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0. 初提火耗歸公 將天下托付給雍親王,才……(2 / 2)

這把年歲了,還辛辛苦苦打獵,忙不迭派人送回來雲雲。

淑寧深知這紅毛狐狸到底有多難得,活套榛雞又有多不容易。因此沒有半分歡喜,隻有濃濃擔憂。以至於某人才一回來,就收到了兩枚大大的白眼。剛一進他們所住的房間,就被摁在了椅子上。

然後,他家福晉就練習了千萬次,依舊不能熟練地解他衣服。

阿靈阿樂:“為夫才走了幾日,竟讓福晉想成這樣?”

淑寧換衣不熟練,掐腰大法技術嫻熟。

輕輕那麼一捏,再一擰,某人直接倒抽了口冷氣:“福晉,親福晉,我錯了,你快輕著點。”

淑寧不說話,就保持著讓某人害怕的冷臉。

將他全身上下裡裡外外,好好檢查了一遍。確定一切安好,沒有任何大礙之後,才終於長舒了口氣:“你說你,都把年紀的人了,怎麼還那麼爭強好勝?”

“那誰讓你說我老胳膊老腿,還讓那兩個臭小子多照應著我呢?”阿大人嘟嘟囔囔,說儘他當時那個委屈與滄桑,以及想要證明自己的決心。

非讓愛妻知道,自己雖老,但依然老當益壯。

遇著福晉喜歡的好物,不用臭小子們殷勤,自己也都能一樣一樣弄回來。比需要皇子們扶著上馬,各種積極配合才能弄死一頭虎的皇上強多了。

當然這最後一句,他是確定四下無人,沒有被偷聽之慮,才悄悄附在淑寧耳邊說的。

聽得淑寧皺眉,又掐了他一把:“你這老家夥,簡直膽大包天啊,誰都敢編排!”

實話實說的事情,怎麼能叫編排呢?

阿靈阿捂著生疼的老腰,心裡默默想著。又老了一歲的皇上,狀態還不如去年。幾日行圍下來,疲態儘顯。瞧著……

那犯忌諱的話,阿靈阿沒有說,但總有些不妙的想法縈繞在心頭。

收了姨母賄賂,卻沒看住老當益壯的姨父。胤禛心裡萬分抱歉,親自過來給淑寧賠禮,卻喝到了久違的飛龍菌菇湯。

他家鬢邊已經有些微霜色,卻依舊親切又慈祥的姨母笑:“那老家夥固執起來,九頭牛都拉不住,又何況是四阿哥呢?不怪你不怪你,是我杞人憂天,反而激起了杞人要強。”

胤禛納罕,好弟弟虎威就在旁邊幫他答疑解惑。

向來辯才無礙的雍親王突然有了種滿肚子話,不知道從何說起的窘迫。

不過從康熙二十五年第一次與兩位長輩一同隨扈至今,一路走來,他也算是這兩位神仙伉儷數十年相依相伴、相親相愛的見證者。

特彆開心他們之間的感情曆久彌堅,經年不變。

但他開心,康熙可就不怎麼快樂了。

才一回到熱河行宮,他就收到了些個非議,都說他塞外行圍,勞苦軍士,也浪費錢糧。

氣得他拖著疲憊的身軀,將隨扈而來的諸皇子與文武大臣們都叫到了行宮:“有人說朕塞外行圍,勞苦軍士。不知承平日久,豈可遂忘武備?軍旅數興,師武臣力,克底有功,此皆勤於訓練之所至也。”

否則的話,又怎麼會有西部與李氏戰場的兩度大捷呢?

胤禛第一個拱手表示讚同:“皇阿瑪所言極是。平時多操練,戰場之上才能少流血。皇阿瑪就是惦著八旗軍備,才不顧自己身體,往來數日的堅持著行圍。如此憂國憂民之心,卻被這般扭曲汙化,實在可惡至極。皇阿瑪且給兒子些許時日,一定把這事兒查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狠狠打妄議之人的板子。”

“就是就是,豎子不明就裡,竟如此歪曲皇阿瑪,實在可惡。兒子懇請皇阿瑪準許,跟四哥一道徹查。”

十三直接撩起袍子跪下,那叫一個敏捷而又迅速。

直讓後頭也有此打算的幾位阿哥錯一瞬,錯一生,再也沒有類似表現機會。

隻能看著康熙微微頷首,特彆讚許地瞧著他們哥倆:“你們能有此心思,朕便已經萬分欣慰。但朕今日召集你們所有人來並非為了追根溯源,而是給大家夥緊緊弦。莫以為天下承平,就可以鬆弛武備,須知火器再好,也不能完全取代騎兵,騎射才是八旗根本,咱們大清根本。”

