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靈阿閒閒地瞥了他一眼:“比你額娘的手藝還好?”
已經踩過了太多坑的武威拒絕上當,笑眯眯地說:“那不一樣。額娘的手藝裡藏著她對兒子濃濃的母愛,自然世間無人能及。而這禦廚嘛,該是這道菜技術上的登峰造極。”
邊說,他還邊用公筷給小夥伴們夾菜。
貴妃姑爸爸一塊,他一塊,哥一塊,他一塊,嫂子一塊,他一塊。再十十、虎頭表哥的如法炮製。很快偌大的盤子就宣告空空,倒是他麵前的小碟子裡堆起了小山。
所有人皆有所得,除了他阿瑪。
就這,小家夥還振振有詞:“非是兒子不惦記阿瑪,隻是兒子知道,在您心中隻有額娘的手藝才是天下第一。當兒子的,怎忍心讓您退而求其次呢?您還是忍忍,等回府後再讓額娘做給您吃吧!”
父子互坑的戲碼如期上映,所有人看得津津有味。
貴妃娘娘甚至還戲特彆多地作勢要把碗中肉夾給阿靈阿,結果半路就呀了一聲:“差點好心辦壞事,多虧咱們虎威提醒。那七弟,你就好生忍忍吧。”
阿靈阿:!!!
將這諸般鬱悶儘數寫在紙上,著人送回京中。也好讓福晉知道,離開她的眼皮底下後,虎威那個臭小子到底有多狂。
竟還倒反天罡,試圖欺負他這個老子呢!
是的。
往年隨扈,因為距離與傳信艱難故,阿靈阿鮮少往家寫信。今年因為某個臭小子,以至於皇恩浩蕩。
為方便他跟家中聯係,特準他可以隨時寫信。等皇上差人往京中送信、送批複好的折子時幫著捎帶一二。
於是阿大人激動,還真一天寫。
不出幾日,就寫了厚厚一遝子,再加上虎威給瑪嬤、額娘、郭羅媽媽跟弟弟們的信,這厚度不就更加可觀?
看得康熙唇角微抽:“愛卿這信之厚、之多,都快趕上朕的折子了。”
阿大人臉不紅氣不喘:“沒辦法,皇上親自帶過太子殿下,該知道小孩子麻煩起來到底有多少屁事兒。路上便是見到隻螞蚱,他都能寫滿好幾封信,跟所有親長都詳述一遍,囉嗦得很……”
處處關心太子,天冷囑咐添衣,夜裡提醒蓋被。就連用著某道菜好,都要不遠百裡巴巴送回毓慶宮的康熙認同臉點頭,還頗為讚同地道了一聲可憐天下父母心。
成功讓假借兒子之名的無賴阿大人寄出了一堆又一堆的私信。
等淑寧成功收到的時候那叫一個震驚,恍惚他們爺倆已經走了七八年,而不是七八天一樣。
偏打開的那封信中,還有某人不羈的字體。
就好像他在身邊昂頭,笑言福晉可莫嫌為夫家書頻傳。人到一日不見如隔秋,轉眼間咱們夫妻可也經年未見。
白日行軍還不顯,夜裡,為夫帶著那個小淘氣包。每每正夢著愛妻笑魘,與你深情對望,不是被他飛來一腳踹在肚子上。直接踹醒,哎喲哎喲喊疼。便是被白日乏累已極的臭小子一泡童子尿衝得好夢成空。隻對著無邊幽夜,回憶臨行前與愛妻的種種纏綿……
剛剛還大樂不止,賊想把這封信拿去給婆婆看的淑寧:!!!
