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娘說夫為妻綱,丈夫便是妻子的天。而爺天皇貴胄,更不可以尋常丈夫
看待。要畢恭畢敬,絕對順從,一切以爺的意思為先。但姨母說,甭管您是什麼身份,首先是妾身的夫。是要與妾身生同衾,死同槨的良人,不是隻會聽話的奴才。在您麵前,不需要時時緊繃,處處順從……”
嘮嘮叨叨說了好大一堆,烏拉那拉氏才昂著小臉表示:學無先後,達者為師,婚姻一道想來也是這樣。
自家阿瑪妻妻妾妾一大堆,額娘常被氣到默默垂淚。
姨父卻對姨母情更深重,比寫下一生一代一雙人的納蘭更深情如許。顯然在夫妻相處之道上,姨母更勝一籌,所以她聽姨母的。
胤禛讚許點頭:“好聰明的丫頭!姨母說的對,妻者,齊也,福晉才是這輩子唯一能與爺攜手並肩之人。日後你明麵上彆讓人抓住把柄,私下裡咱們就如姨父姨母般自在相處。我有什麼話直接告訴你,你也莫與爺隱瞞。”
嗯嗯嗯。
烏拉那拉氏笑著點頭,幼圓的大眼睛裡仿佛有璀璨星光。
胤禛瞧著可愛,忍不住抬手往她那還微微帶著嬰兒肥的小臉兒上輕輕捏了一把。
烏拉那拉氏臉上微紅,眼神發虛。
好久才期期艾艾地問:“妾身年幼,不能侍奉爺。咱們此次隨扈塞外,是不是……是不是要帶著宋格格?”
瞧她那為難的小樣,胤禛心中便有了猜測:“德額娘那邊為難你了?”
“那倒也沒有。”烏拉那拉氏對手指,一五一十回道:“隻是爺至始至終沒碰過宋格格,她心下擔憂了吧?所以被德妃娘娘喚去問話的時候,不免稍微透露了些許。德妃娘娘關心您,自然是要多問兩句的。”
胤禛皺眉:“沒規矩至此,還想著隨扈?嗬嗬,使人給她送本宮規去,罰抄百遍。告訴她,就說爺說的,甭管她從哪兒來,受誰指派而來。但凡進了咱們後院,就是咱們的奴才。再敢行此背主之事,直接慎刑司伺候。”
“哎,好嘞~”
烏拉那拉氏福身,歡歡喜喜點頭,跟在外受了委屈的熊孩子終於找到家長了似的。
狐假虎威的很。
但胤禛卻眉眼含笑,喜歡她這樣不加掩飾的純真。
不想再看她少年裝老成,把自己強打扮那麼暮氣沉沉的樣子。到底那所謂的皇子福晉威嚴既不是靠老成持重,也不靠冷著臉,而是看所嫁的皇子願不願意給這份尊榮體麵。
若福晉初心不變,他自然也不會慢待於她。
兩人最後便成不了姨父姨母那樣的神仙眷侶,也能琴瑟和諧,舉案齊眉。
胤禛正想著呢,就聽著十弟咋咋呼呼喊四哥。
不消片刻,小胖墩就跑到現場圍著姨母給他準備的東西搖頭:“嘖嘖,爺就知道舅母又一樣的外甥兩樣待遇,給四哥準備的東西比小十的又多又好。”
那是自然!
把你小子跟虎頭綁在一塊,也沒有爺在姨母心中重要。
胤禛心裡得意揚揚,麵上卻絕不給自家姨母惹絲毫麻煩:“多麼?唔,可能多點,畢竟如今你四哥我大婚了麼。兩個人的分量總要多過一個人,再說你四嫂又是個新媳婦,隆重些也是有的,不信等小十你娶福晉的時候就知道了。”
說來,這可就是胤俄的又一件傷心事了。
當年他是千盼萬盼,盼著七舅母能給他生一個小福晉。然後靠親上加親的加持,成功打敗四哥,成為七舅母最最喜歡的大外甥。
結果三胞胎呀,竟全是帶把的!
生完他們之後,姨母還遲遲不孕了。如今康熙二十二年生人的他,已經虛九歲了,再也無望成為七舅母家的小女婿了嗚嗚嗚……
胤禛不怎麼走心地拍了拍他肩膀:“小十莫哭,做不了小女婿,你還能當個好兄長啊!此番姨母留在府中照看三胞胎並張
羅四姑娘婚事,虎威自己隨父往塞外,這不正是你我表現的時候嗎?”
