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第 72 章(1 / 2)

有多久沒聽過江泯之的名字了?

紀心言都快忘了他才是這本書的男主角。

少年還是那個少年,麵容冰冷,穿著灰衣,除了下巴上亂亂的胡茬,其餘幾乎沒有變化。

那打鐵的漢子見她呆呆地不說話,催道:“你要不要試試嘛?”

“不用試了。”紀心言回道,“就他了。”

如果說這本書裡,還有什麼人是值得她信任的,那就隻有江泯之了。

作者給他的底色是正義的單純的悲劇的,即使知道自己為人所用,他也沒有任何報複社會的想法,隻是孤獨地接受並遠離。

一本能出版且小有名氣的,保持角色不崩是最起碼的要求。

江泯之不管是從武功上,還是從人品上,都是眼下最好的選擇。

那漢子顯然沒想到她這麼痛快,當下一愣,又回頭看看江泯之,用大昭語嘰裡呱啦說了一大串,隻最後用大豫語加了一句。

“你欠我們的錢就算兩清了。”

江泯之看了紀心言一眼,點點頭答應了。

他走向紀心言,在她身前幾步遠停住。

“你要去哪?”

“封縣。大豫境內。”

“一個人?”江泯之又問。

紀心言猶豫了下。

韓厲與江泯之有舊仇,雖然她搞不清蘭芝與江泯之到底經曆了什麼,但當初韓厲把人家小兩口逼下懸崖是不爭事實。

“還有……車裡的,一個病人。”

這也算事實,不是撒謊。

她怕江泯之起疑,忙從腰包裡掏出銀子。

打鐵的漢子湊上來,用大昭語說著什麼。

二百兩不是小數,碎銀子不夠,但這包裡的東西應該夠了,隻是飾品價格不好說。

紀心言先把那些碎銀塊撿出來,遞給江泯之,問:“剩下的用首飾抵行不行。”

“也行嘛。”那漢子忽然將銀子收走,又盯上那兩對金耳墜。

紀心言見江泯之沒有阻攔的意思,收起腰包疑惑道:“這錢不是給他嗎?”

那漢子說:“他是我們鏢局的夥計,銀子我們收。”

紀心言眉頭微皺,看向江泯之。後者冷淡疏離地移開目光,沒有任何表示。

紀心言不知道他認出自己沒有,當著外人的麵又不好問,既然事主沒表示,她便將銀子直接給了那漢子。

那人很開心,又送了她一對巴掌長的柳葉小刀。

“暗器。”他比劃著,“好使的嘛。”

三人一驢出了水仙鎮往東北去。

六月的南方縱使荒涼,卻不會有風沙。驢車行在一條被人踩出來的兩米寬的土路上,路兩旁是遍開的雜草和野花。

“這條路很陡,你去車裡坐著。”江泯之開口,聲音清清朗朗。

驢車很小,駕車的位置更小,兩個人坐確實勉強。

紀心言往後退,退到小棚子邊。

合上竹簾前,她問江泯之:“你還認得我嗎?”

江泯之沒說話。

“你不說話是不是就是認得?”紀心言追問,“你怎麼會在這裡?怎麼會欠那些人錢?”

江泯之仍然沒說話。

紀心言觀察他神色,最後一次見麵時,他受了重傷,麵色蒼白,此時看著倒是充滿精神。

韓厲說過,江泯之被人用藥物養大所以年紀輕輕一身功夫,但藥物傷身,他命不會長。

難道,他欠人錢是為了給自己找藥?

紀心言對這個孤苦少年有一種天然的同情與親近感,可能因為看書時,她真情實感地理解他。

除此之外,她也迫切地希望能在這個世界上多一個朋友。

她試著找話題,說:“我見過蘭芝,她現在……”

江泯之忽然勒停驢車,轉過頭,冷道:“我隻負責把你送到封縣,沒有陪你說話的義務。”

紀心言閉上嘴,坐回車裡。縱有一肚子問題,在他拒人千裡的表情下,也問不出口。

韓厲沉沉睡著,帥氣的臉上蒙著一層死灰色。

紀心言不安地握上他手腕試脈搏,然後靠到車板上,默默祈禱。

路上遇到幾個想搶錢的波皮,被江泯之三下兩下打發了。

他下手很有分寸,未傷一人。若是韓厲,這些人怕都活不下了。

紀心言問他為什麼不傷人。

江泯之沉默了會兒,可能覺得這個問題沒有超過雇傭範圍,他說:“因為我不知道他們做這些事背後的原因。隻看表麵就去殺人,未必是正義的。”

紀心言想起他的過往,不再說話。

驢車速度比不得馬,又拉了三個人,吱呀吱呀地往前走著。

過了晌午,才遇到一個小村落。

紀心言已經餓得不行了,到村裡唯一的客棧兼飯館點了兩個菜。

江泯之跟掌櫃要了兩個火燒一杯熱茶,從懷裡摸出幾個銅板。

“你乾嘛!”紀心言警告他,“一起吃,我叫了兩個菜。”

“不必。”

“我給的銀子沒交到你手裡,我點的菜你又不吃,我怎麼能放心你啊?”

江泯之被她懟得沒話說。

紀心言把筷子往他手裡一塞:“我花錢雇了你,我叫你吃你就得吃。”

江泯之默默坐下。

吃到一半,進來幾個商人模樣的男人,一進門就扯著嗓子問:“小二,開兩間客房。”

小二認出他們,驚道:“哎呦,幾位客官怎麼又回來了,不是早上才退了房嗎。”

“彆提了,安王府查人封路,查得特彆細,排了老長的隊,今天是排不到了。後麵還有返回的呢,你這店今個生意要好咯。”

小二嗬嗬笑,搭了白巾領著他們上樓。

幾人邊走邊說:“我看還有穿著官服的,也沒見有通緝令啊。”

“瞎吧,那是炎武司的。上通緝令的人哪配動用炎武司。”

紀心言夾菜的手慢下來,聽著他們漸行漸弱的對話。

江泯之發現她不動筷子,疑惑地看向她。

紀心言抿抿唇,問:“從這裡去封縣,還有彆的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