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 28 章(1 / 2)

縣令不敢真讓韓厲住牢房,可是再三請求下,人家仍不肯住客院,還義正言辭地表示既然是待罪之身,自然應該住在牢房裡。

縣令不敢多勸,頻頻看耿自厚,見對方也沒表示,隻得命人去好好打掃牢房。

紀心言有點想不通。若是不想打草驚蛇,住客院完全沒問題啊。

想到那個連張椅子都沒有的牢房,她實在喜歡不起來。

跟著韓厲往大牢走時,她忍不住問:“大人,你真想住大牢?”

“不是我。”韓厲目不斜視,“是你。”

“我?”紀心言馬上道,“我不想住的。”

韓厲哂笑:“牢房比客院安全,我可不想一天到晚防著有人殺你。住牢房我還能休息幾天。”

紀心言一想,好像還真是這麼回事。

“那能不能申請一張床啊?木板的就行。”她卑微發問。

“不能。”韓厲回得痛快,“牢房裡有什麼,我們就用什麼,不要搞特殊。”

還能有什麼,什麼都沒有唄,紀心言認命了。

想到韓厲為了她要住條件那麼差的牢房,她心下過意不去,還有點感動,誠心誠意道:“大人,謝謝你。”

韓厲奇怪地看她一眼,沒說話。

幾分鐘後,站在煥然一新的牢房門口,紀心言覺得自己感動的有點早。

還是原來那間牢房,不過四周鄰居都不見了。

三麵欄杆用厚實的黑色帷幔遮擋,形成獨立空間。

地上鋪了淺白色毛氈,使牢裡看上去亮了許多。

開了小窗的後牆立著一扇春柳美人的屏風,屏風是一張紅木軟榻,榻上鋪了棉褥錦被。

牢房正中擺著一張雅致圓桌,桌邊有兩把凳子。桌上放著茶壺水杯,以及一盞油燈。

隔壁韓厲的牢房也是同樣布置,隻是屏風樣式不同。

與她的目瞪口呆相反,韓厲對這種場麵早就見怪不怪,十分自然地走入牢房。

紀心言學著他的樣子走進自己那間,直到坐在軟軟的床上,她才漸漸緩過神。

這特麼還叫“不要搞特殊”?話說的真是義正辭嚴,毫無破綻。

虧她還自詡見多識廣,和這些彎彎繞一比,整一老師和學生。

數名獄卒端著菜過來,韓厲叫住他們。

“都放在這裡。”他示意自己的桌麵,同時喊紀心言,“過來吃飯。”

紀心言哦了聲,探頭探腦推開自己的牢門,快步小跑進了隔壁鄰居家。

圓桌上放了四個大圓盤,蓋著亮亮的拱形蓋子。

獄卒將蓋子一一拿開,登時蒸汽升起,香味飄了滿屋。

“大人慢用。”獄卒說罷便退了下去。

“這些都可以吃?”紀心言仍不在狀態。

見韓厲取了筷子,她終於相信眼的一切是真實發生的,並非幻覺。

難怪人家這麼坦然地堅持要住牢房。

既能住的舒服,說出去還好聽,炎武司督衛秉公守法,讓人尋不出一點錯處。

紀心言覺得自己和韓厲相比,還是太天真了。

她搖搖頭,也拿起筷子,看看桌上的菜,念叨了一句:“可惜了這麼好的菜,居然沒有酒。”

話音剛落,就聽牢房外有人提聲道:“酒來咯。”

石敢當彎腰從門口進來,手中托著一個盤子,上麵有個酒壺加兩支倒扣的酒杯。

他將盤子放到桌上,哈腰笑道:“大人還有什麼需要,儘管吩咐。”

韓厲擺擺手。石敢當退了下去。

紀心言感歎:“這服務堪比五星酒店。”

她說著翻過一隻酒杯,赫然發現杯下扣著一個小玩意,還挺眼熟。

定晴一看,原來是劉全送的金筷枕。

紀心言想到昨晚石敢當抓人時突然改變的態度,便猜出來了,準是韓厲悄悄送出去的。

石敢當收下時還不知道他身份,如今知道了,趕緊退了回來。

短短一天,一隻小小的金筷枕已經四經人手。

她笑出了聲,拿起筷枕,嘖嘖感歎。

“當官這件事,錢進得快出得也快,想往上升就得多投資,投資還要有眼光,投不對地就是石沉大海。想賺回來既得有本事又得有運氣,和做生意差不多呢。”

她感慨完,捏著筷枕朝韓厲挑挑眉——你拿著我拿著?

韓厲看一眼,點下頭。

紀心言把筷枕放袖兜裡,樂嗬嗬地夾起一塊無骨酥魚放進嘴裡,不忘點評:“比朋滿座還是差了點意思。”

韓厲順口問:“你還有心思吃飯?”

紀心言莫名:“為什麼沒有?”

韓厲:“……你是殺人嫌疑犯啊。”

紀心言登時不嚼了,哀怨地瞅著他說:“大人,我本來都快把這事忘了,你一提醒,魚都不香了。”

她瞅著一桌子好酒好菜,發現自己並不能代入犯人情緒。

她本來就沒殺過人,昨天監牢環境淒慘,還能生出幾分愁緒,今日這一弄,再愁啊愁的多想不開。

她給自己倒了杯酒,朝韓厲一舉杯:“算了不想了,就算明天上法場,也得把最後一頓吃好了。”

說完,她一仰脖把酒喝光了,咳了一聲,挑眉道:“這酒倒不錯。”

然後又給韓厲斟上一杯:“大人您說了,我是唯一證人,隻要跟著大人,我的腦袋還是安全的。”

韓厲看她心大的樣子,搖搖頭,拿起筷子,也夾了塊魚。

接下來幾日,兩人在大牢裡吃香的喝辣的,困了就睡,餓了就吃,過著豬一樣的生活。

石敢當每天早中晚飯來報道,噓寒問暖。

縣令每日下午過來向韓厲講調查進度。

還有耿自厚,他自己不來也會派屬下來彙報。

紀心言聽著聽著,發現炎武司和縣衙各查各的並沒有互相幫助,尤其那張畫,耿自厚似乎沒有交給縣令。

但因為韓厲將畫給耿自厚時,石敢當就在旁邊看著,這人腦子不死,很快就去秋月園提了紅豆來問話。

一起民間失蹤案,竟然動用炎武司和縣衙兩撥力量,簡直是殺雞用了屠龍刀。

結合雙方線索,紀心言覺得真相水落石出也就這一兩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