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聽聖駕會在此駐蹕幾日, 可把淑寧歡喜壞了。早早與婆婆巴雅拉氏念叨著要去瘦西湖賞景、棲靈寺求簽,遍賞江南風光。
已經準備好了銀票,正待邀她一道吃遍揚州的胤禟:???
“揚州風景固然好, 可更好的難道不是揚州菜?連尚書上都說,淮海維揚州。自先秦發展到漢晉,揚州就已經熟食遍列了。等隋唐再到明再到我朝,這揚州更成了鹽漕兩運的樞紐……”
在無逸齋上課都沒這麼認真過的胤禟各種滔滔不絕, 就為了拐淑寧與他一道吃遍揚州。
順便幫他甄選甄選,瞧瞧哪個廚子手藝更好、更正宗。
他好想法子把人拐,哦不, 是禮聘回京城去。
淑寧聞言一整個愣住:“九阿哥是要改弦易幟,投身到酒樓飯館之中了嗎?”
如果是,這可是個不錯的消息。
不料胤禟微笑搖頭, 表示自己隻想兩條腿走路。淑寧那些個秘製調料,他也惦記著呢。
並深深認為, 那些東西發揚光大,必定是個源源不斷的進財好路子。
而酒樓飯莊麼?
民以食為天, 衣食住行,總歸是人最離不得的幾件事。吃食生意好掙錢,也好收集消息。
唔,他雖然熱衷於吃, 也喜歡做生意賺錢。無意摻和到那些個亂七八糟裡麵,但身為皇子, 豈能真置身事外, 讓自己耳不聰、目不明呢?
不過這個深層次的原因, 倒不好讓舅母知曉了。
淑寧看破但不說破, 倒是虎團微笑搖頭:“聖駕在揚州駐蹕的時間可不長, 額娘連陪咱們兄弟的時間都沒有,哪有功夫應九阿哥之邀啊?”
胤禟困惑,虎團卻讓他彆問,問也是家有無良阿瑪,時時刻刻惦著忘崽兒忘親額娘。
隻想跟福晉一道賞美景,嘗美食。
額娘剛不讚同地皺眉,他就長籲短歎。說自從生養了幾個小絆腳石後,他都記不得到底有多長時間未跟福晉一道賞花用膳了。
男子漢大丈夫,竟那般作態。偏偏瑪嬤還就信了,且心疼了。當即改變全家一起行動計劃,讓他們這些孩子都侍奉在她老人家身側,與她一道賞玩揚州。
真成全+助力清除絆腳石。
他那無良阿瑪倒是歡天喜地,他們幾個小的卻不免怨聲載道。隻可惜被四表哥跟親大哥聯手鎮壓,他們也不敢大鬨。
隻在背後酸酸。
無良阿瑪,不講武德。
再不防備臭小子居然揭她老底兒的淑寧臉上驟然一紅,就很想暴打一頓熊孩子了。
虎團一臉委屈:“兒子以為,自己剛剛仗義執言,多少是得有點功勞在身上的。不然額娘真被賴皮九拉去,萬一日後他做點什麼不恰當的事情,還不得連累您被怨怪?”
“那你也可以找一個彆的理由。”
“可以是可以,但總歸不如兒子說的那個效果更立竿見影。您看我一說完,賴皮九臉都紅了,連忙拱手說自己唐突。想來日後,他都不會再以同樣的理由來煩額娘了,簡直一勞永逸有沒有?”
淑寧:……
那也是一把丟光老娘的臉啊!
她今年都已經三十虛歲了,換作尋常成婚早的,這會子不當瑪嬤,兒子也定下人家了。
偏她們還跟小年輕似的,扔下老人孩子自己去玩耍……
多少沾點不孝與不慈。
被旁人知道,說不定還暗中譏笑他們一把年紀沒個正經。
阿大人可怕她給自己蓋著蓋著章,就越發覺得不妥,直接反悔。將他厚著臉皮爭取來的夫妻獨處,又變成拖家帶口一道逛吃逛吃了。
聞言趕緊把人擁在懷裡:“咱們種好自己的地,管蝲蝲蛄怎麼叫
呢?但凡酸言酸語的,定然是表麵相敬如賓,實則相敬如冰。年紀輕輕,夫妻之間就隻剩下相顧無言了。所以才羨慕我們寧寧,婆媳相得、母子和睦,還有我這麼個非你不可的好夫君。”
說完,他還不忘把淑寧那隨著年齡增長越發美豔成熟有魅力的相貌氣質狠狠誇了一遍。
“花開荼蘼,還芳華不儘呢!更何況咱們寧寧花開正盛,國色天香時候?你啊,可不許妄自菲薄。不然……”
阿大人瞧了瞧窗外越發暗沉的夜色:“不然的話,彆怪為夫不體諒你一路舟車勞頓。現在就讓你用心感受一下,自己對為夫的吸引力到底有多大。”
這突如其來的孟浪之語,生讓淑寧臉上一紅。直接啐了口:“你你你,就不能要點臉嗎?”
