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姐聰明絕頂,對家人也關心體貼。隻是涉及到四阿哥的問題上,她似乎總少了幾分細致敏銳,隻一味敏感多思。而四阿哥麼,絕對是她親兒子。
娘倆一樣一樣兒的。
剛剛嫡姐這關心妹妹的話一出,四阿哥的小臉立即冷落。不用問,都知道到底誤會了什麼。
接著,小家夥便一板一眼地行禮:“德額娘所慮極是,胤禛欠考慮了。皇阿瑪此次未必帶皇子同行,便帶,胤禛也不一定還有此榮幸。如此,便不勞煩姨母了吧。時候不早,胤禛跟小十還有許多功課未曾做完,便不打擾了。”
話落人走,格外乾脆利落。
被拽走的胤俄瞪眼:“不是吧,四哥?你走你的,乾嘛拉著我啊!”
“逃課,又落下許多功課,你難道不怕皇阿瑪從暢春園回來打爛你跟你伴讀的屁股?”
“今天又不是虎頭的班,怕個什麼呢?”胤俄理不直氣卻壯,偏心眼詮釋的淋漓儘致。
至於他自己?
橫豎從逃課的那一刻起,就已經免不了責罰了。那一會兒也是罰,一天也是罰,肯定一次逃一天啊!
可惜黑心四哥算不明白這個賬,還死拗死拗的。
不管他怎麼撒潑打滾,都被毅然決然地拎回了無逸齋,繼續下午的布庫、騎射等訓練。
永和宮內,小哥倆一走,德妃的臉色就如烏雲密布,轉眼風雨欲來。
知道她心結難解,貴妃勸不來,也不好開口勸。
忙以時候不早,到小公主小憩時候了為由,抱著戀戀不舍還在喊弟弟、弟弟的小家夥回了永壽宮。
她這一走,德妃的眼淚就開了閘。
說不是自己養大的孩子,就是跟自己不親。她又沒彆的意思,隻心疼妹妹罷了。偏他直接撂臉子,立即帶著小十走了雲雲。
淑寧無奈,忙事宜在場仆婢們退下,自己拿了帕子給她拭淚:“好姐姐莫哭,也莫多想。你也知道的,四阿哥向來勤勉好學。能這般偷得浮生半日閒,已經極為難得。他……”
“他就是個白眼狼!”德妃恨恨:“我看你也少貼著他,多把心思放在妹夫跟虎威身上。這冬送棉襖夏送紗的,也不見他對你如何,還不如小十親近呢。”
“就算小十隻是夫家侄子,好也怕流於表麵。那也還有十四跟虎頭、虎子,哪個不比那冷心冷肺的強?”
淑寧苦笑:“我的好姐姐誒,你這又鑽牛角尖了不是?大外甥很好的,他隻是……隻是夾在縫隙間太久了,不知道何去何從,也不擅長表達自己。”
“倒是像足了姐你的自卑又自傲,老愛用不屑、傲慢偽裝自己罷了。有那麼一點直口是心非而已,實際外冷內熱。”
為了儘可能地消弭這娘倆的隔閡,淑寧還舉了好幾個例子。
比如她新婚時,四阿哥親手做的花開並蒂彩繪葫蘆。生虎威時,特意往禦前請假,還親手雕了沉香木平安牌。
甚至……
淑寧輕笑,俏臉微紅:“我不說,姐你做夢都想不到,咱們四阿哥還為我去警告過你那妹夫。唯恐他沾花惹草,惹我傷心呢。連去年我奉召入宮,在慈寧宮伺候,
他都怕太皇太後有個一差二錯,連累著我跟虎威。所以,他真不是一個沒有心的孩子。隻是他不屑述諸於口,需要認真觀察罷了。”
“真的?”德妃有些不信。
但淑寧告訴她,正月初九那日,四阿哥一整天都神不守舍。甚至還徒手掰斷了虎威的撥浪鼓,直到永和宮平安生產的消息傳來,他才重又恢複平靜。
咳咳。
事情還是那個事情,隻前後順序略有顛倒,事發原因有待考量。
但這麼一來,德妃娘娘那滿臉怒氣立即煙消雲散。
甚至還有那麼一點點的後悔,想找兒子把話說開。可又想想皇上與皇貴妃的態度,隻長長一歎。
緊緊抱著懷中的十四:“算了,可能我們之間就少了那麼點母子緣分。少點接觸,多些誤會,便能讓他更全心全意當皇貴妃的兒子。”
“如此,他自在些,我也有十四可依,對咱們娘倆都好。淑寧若有心,便多看顧他幾分吧。”
淑寧悶悶點頭,心裡對大外甥更多了幾分憐惜。
明明規矩作祟,讓親生母子骨肉分離,小小嬰孩寄人籬下。如今卻養母生母兩重天,把他夾在中間,怎麼都是錯。
不管偏向哪頭,都有白眼狼嫌疑。
沒有半點左右逢源可能。
唉!