哦對!
胤俄握拳,立即又鬥誌昂揚起來。接著便一溜煙地跑回了自己院子,吭哧吭哧開始寫信。
各種表忠心,發誓言,要做虎威最好最親近的哥。
等胤禛夫妻倆都到了一等公府,他這信還沒寫完呢。倒是胤禛一臉微笑地聽姨母說他又清減了些,囑咐他彆為了學文習武就罔顧自己身體。
“姨母放心吧,您安排這個小間諜儘心儘力著。每每奉您的話為金科玉律,每日裡看著外甥起居用膳呢!”
被揶揄的烏拉那拉氏紅臉:“姨母所言句句有理,當然要奉為圭臬嘛。”
淑寧趕忙誇了外甥媳婦幾句,鼓勵她再接再厲。
夢中那個雍正就是各種廢寢忘食,生生將自己累死在了禦案上。淑寧可不想自家大外甥也落得那樣一個結局,所以各種潛移默化地影響他、敦促他。如今再有外甥媳婦配合她,想來成功之日不遠。
胤禛笑,特彆喜歡她們娘倆為自己操心的樣子。
娘仨正敘話呢,虎威就風風火火而來,身後還遠遠綴著三胞胎。
乳燕投林般把自己砸進胤禛懷裡後,虎威歡歡喜喜地勾著他脖子:“哥,皇上口諭讓虎威也跟著一道往塞外呢!眼看著咱哥倆就要並轡草原了,你開不開心?”
胤禛揉了揉自己隱隱發疼的前胸,特彆無奈地道:“為兄瞧著你倒是特彆開心。”
“那當然!”虎威昂頭:“長這麼大,虎威就沒見過京城以外的天空。能有機會看看詩中所說的大漠孤煙、茫茫草原,虎威當然高興了。不瞞哥說,我都興奮的好幾晚沒睡好了……”
胤禛輕笑,抬手摸了摸他的小腦門。轉身跟自家姨母鄭重保證,說一定一定會照顧並保護小表弟。
讓姨母千萬放心,莫以他們為念。
虎威大樂,把自己的小胸脯拍得砰砰響:“額娘放心,虎威也會保護哥跟十十的。還會幫您看著阿瑪,不讓他接受任何蒙古姑娘送來的秋天菠菜~”
聽說四阿哥過府急急而來的阿靈阿很給自己叫了一波冤,向福晉表達了自己至死不渝的忠心。
還默默思量著,將臭小子留在蒙古的可能性。
自天聰以來,一直都是公主、郡主、宗室女撫蒙,這麼多年也該變變樣了。嗯,他們鈕祜祿氏願出個撫蒙世子。
還在跟胤禛兄弟情深的虎威狠狠打了個噴嚏,淑寧趕緊關心動問,急忙忙要喚府醫。
這要是喚來了,小藥方子開上,他的塞外之行還能有個後續?
機靈的虎威趕緊阻止:“一罵二想三惦記,額娘不必擔心,兒子無礙。想來是哪個看不慣兒子,又乾不掉兒子的窩囊在背地裡無能狂罵呢!”
阿靈阿:???
再讓你小子囂張一晚,明兒就落入老子的五指山。兩個來月的隨扈老子豁出來什麼都不乾,也要教你寫一個服字。
當夜,萬般不舍得與愛妻分彆的阿大人拉著淑寧抵死纏綿。
直到東方露出了魚肚白,才在淑寧罵他禽獸的小嘴兒上印下虔誠一吻:“好福晉珍重,爺用不上十月準回來。到時候給你獵虎皮、貂皮、狐狸皮,尋綠鬆石、青金石、巴林雞血石。還親往牧民家裡給你找最好的黃油,給你帶多多的草原羊……”
淑寧迷迷糊糊地搖頭:“你隻要現在放過我,稍後照顧好自己和孩子,全須全尾回來就成了。”
累成這樣還惦著他的福晉讓阿靈阿愛極,差點再度化身為狼。
正辛苦隱忍,就聽窗外兩聲稚嫩貓叫。
接著他家好大兒自認刻意壓低的嗓音清晰傳來:“阿瑪,時候不早了,咱們是不是該出發了?彆皇上萬一再提
前行軍,咱們爺倆落下可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