在楊可卿手上,怕楊可卿壓力太大,還說了一句,“若是覺得不行,可以再想彆的辦法,就算是直接恢複你的身份,也沒什麼大不了。”

沈玉耀不怕流言蜚語,她走到現在,麵對的流言蜚語還少嗎?

日後肯定會更多,那些庸人俗人說的話,聽聽便罷了。

“殿下說的主意甚妙,民女沒有任何意見,隻是上和楊家與合川楊家已經百來年沒有什麼聯係了,民女也不認識那邊的人,如何說服他們幫忙呢?”

楊可卿比沈玉耀想象中要果斷,她不光已經選好了,甚至還開始去思考如何落實。

沈玉耀非常滿意楊可卿的性格,果斷乾脆,絲毫不拖泥帶水。

“京州司馬大元帥楊青手中有半枚虎符,另外半枚,父皇已經交於我手,明日我便會派人送信給他,讓他回京述職,順便帶點人手歸京,我有用處。”

沈玉耀既然已經想好了辦法,自然也想好了辦事的流程。

楊可卿為太女的思慮周全驚歎不已,她以前在京城的時候,沒和沈玉耀怎麼正麵共事過,現在一深入接觸,沈玉耀給她的感覺,就是很深不可測。

好像任何事情都在沈玉耀的掌握之內,沒有什麼困難能打敗沈玉耀。

此乃神人矣!

突然被小夥伴用崇拜眼神看的沈玉耀,背後一涼,怎麼覺得楊可卿看她的眼神那麼眼熟呢?

哦對,在千音觀的時候,那些香客上香看神像時,都是這個眼神。

突然被神化的沈玉耀並不覺得高興,反倒更擔心了。

一個人,如果沒有走到絕望之境,怎麼可能將另一個人視作神明?

“無論發生什麼,你都不要害怕,記住,你身後還有孤在。”

沈玉耀不知道該怎麼勸說屬下,隻能用這種話來安對方的心,彆什麼壓力都往心裡去,天塌了,她頂著呢。

結果楊可卿聞言,看沈玉耀的眼神更具崇拜了。

恨不得馬上就管沈玉耀喊一聲活神仙。

沈玉耀臉皮厚也不禁有點兒躁得慌,又叮囑了幾句女子學堂的事情,趕緊走了。

她走了沒多久,天徹底黑下來,沈瑉玥才乘坐馬車到了楊可卿府上,同她交代女子學堂的事情。

一切都太趕,沈瑉玥一整天都沒休息,一直連軸轉工作。

但是她越乾越精神,她知道自己走在正確的道路上,很快她就能得到她想要的一切了。

第二天,沈瑉玥出京,帶了一堆護衛,早朝上沈瑉玥的位置又空了下來,二皇子端王沈沂琰被拽回了朝堂之上。

沈沂琰很老實,站在那個位置上,就把自己當個吉祥物,不會說話也不會思考。

他不想插手朝堂大事,就想做個閒散王爺,現在是被宗親逼著過來。

沈氏必須有個宗親在朝堂上站著,這是向朝臣展示皇室的勢力,讓皇室勢力和朝臣勢力形成一個平衡。

朝臣們表情都不太好,沈玉耀坐在上麵,聽著戶部侍郎念因為春貸,戶部虧了多少錢,看著底下那些大臣。

有人事不關己高高掛起,有人額頭冒汗嘴唇發白。

一個個都不省心。

“看來這春貸廢除的非常及時,如果再不廢除,誰也不知道戶部到底會虧多少銀子,現在大莊還沒有富裕到,可以將銀子亂灑的地步,你們說對吧?”

“太女說的極是,春貸不僅讓朝廷入不敷出,還讓不少百姓背上了半輩子都無法償還的債務,實在是害人不淺,一舉廢除春貸,乃是順應天命,民心所向。”

“郭侍郎說的對啊。”

“太女此舉大善。”

一個人起頭,一群人附和,沈玉耀挺滿意這些官員滑跪的姿勢,心情都好了些。

她最後目光落在了戶部侍郎郭百靈身上。

這是一個說話很好聽的年輕官員,聽說因為他母親生下他時,有百靈鳥高聲鳴叫,所以他就叫郭百靈了。

他出身於西北,若不是開了西北互市,他沒有上位的機會。

所以他對力主開西北互市的沈玉耀印象極佳,不止一次向著沈玉耀說話,頗有些忠心於沈玉耀,要成為沈玉耀鐵黨的意思。

郭百靈硬是靠著對沈玉耀的熱情,將自己一個純臣,變成了沈玉耀的手下。

聽說有不少朝臣私下對他的諂媚行徑十分不齒,認為他簡直有辱朝廷尊嚴,果然是小門小戶出身的寒門子弟,上不得台麵。

但是沈玉耀很欣賞他,覺得這人能屈能伸,口才極佳,挺不錯的。

關鍵是出身不高,更能體恤民情,曾在草原上遊蕩過,會外族語言,對整個西北非常熟悉。

沈玉耀實在是饞草原上的高頭大馬,饞外國的高產種子,甚至還有各種各樣的資源。

她必須找個能擔當大任的外交人才,郭百靈是首選,他是個好外交苗子。

“既然如此,此事便徹底定下,日後朝堂之上不必再議,我們說說新港之事吧。”

朝堂的節奏又回歸了正常,鬨事者紛紛卷起尾巴做人,不再折騰。

但真的不折騰了嗎?