虧得那孩子剛剛走得早,不然被親額娘罵一聲白眼狼,得多痛徹心扉呢?
這般憐惜之下,七月裡,胤禛不但收獲了騎裝、鹿皮小靴子、裝滿了防蚊蟲、防暈車等作用草藥的幾個香包。
還三不五時地被姨母隔空投喂。
知道他不喜歡往永和宮,阿大人又起早貪黑地往返於暢春園與一等公府之間。她就找了個新的信使──虎頭。
每每做好了吃食,就遣人送到烏雅府,交給要往無逸齋念書的虎頭。
由他帶進宮。
隻是這麼一來,他的獨食就再也吃不上了,被迫於虎頭和小十一道分享。
午膳時日日一道,三人之間的關係自然而然親近。
甚至漸漸有了無逸齋鐵三角的名頭。
小十連跟他同年,打小就住隔壁。因為彼此母妃交好,光屁股時就玩兒在一處的小九都疏遠了不少。讓原就不喜歡胤禛的胤禟更雪上加霜,瞧見他就白眼連連。
果斷又因為規矩不好,對兄長不夠尊敬等原因而被話癆四罰站、罰寫字。
不服?
那他能半點磕絆不打,直接告到翊坤宮去。讓宜妃又致歉又道謝的,過後擰著雞毛撣子追著胤禟打!
真·被欺壓的弟弟水深火熱,告刁狀的哥哥反而被千恩萬謝。
讓胤禟淌著寬麵條淚,小賬本上給臭老四記得越來越多。直說這梁子結大了,等著的!
今年糟心事連連,康熙果然沒有再帶諸皇子前往塞外。倒是阿靈阿這個鑲黃旗滿洲都統、鑾儀衛掌儀內大臣的一等公赫然在列。
剛從暢春園隨駕回來沒幾日,就又要往塞外隨扈兩月什麼的。
阿大人萬般不舍。
又不敢像往日裡似的,仗著皇上心情好就肆意造作,連拉著淑寧在床笫之間好生纏綿下都不敢。
“該!”淑寧紅著臉瞪他。
誰讓他上些日子念叨著什麼小彆勝新婚,非要胡天胡地呢?結果把那避子的藥丸子都給禍害殆儘了,這時節也不好再往太醫院再求。
而太皇太後大行屬於國喪。
軍民隻持服二十七日,但近支兒宗室要守孝二十七個月,遠支兒宗室、在京王公以上可都是要守孝一年的。
一年內不許婚嫁,也不能生孩子。
阿靈阿身為一等公,自然也在守製之列。怕被抓出來當典型,更
怕淑寧受墮胎之苦的阿大人隻好咬牙切齒地忍著。時不時央著淑寧給點甜頭,並在她的揶揄中發狠:“你給爺好好等著,等爺從塞外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