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任朝瀾01(1 / 2)

算命 木笙 6408 字 5個月前

他那日從山上下來,起卦尋楊家後人,便已經算到現今楊家人丁單薄。而在他見到楊一樂,表明自己身份後,卻沒聽楊一樂提及其他楊家人,那時他就猜到,楊家後人多半是隻剩楊一樂這根獨苗了。

楊一樂在墓前擺好供品蠟燭,用打火機點燃蠟燭後,取了三根線香,恭敬地對著墓碑上香磕頭。

楊一樂從地上爬起來,回頭看向站在他身後的楊紀清。

楊紀清卷曲的發梢下,眸色深沉,不見了一貫的閒散。楊一樂看不清裡麵具體的情緒,但他覺得,楊紀清應當也是難過的。

當年楊家第三代家主楊餘林過世,楊家風雨飄搖,那時楊紀清雖未接任家主之位,轉去執掌了賞罰堂,但後來楊家能夠青雲直上,在京城站穩跟腳,多是有賴楊紀清出手,一舉大敗京城原先的神算大家,之後才有楊家以神算世家名震京城。楊紀清與墓裡葬的楊家後人素昧平生,但到底也是一脈相承的後世小輩,而且楊家當年是他撐起來的,如今卻死得隻剩一個楊家養子,楊紀清心裡怎會好受?

“祖宗爺爺,你要上香嗎?”楊一樂小聲問道。

楊紀清看著墓碑,朝楊一樂伸手,“給我一束香。”

楊一樂趕緊取了三根線香,點燃了遞給楊紀清。

這墓裡葬的楊家人,沒一個比楊紀清輩分高的,楊紀清也就沒有下跪磕頭。他上完香,將青煙嫋嫋的線香插在墓前,看楊一樂在一旁燒了一會兒紙錢,才開口問道,“給我說說,他們是怎麼沒的?”

楊家後人死得就剩一個楊一樂,而且死後還被合葬在一個墓裡,這顯然不可能是正常的壽終正寢。

楊一樂組織了一下語言,開始給楊紀清講述關於楊家滅族那段往事,“一切的起因,是一枚能打破陰陽界限的鑰匙——冥鎖陰扣。”

大概20多年前,楊家不知從何處拿到了冥鎖陰扣。因為是拿出去就會引起陽間大難的東西,楊家人便一直秘密收藏著,等待合適的處理時機。

然而,千年前的魔魂尚童降世,為了取回他被封印在陰間的另一半魔魂,四處搜尋冥鎖陰扣。13年前,尚童發現冥鎖陰扣在L市的楊家村,也就是當時楊氏一族所在的村子。他多次前去索要冥鎖陰扣,楊家人都拒絕交出,他便屠儘了楊家村。楊家為了不讓冥鎖陰扣落入魔魂手中,楊家亡魂在楊家村設下胗籠,封鎖村子拒絕外人進入。

在封村前,楊一樂被師祖送出村,囑托他等8年,等到楊家村胗籠將要開門之時,再動身去找一個叫顧寅的人,托其將冥鎖陰扣帶出楊家鬼村。

“我按照師父卜算的卦象指示,等了8年,然後找到了顧寅。顧寅和秦飛聯手,解決了魔魂臨世的尚童,將引發禍端的冥鎖陰扣封回了陰間。”

“顧寅和秦飛是……”楊紀清問道。

“顧寅是如今玄術圈四大家族之一,顧家的家主。秦飛是十世聖僧轉世,他是顧寅是愛人。”楊一樂說著,繼續道,“多虧了顧寅和秦飛,他們幫我複了楊家的仇,還助我將楊家人的屍骸從楊家村帶了出來。”

楊一樂說完,遲遲沒聽到楊紀清出聲,忍不住回頭看了他一眼。

楊紀清安靜地看著墓碑,目光似落在碑文上,又似哪裡都沒著落。

“祖宗爺爺,你還好嗎?”楊一樂出聲問道。

“我能有什麼不好的?”楊紀清看著墓碑上的銘文,淡淡道,“沒有一個家族能夠一直延續下去,有朝一日總會迎來消亡。我楊家延續了幾百年,已是難得。人各有命,生死天定,若是命中注定,避無可避,楊家後人有此一劫,這隻是順應天命。既是應了天命,大仇也已經得報,我還有什麼好糾結怨懟的?”

楊一樂撓了撓頭,看來祖宗爺爺比他想象的要看得開。

“楊家村在L市,你怎麼將他們葬在了這Z市?”楊紀清問道。

“我曾聽我師父說,Z市才是楊家的故鄉,楊家的祖墳也在Z市。當年因為戰亂,楊家才舉家搬遷到了L市。如果沒有冥鎖陰扣,他們原本是打算遷回Z市的。楊家村和魔魂一起消失了,我沒能帶出他們的骸骨,就捧了一抔楊家村的焦土代替骨灰,帶來了Z市下葬。我最初是想將他們葬進楊家祖墳的,可是楊家的祖墳現在已經變成了風景區……”

“棲山風景區?”

“對,就是棲山風景區。你怎麼知道的?”

“我詐屍後,就是從那裡麵出來的。”

“……”對哦,祖宗爺爺可不就是葬在楊家祖墳的麼?楊一樂敲了一下自己的腦袋,才接著說,“後來我又考慮了距離楊家祖墳比較近的墓地,但都太貴了,我的存款買不起,最後才買在了這渚合山上。”

“這墓地選址也不錯,是個聚福之地。不過,後麵那座山風水更佳。”楊紀清抬手,指著渚合山後麵呈駝峰狀的山,說道,“有迎麵向東之狀,又有蛟龍出海之勢,就算建王侯將相的陰宅,也不算委屈他們的顯貴。”

“那雙頂峰風水那麼好?”楊一樂仰頭看了一眼楊紀清指的那座山,“不過,我之前聽說市裡有文件,那片不讓開發,風水再好也不可能拿來建墓園的。”

等到墓前的線香燃儘,紙錢的星火熄滅,楊一樂將墓地前的供台收拾乾淨,然後去跟看守墓園的老夫妻打了聲招呼,送了他們一袋捎帶上來的水果,便帶著楊紀清下山了。

墓園在半山腰裡,上下山需要不少時間,所以來渚合山掃墓的,多是趕在一早上來的,過了午後上山的人就少了。兩人進墓園的時候,園裡就沒剩幾個人了,離開的時候,那幾個人也早走了。因此,兩人這一路往山下走,都沒瞧見一個人影。

楊紀清手裡捏著路邊薅來的狗尾巴草,掐著莖稈一搖一晃。

楊一樂眼珠子跟著那毛茸茸的狗尾巴滾了兩圈,開口問問道,“祖宗爺爺,我能問你一件事嗎?”

“你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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