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婦還難為無米之炊呢,這掙錢地方少,用錢地方多的職位可不好乾。
皇考當年一個體恤臣工,就給國庫借出了好大虧空。
多虧他與莊親王伯密切配合,多方努力,才沒讓這個窟窿越捅越大。就這,他還得了個冷麵王的諢號呢。江南官場走一圈,這冷麵王還升級成抄家王了。
正因為海貿,才讓以往堪稱貧瘠的沿海各地搖身一變,稅賦直線上升。
有九弟這個眼光獨到的經商奇才,才讓國庫盆滿缽滿,讓籌措糧餉變得輕鬆而又簡單。
好一番抽絲剝繭的分析之後,雍正才拍了拍他家九弟的肩膀:“但凡這錢袋子不漏,不人在曹營心在漢,這主人家可惜著呢,再舍不得他少賺一兩銀子。”
這簡直就是在明言,但凡他不貪汙、不倒戈,就一輩子不用擔心被藏劍於匣!!!
允禟大樂,再沒想到請罪,還請出個大好消息來。
讓他笑得見牙不見眼,當即跪地,好一番地表忠心。言說但凡皇上不棄,他就一定將海貿事做到底。
雍正微微頷首:“虎威說的對,雖然你不缺銀子,根本不在意這些。但海上風高浪大,一不小心就……好好歹歹的,你這也是為咱們大清掙錢呢。”
“雖人不在戰場,但功勞赫赫,再不該給大清掙來江海般的銀子,自己卻連幾個水花都撈不到。等奉皇阿瑪入土為安後,你再行海貿時,可取每次淨利潤的半成作為你的提成。”
允禟:!!!
再沒想到驚喜接踵而來,還有第二波。
是,他確實不缺銀子。可同樣的,誰還嫌棄銀子咬手呢?半成聽著不多,但基數大呀。上一次,他率船隊出航,一往一返之間就賺了小三百萬兩銀。
半成,那就是小十五萬兩呢,頂一個親王十五年俸銀!
知道老四雖然小心眼,但向來說話算話。允禟也就不推辭,當即磕頭謝恩:“皇上放心,為了自己和大清臣弟一定嘔心瀝血,爭取最大程度上的雙贏。”
嗯。
雍正點頭:“出海的時候要加倍小心,注意好自身安全的同時,也彆忘了自己是個大清親王。做生意的同時,也彆放鬆政治上的警惕性。”
允禟:???
有點迷迷糊糊,但雍正一提起李氏之事,他就悟了。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
以往大清又是三藩之亂,又是鄭氏,噶爾丹叔侄兩個也像地鼠似的。打了一下又一下,打了叔叔換侄子。還有北邊的沙俄跟著虎視眈眈,隨時添油加醋,然後趁著朝廷與準噶爾如火如荼的時候,過來渾水摸魚。
隻讓大清不說左支右絀吧,也在沒有餘力往海外伸出觸角。
現在不同了啊!
如今國內已平,兵強將廣糧也多,因為兩度滅國之功備受獎賞的士兵們熱情高漲,皇上的武功之心也空前激烈著。
自然而然也就越發容不得左近小國叫囂了吧?
疑問的句子,肯定的語氣。同樣喜歡自己背靠的國越發強盛,走到海外都無人敢惹的海親王整個肩膀都一沉,頓時覺得自己責任重大。
於是乎,皇宮裡出來之後,這位就有事兒沒事兒沉浸於書房。
不是研究地圖,就在研究地圖的過程中、間隙裡。
期間,老八找他品了回茶,然後也被傳染了。哥倆一個看地圖,一個瘋狂看書。那個認真程度,讓老十瞧了直搖頭,說他們怕不是中了學習的毒。
那個瘋狂勁兒喲!
嘖嘖,比當年在無逸齋的時候還要瘋狂數倍。
結果話音剛落,人就被叫去養心殿談心。
好家夥,他四哥開口就老戳人痛處了:“小的時候,我其實挺瞧不上你的。有那麼強盛的外家,那麼慈愛的額娘。偏偏你小子不是曠課,就是想法子曠課,從不將聰明勁兒用在學習上,不惦著為那麼好的額娘爭氣。”
允俄直接一個大無語,想說你知道什麼啊,你就瞧不起爺?