下朝之後,沈玉耀沒有去紫微宮,而是回了東宮。

這兩天皇帝身體不適,上午幾乎都在治療,那位夏春秋小太醫,叫來了他妹妹夏春月一同看診,兩人聯手,才能穩定住皇帝的病情。

但也不過是拖日子罷了,隻看他們的醫術能拖幾日。

沈玉耀將去紫微宮的行程安排到了下午,上午就直接回東宮處理政務。

回到東宮,沈玉耀先看了新的情報。

有關來往秦府的人員名單,以及於府名單的。

“秦府還挺熱鬨,倒是於府這邊,這幾天有些冷清啊。”

沈玉耀放下

小冊子,對現在的情況並不意外。

於三守在一旁,聞言問道:“殿下早就知道,他們不可能成功?”

當初這些人剛有異動的時候,於三還想過乾脆斬儘殺絕,將石炳生給殺了,那樣於數等人就不可能再折騰了,因為他們的目標人物死了。

是沈玉耀說,沒必要如此做。

現在看來,真的沒有必要。

那些人鬨事的時候,一副對石炳生忠心耿耿的模樣,結果發現沒辦法撈石炳生一把,甚至還可能將自己拉入漩渦後,一個個避嫌避的比誰都快。

“官場上哪兒有真情實感的擁護,多的是為利而往,為利而散。”

沈玉耀說罷,想起件事來,“今日女子學堂如何?”

因為楊青還沒有到京城,所以楊可卿的事情暫時還沒有定下,女子學堂這兩日乾脆就直接放假了。

反正沈瑉玥將那個老師扔出去後,也沒找到新的老師,這段時間放個假,剛好去找新老師。

沈玉耀問如何,是想知道那些閒在家的女子學堂學生,有沒有自己學習。

這段時間的學習是非常重要的,全都是為之後打基礎,隻要是有心上進的人,無須他人盯著,就能好好學習。

如果無心上進,那多半會去瘋玩了。

雖然沈玉耀很讚同該學的時候學,該玩的時候玩,但這和現代上學不一樣,東宮女官的選拔,事關日後朝中女官的地位。

她必須選那些有野心,有膽量,有能力的人入朝堂。

“大部分都在家溫習功課,高門貴女家中都請了女教習,教導詩書文學,還有不少大臣回家後會教導女兒為官之道。就是有一人,她家中情況有些複雜。”

能被於三說複雜,那情況肯定不是一般的複雜。

“誰?”

沈玉耀有些好奇。

同時感歎沈瑉玥離京,不能圍觀一下家庭大戲,當真是可惜了。

她和沈瑉玥已經有段時間沒有一起吃過瓜了,吃瓜的快樂,真是久違了!

“長流夏家嫡女夏長樂。”

