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第 37 章(1 / 2)

“還給你。”韓厲將竹籃扔到柳南星麵前。

柳南星眯眼往裡看,然後嫌棄地踢開。

“救不活了。養了這麼多年,隻能用一次,真虧。”

雌蟲一直被他養在山頂最熱的溫泉水中,一旦脫離生長環境就會很快死去。

為了取出韓厲體內蠱蟲,這幾天不斷地把它從山頂帶出,能堅持這麼多天還沒死在柳南星看來已經是奇跡了。

韓厲問:“能不能再養一隻出來?”

“你當這是菜地裡挖的?”柳南星說,“這世上最好再沒這種損人的玩意。”

韓厲看著竹籃沒說話。

柳南星提醒他:“蠱蟲已除,但蠱毒尚需數年才能清乾淨。你若不想年年受罪,還是要回宮吃解藥。”

“死不了就行了。”韓厲無所謂道,“解藥我當然會吃的。”

柳南星看著他,說:“為什麼我每次見你感覺都不一樣。”

“可能因為你五感缺失。”

柳南星白了他一眼。

“你讓那個丫頭幫你去的蠱蟲。”

沒有回應,就是默認了。

“你這麼信任她啊。”柳南星語帶嘲意。

韓厲抬頭,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你是替我高興嗎?這麼多年我終於有個可以信任的人了?”

柳南星斂了笑,語氣中帶了三分警告。

“韓厲,你這樣讓我擔心。”

韓厲收起漫不經心的神情,偏頭看向窗外。

安靜片刻,他自言自語似的說:“從她失憶到現在,接觸最多的人就是我。她的追求和理想我一清二楚。現在的她對我來說是完全無害的。與其說我相信誰,不如說我相信自己的判斷。”

他笑笑,看向柳南星:“如果她沒失憶,我還真不敢這麼自信。”

柳南星對這個解釋完全不滿意。

韓厲靠著椅,手裡把玩著匕首。

“那我再說的明白點吧。第一,她的身份我現在不確定,萬一殺錯了人,徒惹麻煩。第二,如果她真的知道什麼,能幫我們對付安王,那更得好好保護。”

這個回答總算讓柳南星滿意了,他彎唇道:“有什麼需要,儘管開口。”

韓厲道:“把你的星辰山莊經營好,多賺點銀。”

柳南星嗬嗬一笑,問:“明天就走?”

“嗯。”

“去劍州?”

“嗯。”

“好。我不信安王會是鐵板一塊。”柳南星眼神犀利起來,“是人都有弱點,何況一個手中有四萬大軍的王爺。”

**

離開山莊那天還是坐的四人台小轎。

抬轎的青年腳步明顯加快,因為天氣陰得嚇人,隨時可能下起大雨。

紀心言覺得這實在不是個出發的好日。

柳南星挽留了,但韓厲不給麵。

紀心言半歪在靠背上,眼睛一直盯著前方轎上韓厲的背影。

那句“手感不錯”雖然不好聽,但清晰地傳達出他對那一巴掌並不在意。

放下不安的同時,她幾乎可以確認,韓厲要查安王是真,以查安王之名伺機挑出蠱蟲也必在他計劃內。

所以他不讓司使們跟著,隻讓她這個完全構不成威脅的證人跟著。

她這個證人既是查安王用的,又是幫他遮掩耳目用的。

她在心裡歎了口氣,一手撫上胸口,摸著厚厚的銀票心裡踏實許多。

人家玩的遊戲不是她能參與的,千好萬好不如銀在手。

山下,他們的馬早就備好了,正在路邊吃著綠油油的青草,毛皮明顯洗刷過,乾淨地發亮。

騎上馬,紀心言摸摸頭上纏棕盔,擔心地看眼低壓壓的天。

抬轎的青年安慰道:“山裡的雨來去都快,範圍很小,說不定下起來時,大人已經跑出十幾裡,豔陽高照呢。”

可惜青年的安慰並沒有奏效。

兩人才出了山莊所在的求連山地界,雨就刷地倒下來了。

還沒進城鎮,找不到落腳的地方。

韓厲不慌不忙,熟門熟路地帶著她進了路邊一涼棚,連人帶馬都栓進棚裡。

涼棚原身可能是個廢棄茶舍,淩亂地躺著幾把腿腳壞掉的木椅。

紀心言摘下帽,拍拍上麵的水,抖了抖身上的水珠。

一轉頭,就見韓厲站在棚邊遙望遠山,不知在想什麼。

濃濃地孤寂感彌漫在他四周,像一個保護殼般將他與外界隔離開,任誰也親近不了。

青山暴雨孤影,似乎特彆適合他。

紀心言覺得自己同情心泛濫,他再怎麼慘,也是權勢在手一人之下眉頭皺皺就能要人命的主,哪輪到她來感慨。

她也走到涼棚邊,同樣往遠處看。

第一股大雨過後,天色就開始亮了。

“唉……”她微微歎了口氣。

韓厲歪頭看她。

紀心言委委屈屈道:“大人,我現在想明白了,你特意隻帶我一個到星辰山莊就是為了蠱蟲的事。我一沒後台二沒本事,以後要滅口也容易得多。”

韓厲轉回頭:“我隻是借你的由頭,來山莊呆幾日,本來沒打算讓你知道,是你自己闖進去的。”

“可是第二次,是你讓我進去的。”

韓厲道:“我一個人很難成功,總要找個信得過的幫手。”

紀心言驚了:“大人你居然信得過我?”

韓厲笑了下,道:“誰叫你看到了,物儘其用。”

紀心言無語:“我完全可以當沒看見的。”

“我不可以。”

說話間,雨小了,變成淅瀝瀝的。

韓厲從馬背上撤下頂草帽:“可以走了。”

紀心言照著他的樣也去白馬背上找草帽。

沒找到。

這難道不是山莊贈送的?

她勉強一笑,自我安慰道:“沒事,這種小雨淋不壞人。”

韓厲站定,把手中草帽往她腦袋上一扣,翻身上馬。

“走,去劍州。”

**

五月的天娃娃的臉,說變就變。

前腳陰天後腳豔陽高照,不是淋雨就是曬得出汗。

陰晴不定的,搞得紀心言更加不安。

自從離開東陽縣再沒有遇上刺客,這一路似乎太順了,炎武司當真有這麼大的威力?

帶著忐忑,兩人來到劍州。

進劍州地界那天,天又陰下來,太陽藏在厚厚的雲層外。

沿著官道跑上一炷香時間,路邊出現個亭。

亭柱上立書三個大字——落劍亭。

似乎是個有故事的亭。

從亭旁邊的小路拐過去,再行個幾百米,就是劍州界內最大的炎武司衛所。

衛所不像府衙,沒有漆紅大門,也沒有石獅鎮守,從外麵看低調得像個普通富戶。

一進大門立刻有眼熟的司使迎上來,對韓厲行禮,接過兩匹馬帶了下去。

一個四十歲上下的男人走過來,對韓厲抱拳道:“滇城衛所千戶包崇亮,見過大人。”

韓厲頜首,問:“原野呢?”

“原大人他們昨日就到了,剛才還和屬下說話。”包崇亮說完,看了紀心言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