但為了以後長長久久的躺平富貴日子,他還是憨笑撓頭。言說皇上誤會了,術業有專攻。弟弟不是不想,是不能,根本……
不是學習那塊料的後話還沒有說完,雍正就點頭:“的確,後來年長些,我才想明白。不是你不爭,是不敢爭這口氣。畢竟鈕祜祿氏開國勳臣之後,著族大姓,根深葉茂。是你的後盾,也是你的禁錮。依著當時皇阿瑪處處為二哥著想的勁兒,再不肯讓你出頭的。”
“性子敦厚、學業稀爛且胸無大誌,才是對你們母子都好的選擇,所以你才韜光養晦。”
允俄笑著搖頭,連說沒有沒有,四哥你太高看弟弟了。沒有什麼韜光,在才學上,咱就是這麼晦。
雍正沒有耐心與他爭執這個,隻認真地道,皇阿瑪已逝,如今的大清是他的大清,也是他們所有兄弟的大清。
大哥跟老八事不遠,應該能夠完全體現他不拘一格降人才的胸懷。
不計前嫌,也不論之前諸子奪嫡時,各自到底是怎麼個站隊法。隻要大家都收斂好原本那些不該有的小心思,一心一意地為了大清的發展建設而獻計出力。
那麼他這個當皇帝的就必然能給兄弟們一塊施展各自所學的平台。
然後才雙目灼灼,認認真真地看著允俄:“我容得下大哥和老八,能讓姨父父子四個同居高位,自然也不會忌憚於你。保證不會因為你的優秀而去打壓皇貴太妃,去牽連鈕枯祿氏。如此,十弟可願意展露自身風華與為兄齊心,咱們哥幾個一道,將大清帶進更高、更好的台階了嗎?”
“我記得當年皇阿瑪帶諸皇子親征噶爾丹的時候,你幾度懇求,豁出去撒潑打滾也要跟隨。說做夢都想身披戰甲,當個威風赫赫的大將軍。如今,這個夢想還在麼?”
那隻要你肯點頭,為兄就敢讓你披甲上陣,完成當年所願的鼓勵眼神誒!
直讓允俄大呼遭不住,稀裡糊塗之間就點了頭。
鹹魚躺平到死的堅持宣告破碎,人到中年的他開始積極練起拳腳、看起兵書來。就等著皇阿瑪入土為安,北邊沙俄那不長眼睛的再來挑釁。
他也好跟著虎威、十四一道殺過去,做不成統帥,就當一個最勇猛無匹的先鋒。
嘿嘿。
雖說他在文科上藏的夠拙,甚至有草包十那麼個諢號。可武藝一道,他可不遜於任何皇子阿哥。
就連號稱皇子中武力之最的大哥也被他撂倒過呢!
他家福晉一邊給他擦藥酒,一邊皺眉疑惑:“咱不都說好了,要躺得平平的、藏得拙拙的麼。爺這好端端的,又在鬨騰什麼勁兒啊?”
老十特彆高傲地睨了她一眼:“燕雀安知鴻鵠之誌?你們爺我……哎喲……你這熊娘們輕著點,爺的老腰啊!”
是夜,月朗星稀,蟬鳴陣陣,敦親王府正院前的風微冷。
一家之主敦親王被福晉怒而趕到了院外,正甕聲甕氣地道著歉。沒辦法,誰讓這女人生了他最愛的一雙兒女,又與他最尊敬的七舅母與皇後娘娘都交情莫逆呢?
連太後都因此之故對她高看一眼,皇上都願意給她幾分好顏色。
若她上來那個胡攪蠻纏的勁兒,還真能讓自己剛剛續上的將軍夢就此了斷,再也沒有以後了。
就在雍正這一番兄弟同心,共建大清的慷慨激昂下。
所有成年皇子都意氣風發,躍躍欲試。等著盼著皇阿瑪快些入土為安,他們好大展拳腳。
等啊等,盼啊盼,終於盼到了禮成。
結果所有人都落後一步,被渴盼激流勇退的阿大人搶了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