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修)(2 / 2)

說起方才的激戰卻還久久回不了神。

“好多人都沒了……沒了……”

趙祥瑞出身好,身在內門卻沒什麼架子,有好些外門弟子都願意跟隨他,趙祥瑞也沒有什麼驅趕的言語和動作。

可就在剛剛,所有跟著他的外門人都死在那妖獸爪下,就連平日裡交好的內門弟子,也折了兩個!

他們這個隊伍,也從十三人數,變成了五人數。

“都怪我!”

趙祥瑞自責不已,如果不是因為他一時仁心,那些外門人又怎會一骨碌地都選擇跟著他,分散逃命的話,或許就不會出現這樣的結果。

“這怎麼能怪你?”

隊伍之中不讚同的聲音占大多數,“你也是好心,想要他們多一份生機罷了,而且那妖獸一門心思想要外門之人的性命,誰也攔不住。”

“是啊是啊,說的沒錯。”

周圍也是一片附和。

可趙祥瑞還是一臉愁苦的樣子,他向來是這樣,覺得有人受了難,就要往自己身上攬。

脾氣溫和,但心腸太好,心理負擔反而重。

忽地,身後的灌木叢傳來了一些窸窸窣窣的聲音。

“警惕!”

五人聽到這聲快要炸開,還未平複下來的心臟又激烈地提到嗓子眼。

以為是那妖獸追來,紛紛握起了法器,卻又陡然驚愕。

“是他?”

方辛。

重傷的方辛,身邊竟隻有他獨自一人。

“不對,章蘊呢?”

有人立刻察覺不對,他們分開前,方辛幾人還帶著章蘊。

“……被抓了!”

說到這裡,方辛臉上還有著濃濃的心悸和不甘。

其餘人全被抓,他是用了家族給的秘寶,才僥幸逃脫的。

“又是被抓……”

“那妖獸抓我們究竟是為了什麼?”

他們明顯感覺得出來,妖獸雖然會重傷他們,但似乎並不打算要他們的命。

不過可沒人覺得這是妖獸爪下留情放他們一馬,抓走他們,一定是有彆的用處。

至於有什麼用處,應該沒人想知道。

趙祥瑞卻是想起:“也不知道蕭起鶴他們怎麼樣了?”

這話一出,眾人不約而同想到那個外門的道者,蕭起鶴落在最後,想必就是和他們在一起。

“說起那道者,或許有些真功夫不假,但那名少年,絕對有秘密!”

甚至有人覺得,少年興許真知道該如何出去。

在與死神擦肩而過之後,不少人心中,又不由再次升起這個念頭。

“當時就應該將他擒來!”

方辛冷臉,仍是心有不甘,“可惜,妖獸隻殺外門人,那少年靈力低微,多半是活不了。”

生死關頭,沒人覺得那道者還會護著他。

好比方辛,他跟章蘊關係好是不假,但要他為了章蘊豁命,還遠遠辦不到。

“阿啾……”

南鵲突兀地打了個噴嚏。

“怎麼了?”

正在凝神帶路的蕭起鶴,有點風吹草動就能驚覺。

“沒事……”

一見所有人都在看他,南鵲不免說了實話,“就是感覺有些冷。”

“冷?”

蕭起鶴感受了下,“說起來,好像是越往前走,越覺得冷。”

說完,他便意識到了什麼。

結界之內,氣溫驟降,這可不是個好兆頭。

“留神。”道者的聲音也在這時響起。

蕭起鶴立刻一眯眼,全神貫注地注意四周。

原來不知不覺間,那股白霧已靠了過來,越來越濃鬱,幾乎將他們幾人包裹在其中。

彼此的臉或明或暗,漸漸被霧氣所掩蓋。

有東西來了!

小書生反應最快:“阿南,你跟著仙長!”

其實不用他提醒,南鵲也準備往那道者身邊靠去。

原本他是和小書生站在一處的,可他們兩人戰力值實在不高,不能這樣分配。

至於跑路的事,隻能往後挪一挪。

誰知蕭起鶴那邊飛來一句:“人受著傷呢,你彆跟著他了,跟我。”

“仙長受傷了?”