當即俏臉紅透,低低地罵了聲登徒子。
心裡卻已經默默在算他們此時走到了哪,什麼時候能到木蘭圍場,又什麼時候可以回轉了。
相比於某人以騷話跟爆自家兒子糗事見長,虎威可就大氣多了。
上了學,開了蒙的小家夥進步神速。
雖然字跡上不免有些歪歪扭扭,不大入眼,但絕對能明確表達自己的意思。
包括但不限於吐槽自家阿瑪。
聰明的小家夥一個字也沒提讓家人放心之語,卻時時處處不忘說自己到底混的有多如魚得水。
還說他雖然練習不久,騎射不如何出眾。但他有把子好力氣啊,隨便一把石頭子扔出去就能有隻兔子或者山雞應聲而倒。
等他再練習練習,未必不能捕獲大隻野物給瑪嬤、額娘跟姑爸爸每人做件大毛衣裳。
喜得巴雅拉氏見牙不見眼。
再趕著被宴請的時候,她也不煩惱甚至畏縮了。新做了許多衣裳、打了不少首飾。每次都打扮得漂漂亮亮,再被挑刺式的問及雅利奇婚事,她也能笑得一臉驕傲。
很是誇讚一番皇上的英明神武,慧眼獨具。
給他們家賜的這兩樁婚,都這麼的天造地設,絕無僅有,讓人滿意得不能再滿意。未來女婿雖年幼失父母,實在苦了些。
但孩子是個有心的。
“不但在府中給我這把老骨頭跟四丫頭哥嫂、侄子們都收拾了院子,還在咱們府左近買了宅子呢。就為了讓四丫頭能時常回娘家,與娘家往來。還有那整整一萬零一兩黃金的聘禮,連我這個當額娘的都說太多,那孩子卻言能娶到咱們雅利奇便傾家蕩產也在所不惜。你說說這……”
巴雅拉氏搖頭失笑,一臉自己老了,已經懂不起這些小年輕心思的樣子。
噎得全場無言,不好再多說一字半句。
畢竟都是從媳婦過來的,也都有或者將有媳婦。哪個能‘苦’成人家鈕祜祿氏四姑娘那樣呢?
進門便當家作主,小小年紀位居鎮國公福晉。
有聖旨賜婚,還有未婚夫婿如珠如寶地疼著,十萬兩銀子聘金啊!
她們很多家就是砸鍋賣鐵,也湊不出這個數來,怎麼就讓那丫頭撿了這麼個好大便宜呢?
知道費揚阿到底有怎樣底蘊之後,之前嘲笑者立即紛紛羨慕起來。
風向立轉。
沒等著成婚呢,雅利奇這個各家主母教導閨女時的反麵教材就成了經典投資案例,簡直比草原上的風向還要多變。
巴雅拉氏得意洋洋,好像個凱旋歸來的將軍。
頗有些意猶未儘的樣子:“虧我還特意帶了乖孫子的信,那些人宴不到一半就各種理由告辭了,硬沒給我再顯擺顯擺的機會。”
淑寧雖然有些哭笑不得,但婆婆能重新振作起來總歸是好事兒。
於是親自下廚,整治了好大一桌子菜。又請莊親王夫婦、未來妹夫過府用膳。唔,還有側老福晉、顏珠、富保等。
因為上次請費揚阿過府陪客之後,顏珠、富保與尹德都先後過來表示自己也有時間,若有此類事,大可不必如此勞動外人。
巴雅拉氏雖不喜歡他們這外人二字,卻也不得不承認他們所言有理。
於是便也未再阻攔。
橫豎能不能順利結交,不隻看他們的意思,也更取決於莊親王與費揚阿的決定。
莊親王多年無嗣,府中爵位造成了巨大又誘人的餡餅。湊上來想過繼子嗣甚至自己給他當孝子的不能說多如繁星,至少也得車載鬥量。
能讓他挨揍也要討好的,隻有阿靈阿。
彆人?
嗬嗬,除了皇上、皇子與諸位平級的親王,剩下的不都是皇家的奴才嗎?
高興了給個好臉,不高興當場罵哭也是有的。
莊親王福晉原是察哈爾親王之女,一輩子除了子嗣上頭之外,鮮少對哪個低過頭。也就是跟淑寧倆姐姐妹妹的叫得親熱,彆人麵前且驕傲著。
費揚阿倒是個謙遜的,但他還未大婚就已經妻管嚴屬性暴露無遺。隻跟著雅利奇的態度走,她跟哪個好,哪個就是他之至親。
否則的話……
誰還不是個宗室了呢?
就算他爵位隻有鎮國公,那也是姓愛新覺羅的。
有這位的態度在,注定了那幾個再怎麼殷勤也無濟於事。倒是莊親王福晉以聖駕走了,中秋過了,一應相關準備也差不多了。她們的廠子也該開始操持,但她月份漸大,行動日漸不便為由,要求先在一等公府小住幾日,與淑寧抵足而眠,秉燭夜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