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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鯉娘子 長安墨色 5810 字 4個月前

一路上沈澤秋和安寧走走停停,也不急著趕路。路邊積了一層厚厚的雪,整個世界一片銀裝素裹,陽光照在雪堆上,反射出一片朦朧的光。

好在是個豔陽天,不刮風也不下雨。

走過柏樹林,到了渡口,那有幾張石凳子供來往的行人歇腳,沈澤秋笑著說,“我們過去歇一歇。”

按照沈澤秋的體力,一口氣直接走到鎮上也不在話下,可要顧忌著安寧的身子。

她舒展了一下腰肢,然後掏出手帕擦了擦額頭上滲出的薄汗,“澤秋哥,以前我的身子虛弱的不像樣,三天兩頭的生病吃藥,可自從遇見你,就一點點的好了起來。”

想起來就覺得神奇,沈澤秋笑了笑,吹著微風,想想說道,“咱倆會不會是天上的某顆星子,被砸碎了貶到人間,所以你生病,我窮困,咱們一相遇,就啥都好了起來。”

安寧聽得一愣一愣,“澤秋哥,你該去給戲院寫話本,越編越沒譜了。”

兩人說說笑笑,一邊走一邊歇,快到晌午才走到了鎮上。

站在小巷子門口,安寧忽然頓住了腳步,不太情願往裡頭走,沈澤秋握了握她的手腕,“走吧。”

安寧咬著唇點點頭,跟在沈澤秋身後往前走去。

頭回到安二伯家的時候,沈澤秋還有幾分局促,那白牆黑瓦的小院和二層小閣樓,可比村裡人住的茅草土房要高級不少,加上王婆那中眼高於頂的神氣勁兒,安二伯的文縐勁兒,都叫沈澤秋覺得不舒服。

走到院門前,去年貼的對聯破的隻剩下半截,在寒風中微微蕩著。院子裡靜悄悄的,沒有人說話。

“二伯,二伯娘,我是沈澤秋,我和安寧一塊兒來給你們拜年了。”

沈澤秋砰砰砰的拍了好幾下門,過了好一會兒,瘦得更厲害的王婆才從樓上下來,瞪著一雙三角小眼把門給拉開了。

自從她這位病懨懨的侄女兒出嫁,王婆就像好不容易甩掉了一個大包袱一樣,不問也不顧。乍一見他倆上門,還怕是上門來找麻煩的,等門一推開,看見沈澤秋和安寧穿著體麵乾淨的衣裳,尤其是安寧臉上駭人的傷疤全部養好了,如此水靈靈又好看的小娘子,哪裡

還有從前那個病秧子少女的影子。

“哦——進來吧。”王婆愣了愣,把人引到了堂屋裡。

沈澤秋把帶來的東西放在桌上,然後和安寧一塊兒坐下了。

他們倆對視了一眼,都覺得氣氛有些古怪。好歹是過大年,家裡怎麼也會貼窗花、紅福喜慶喜慶,可安二伯家的院子裡,卻是啥都沒有,院子裡還堆了一大堆爛樹葉,和積雪混在一塊,臟兮兮的,王婆本就愛垮著一張臉,現在瞧上去整個人更衰了。

“二伯呢?”安寧啜了一笑口甜茶,隨口問道。

王婆扯了扯嘴角,“在樓上呢,你們等等,我去把他喊下來。”

說完急匆匆的往二樓的臥房裡跑去。

和穿著舊衣的王婆不一樣,安二伯還是穿了新衣過年的,正悠哉的翻著一本書,另一隻手捧著煙杆,一邊吸邊打著拍子。

“你還有心思抽煙?”王婆過去把他嘴上叼著的煙杆搶下來,“欠人家的錢,你打算怎麼還?”

安二伯是個養尊處優慣了的人,他大哥年少時就背井離鄉,在城裡做生意發了家,便從未虧待過這個留在桃花鎮上的弟弟,不僅在錢財上接濟,也幫弟弟牽線搭橋,做一些投機的小生意。

直到安寧家裡出了事,安二伯沒有了靠山,家裡的日子一日比一日差勁,加上他識人不清,手裡頭的積蓄被騙走大半,等到安寧嫁給沈澤秋的時候,家裡已經到了入不敷出的地步。

偏偏他又眼高手低,去私塾教學、上街麵上擺小攤,去酒樓客棧做賬房先生啥的均看不上,整日裡泡在茶樓聽書聽戲,後來還聽了狐朋狗友的教唆,幻想著賭錢撈大魚。

“你看你,這麼大把年紀了,還欠下一百多兩賭債,砸鍋賣鐵才還上一半。”

“剩下的呢?我的安爺!你就沒打算?難不成全家再去鄉下躲幾個月?”

安二伯就像在聽彆人家的故事,臉上沒有半點著急的意思,“你彆急,常言道,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走一步看一步吧。”

一瞧他這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王婆就覺得窩火,暗想自己當年也是鎮上的一枝花,怎麼會瞧上這個不思進取的貨。

“安二,我幫你想到了一個好主意。”王婆壓低

嗓門,神秘兮兮的說道。

安二伯從書本中抬起頭,神情有些倨傲,”你能想出什麼主意?“

“今天安寧帶著姑爺回家拜年了。”王婆把臉湊上去,“帶了肉,提了酒,二人都穿著嶄新的衣裳,就連鞋都是新的呢,這說明安寧過的日子好哇,可九月安寧嫁過去時,沈家那情況你也不是沒看見,家徒四壁。”

“我覺得,安寧多半是對咱們藏了私。”王婆嘖嘖兩聲,臉上的皺紋裡擠出一抹冷笑,“就說嘛,大哥的生意做的那樣大,就算敗了,那也得留下些金銀財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