南鵲腳步霎時頓住,未曾預料的驚訝。

“可不是,被那北獄魔頭所傷!”

蕭起鶴不覺,說得起勁,“當時那情形你們不知有多驚險,若非我及時趕到,那魔頭多半就要了他的命!”

聽起來格外嚴重,小書生也問:“傷了何處?”

道者還未答,代言人又道:“右肩,差幾寸就到胸口。”

蕭起鶴想起當時這道者赤手空拳與北獄魔頭搏鬥的場麵。

“你這外門道者,身手還不錯,膽量也不小,跟我有得一比。”

熟悉他的人便知,這已經是蕭起鶴對他人最高級彆的誇讚,極少有人能聽到這一句。

可惜這會兒也沒人細聽,南鵲下意識看向了道者那看似並無異樣的右肩衣物處,問:“仙長可嚴重?”

甚至還有抬手的趨勢。

殊不知這個動作霎時讓那道者想起了之前的袖子,在對方伸手之前便道:“無……大礙。”

他頓了一下,多加了一個字。

南鵲也沒察覺這些微差彆,本就不是想對他的衣服下手,聽見這句便收了回來,滿腦子隻有一個念頭。

這道者怎麼會受傷?

隻是打個北獄魔頭,以蘇兀卿的修為應當是輕而易舉,毫不費力才對。

南鵲想了一道的跑路,在這一刻被這道者的傷勢取而代之。

莫非是蕭起鶴突然趕去,對方不想在人前暴露,因此隱藏實力?

不,以蘇兀卿的性格,斷不會有魔不除,反而放過的道理。

除非……

南鵲陡然望向道者,這一分神,卻叫那白霧趁虛而入,轉眼他眼前便隻有白茫茫的霧。

小書生不在身邊。

隱在白霧中的妖獸伺機而出,對著南鵲亮出鋒利粗壯的利爪。

南鵲反應過來,飛快掏出一張定身符。

殘影劃過,符紙瞬間被利爪扯破,妖獸不急不慢,紅色的獸眼閃過一絲誌在自得。

像是在說終於逮到你落單了。

前幾次遭遇到南鵲,都因為這樣那樣的禁製不得下手。

不然這個人類,早就應該死在它爪下。

南鵲驚得冷汗直冒,又被霧中的冷意凍得更甚。

妖獸咧出獠牙跳起,朝著南鵲的方向揚起爪子,南鵲鼻間嗅到一股濃重的血腥氣,忽見一道勁風襲來,方向正是妖獸的首頸下方。

一劍,意料之中並未刺穿,隻是給妖獸的皮撓了撓癢。

但妖獸卻並未理會攻擊它的蕭起鶴,它的目標似乎隻有眼前的南鵲。

千鈞一發之際,南鵲的肩頭忽地一緊,隨即他整個身體都騰空而起。

方才站立的空地頃刻間石子飛揚,化為蘼粉。

又一次躲過一劫。

南鵲望向身側的灰衣道者,飛沙映得彼此的臉模糊不清。

“你又救了我一次。”

落地的瞬間,道者一瞥眼,就見那少年揚起一抹心有餘悸,卻好似豁然開朗的笑容。

聽到的卻比這一句要多一些。

【我果然是多慮了】

【這名道者應該隻是個修為深厚,又比較心善的外門人罷了】

之前故意在北獄魔頭掌下留下一道傷口的蘇兀卿,毫無意外地聽到對方的心聲。

【也是,蘇兀卿這時應該在忙著去死了,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真是虛驚一場。】

因為就在方才,南鵲忽然領悟一直被他忽略的事實。

蘇兀卿怎麼可能會救他?

能救他的,可以是任何人,但一定不是蘇兀卿。

念及此,南鵲又一次抬起臉,真誠又笑吟吟地道:

“多謝你,吳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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