長流夏家和明州夏家不是一個夏家。

就跟合川與上和的兩個楊家不同一樣。

一地資源是有限的,再加上出色的旁係子弟不願意一輩子為嫡係當牛做馬,於是分家就自然而然的出現了。

不過合川和上和的兩處楊家,當年分家還是挺順利的,沒有太大的波折。

明州與長流兩處的夏家就不同了。

這兩家當初分家的時候,直接打了起來。

明州夏家,又被稱作溪東夏家,族地在溪東,溪東這個地方雖說是位於明州,但和毗鄰西北的合川不同,溪東距離覃州更近,覃州有名的世家,就是雨澤秦家了。

前朝時,雨澤秦家與溪東夏家互有往來,兩家聯姻,在朝堂上守望相助,無奈前朝皇帝太不是東西,荒淫無道,看上了臣子家的婦人。

他看上了秦家當時一個旁係的夫人,那位夫人姓夏,出身溪東。

奪臣子之妻,向來為人所不齒,若那臣子是個諂媚君主之人,這事兒會被世人罵兩句,卻不會起太大的風波。

偏偏那位秦大人是個剛正不阿的性子,其妻夏氏更是剛烈性格,兩人無法反抗皇帝,宗族又勸說兩人低頭,悲憤之下,二人直接服毒自儘了。

皇帝得知此事,惱羞成怒,怒而將秦家當時的幾個官員都貶謫了。

沈玉耀之前看過前朝的曆史,對這一段非常的清楚。

怎麼說呢,確實是昏君會乾出來的事情。

殘害忠良,還有一□□臣幫著。

秦家一下子大傷元氣,夏家按理說應該跟秦家一起遭殃,但是夏家非常無恥的進

獻一名族中女子入宮為妃。

那旁係的女子正是死去夫人的親妹妹,與那位夫人長相有三分相似,皇帝大悅,不光沒有貶謫夏家人,還大肆封賞了夏家人。

那位夏氏妃子,入宮之後很快就盛寵加身,寵冠後宮,隨後被封為貴妃,生下了皇四子,而前朝末帝,就是皇四子,也就是那位夏貴妃的兒子。

王朝末年,帝年幼,太後臨朝稱製,這位夏貴妃最後又當了夏太後。

而她的母族,在她的命令下,與嫡係大乾一場,殺了嫡係不少人,最後落戶到了長流。

自夏太後臨朝稱製後二十載,皇四子成年,她才還政於孩子,聽說是還政不久便壽終就寢了。

但她死的時候才五十多,而她的孩子被她養成了一個草包,徹底將前朝推向滅亡。

沈玉耀之前看史書的時候,就覺得這位太後,怕不是從進宮開始,就打著要給姐姐報仇的心。

昏君逼死她姐姐姐夫,她斷送昏君的江山。

是個狠人。

長流夏家的人可能骨子裡都有點兒那位夏太後和她姐姐寧死不屈的勁兒,當初高祖征戰天下,長流夏家很快響應,跟著一起東征西戰。

後來高祖建國,長流夏家就走了武官的路子。

“沒想到長流夏家還有人想要入朝為官,那她可能得不到家中長輩的指導啊。”

會留在京城的武官,隻有兩種可能,一種是如同曲川一般,在戰場上掙下赫赫威名,回到京城來養老了。

另一種則是本身沒什麼名氣,全靠祖宗們的爵位和戰功,在京城當個富貴人。

長流夏家的人,估計是後者。

說白了,就是沒落了。

靠戰功立足的世家,在天下太平,沒什麼戰爭後沒落,是無法逃脫的命運。

“不光是得不到家中長輩指導,還會被家中長輩困擾,她家出了一件很、很匪夷所思的事情。”

沈玉耀還是第一次從於三的口中聽到這樣的形容詞,這讓她不禁有些好奇。

“是什麼事情啊?”

於三阻止了幾遍語言,也不知道該怎麼說。

沈玉耀見她不說話,更期待了。

她覺得可能是於三跟她彙報八卦彙報的多了,以前那個言簡意賅,一點兒樂趣都沒有的於三,已經進化到會扔鉤子了!

沈玉耀非常欣慰於三的成長。

於三如果知道沈玉耀的想法,一定會如實說明,她不是在扔鉤子,她是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說。

她匱乏的語言無法簡單的描述發生在武侯府上的事情。

武侯,是夏長樂祖父現在的爵位,原本的夏將軍是國公來著,夏將軍死後,降一級,繼任侯爵。

如果夏長樂祖父死了,那這個爵位落到夏長樂父親頭上,就成了武伯。

三代傳承之後就沒了,這一脈若是不能再得個功名,爵位就徹底消失,他們就成了普通的世家望族之一。

或許是因為想要恢複爵位,或者是想要維持爵位,多傳一代,武侯的二兒子娶了鄭家的一個女兒。

武侯大兒子是嫡長子,但是資質平平,於是武侯上奏,求封二兒子為世子,那個鄭家的女兒自然就成了世子夫人。

可世子並不喜歡世子夫人。

鄭家嫡係女兒大多嫁入皇室,旁係與人結親,世子就是庶出,他不喜歡自己的出身,因此很討厭同樣是庶出的夫人。

兩人感情不佳,因此世子在府上養了不少女人。

其中就有一個妾室,起了邪心,與世子夫人同時懷孕,同時誕下女嬰,還將兩個女嬰調換過來,分彆為侯府的大小姐與二小姐。

妾室女兒本來是稍大一些的,結果被調換過後,成了

稍小一些的嫡出二女。

“直到前段時間,那妾室去世,原本為她做事的一個老婦人酒後吐真言,說出此事來。那老婦人從未曾在侯府二小姐身邊做事,卻能將那二小姐身上的胎記說的清清楚楚。故此真相大白,兩位小姐各歸原位。”

“好家夥,真假千金。”沈玉耀想到之前自己遇到的那些事情。

這個世界果然是言情,不是什麼正史,元素有些混亂啊。

“殿下所言極是,便是真假千金,夏長樂乃是真千金,卻被當做假千金養了十六年,一朝各歸其位,本應有所補償,可不知那世子和世子夫人是想些什麼,對她十分不喜,連這次到女子學堂讀書,都是她自己考上的。”

沈玉耀說是真假千金,那就是真假千金,雖然嚴格來說,這兩位都是真正的侯府千金。

聽著一個古代人一口一個真千金假千金,沈玉耀感覺有些奇怪。

“這倒是不難理解,假千金雖說並非嫡女,但卻是當嫡女培養起來的,而真千金此前一直是庶女,那位世子又很在乎嫡庶之分,想來平日裡是差彆對待,一時半會兒轉不過來。”

“殿下說的對,十分諷刺的是,不受重視的孩子考上了女子學堂,受重視的卻沒有。”

於三覺得很荒唐,一個侯府,竟然發生了這種事情。

家裡的孩子還能在眼皮底下被掉包,真是奇怪了。

鄭家的外嫁女之前倒是躲過了鄭家被清算的事情,但是沒了鄭家撐腰,那些女子的境地都不怎麼樣。

真是可悲可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