“如今雖然準噶爾部已平,李氏也儘歸大清版圖,有這兩場勝仗,沙俄那邊也不敢輕舉妄動。可如此,並不代表咱們就真沒有敵人了。開了海貿與天下各國交流愈多,便越知天地廣闊。居安思危不可忘,警惕生於憂患,死於安樂……”

苦口婆心一席話,說得在場所有人等低頭。

乖巧跪下,言說皇上英明,臣等謹記於心,不敢或忘。

如此,康熙才滿意點頭。

接著,年羹堯跟噶什圖請量加火耗,以補有司虧空的折子就到了胤禛麵前。雖然這幾年,康熙很少理政,但這等關乎於國本的事情,胤禛總要與他提一提。

得個這等小事,你隻酌情處理,少來煩朕的嫌棄眼神之後才敢大刀闊斧乾起來。

這一次自然也不例外。

隻是才一說完,康熙就皺了眉:“火耗隻可議減,豈可加增?”

所謂火耗,就是碎銀融化重鑄為銀錠時的折耗。張居正推行‘一條鞭法’,稅賦一律征銀上交國庫,把百姓交的碎銀融化重鑄為上交的銀錠就有了火耗。

征收時征的‘火耗’大於實際‘火耗’,差額就歸官員了。清承明製,如今也是沿用這種做法。而且,‘火耗’不斷加重。一般州縣的火耗每兩達二三錢,甚至四五錢。偏遠的州縣賦稅少,火耗甚至數倍於正賦。朝廷也曾屢屢下達禁令,但收效微乎其微。

這幾年,胤禛早就注意到了這個問題,並且在積極地找尋解決之道。

康熙這麼一說,他趕緊拱手:“皇阿瑪所言極是,這火耗之事本就容易造成貪汙,加重百姓負擔。兒子年前就已經派了可控製人事處查訪,對此事進行詳細而由周全的了解。想著等具體意見出來之後,再集思廣益。看看能否徹底取消這個火耗之事,或者火耗歸公。”

“火耗歸公?”康熙皺眉問了句,“說說你具體的想法。”

“是。”

因為戶部清欠,江南官場等事,胤禛素有冷麵王、抄家王之類的諢號。意思可不就是他特彆的鐵麵無私麼?

在他管轄之下,哪裡容得了這等搜刮民脂民膏為己用的蛀蟲呢!

是以,全麵監國的第一年,他其實就已經悄悄對這個事上了心。隻是那時候,他還不確定自己這個監國雍親王能不能坐得穩,又能坐多久。

此事又關係極大,稍有不慎可能將他推到整個朝堂的對立麵。英明神武如自家皇阿瑪都未敢貿然行事,他自然也得先掌握了詳實資料、妥善布局。才能一點一點的,徹底啃下這塊硬骨頭。

革除弊政的同時,儘量不累及自身。

因此上,他的某些想法雖然還不夠成熟,但康熙略一過耳便能知道,他確確實實是在這上頭下過苦功的。

父子倆好生交流了一陣之後,康熙鬱悶了幾日的心情舒緩了許多,都有心思與諸子閒話家常了。

“自從一廢太子之後,朕就一直憂心。唯恐廢掉一個不孝子,再捧上的還不如這個已經悉心教導多年的。以至於不但多年心血付諸東流,父子之情再無轉圜。還害大清江山每況愈下,死後都無顏見列祖列宗……”

這話,皇子們簡直沒法接。

隻能一個個戰戰兢兢跪下,求皇阿瑪切勿出此不吉之言。您老人家稚齡登基,一路鏟除權臣、擊敗逆賊,禦駕親征屢次開疆拓土。

不管是在在位時間,還是在英明表現上,都是亙古未有的仁君、賢君與能君。

康熙微笑擺首,打斷了他們這滔滔不絕的彩虹屁:“知道你們孝順,可人生自古誰無死?朕在位六十一年,實在亙古在位時間最長。天下晏然,子孫環繞,名臣良將不絕。實在得天庇佑,可說生平無憾,隻恐托付不效。現在看著胤禛自康熙五十七年以來至今的表現,朕連這點子遺憾都沒了。隻覺得將天下托付給雍親王,才是最正確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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