阿大人隻笑:“不要臉,要福晉。”
就這麼一句,仿佛跨越了無數光陰,讓他們回到新婚蜜月往塞外隨扈時的場景。
那時七月初七,正是他們夫妻兩個的生辰。
弦月如鉤,星光璀璨。
剛成婚沒多久的小夫妻第一次放開彼此心中桎梏,全情投入。次年三月底,她就誕下了虎威……
同想到昔日浪漫的阿大人被愛妻臉上的嬌羞所惑,把前麵的威脅變成了行動。
淑寧但有抗拒,他便用那低沉渾厚的嗓音誘哄:“乖,咱們努努力,沒準用不上明年,你的貼心小棉襖就來了呢?”
女兒!
夢中那三個白白淨淨,可可愛愛的小女孩,可得淑寧喜歡了。一聽某人終於不抗拒讓她有妊,她趕緊把所有羞澀都忘到九霄雲外。
連某人涼藥用得太多,對子嗣很不利的話也一並忘了。
清清楚楚記得的某人再沒有了任何顧忌。生忘了人家大夫說艱難,卻沒說絕對不會再有。
一夜瘋狂後,再醒來已經日上三竿。
虎威跟三胞胎已經陪他們瑪嬤出發,去往瘦西湖上搖船了。
倒是某人還在案子邊看書,聽見動靜立馬轉過身來,滿臉堆笑地道:“福晉醒了?為夫讓人準備了些揚州當地特色的早膳,也親手把你外出要穿的衣裳拿出來了。你換了衣裳,先用點早膳,咱們再琢磨去哪兒玩好不好?”
淑寧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到底受了這般殷勤。
原本她還想著早起往棲靈寺去求簽,為自己和家人們祈福,然後品一品寺裡的素齋。
那棲靈寺原名大明寺,傳說始建於隋朝仁壽年間。唐時,鑒真法師還當過其住持呢。
北宋慶曆年間,歐陽修任揚州太守時曾在其中建了平山堂。後來蘇東坡任揚州太守時,常來此憑吊,還在後麵為歐陽建造了穀林堂跟歐陽河。
康熙二十八年,皇上第二次下江南的時候,還在此處留下墨寶。
千百年建建修修之間,如今的棲靈寺已經成為揚州八大名刹之首,香火極為鼎盛。便淑寧人在京城,都有所耳聞。
早就心向往之。
如今被某人一鬨騰,哪還來得及呢?
又收獲愛妻眼刀子一枚的阿大人摸了摸鼻子:“好福晉莫惱,聖駕在這駐蹕三四日呢。回程的時候也會在揚州短暫停留,咱們有足夠的時間上香拜佛,求到你想求的平安符。”
“那今晚先去秦淮河邊上聽曲看美人?”淑寧星星眼,說出她之所以拋下婆婆跟兒子們隨某人一道的關鍵理由。
阿靈阿輕咳:“這個恐怕不成。倒不是怕同僚參我一個內帷不修,帶著妻子一道狎妓喝花酒。而是這邊是淮河,離你口中的秦淮河小二百裡。咱們隨扈前來,不能擅離呀……”
這個時候,淑寧哪還不知道自己是被騙了呢?
當即追著某人,就要賞他一頓好掐。
偏偏昨晚過
於荒唐,以至於她今兒軟綿綿的也沒有許多勁兒。不像掐人,倒好像是在給人撓癢癢。
氣得她咬牙切齒。
阿靈阿趕緊伏低做小,乖乖獻上所有私房:“喏,皇上近來新賞的,加起來足有百兩金。都給福晉買衣裳、買食材,買漂亮首飾。”
“福晉就大人有大量,宰相肚裡能撐船,好歹饒了為夫這回吧。”
淑寧:!!!
這廝居然早早都把退路想好了,可見蓄謀已久。
一看到這,她可就更氣了。
可還沒能說點什麼,就被直接以吻封緘:“好寧寧,這也不能全怪為夫。誰讓從打聖駕離京,你身邊就圍繞著一群孩子呢?”
“虎頭、虎子,咱們家那四個,雅利奇家的,還有寶金跟幾位皇阿哥。八福晉、五福晉跟莊親王福晉。偶爾還要被傳到太後麵前去,陪她老人家說話解悶。你自己屈指算算,咱們夫妻到底多久沒好好說一會子話了?”
淑寧扁了扁嘴:“那有什麼法子呢?嫂子和姐姐妹妹們出不來的出不來,沒法隨扈的沒法隨扈。這麼多孩子都交托在你我手上,不多上點心又怎麼成呢!”
尤其到了揚州地方,她這心裡可就更忐忑了,連派出去的護衛都比其餘地方多出兩三倍。
就怕有個絲毫閃失,心疼不說也無法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