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1 / 2)

六零美食養家記 棠酥 9454 字 4個月前

金秋十月,供銷社家屬院子裡飄落著金色的銀杏葉。銀杏葉像一把把小扇子, 舉起來對著陽光照, 上麵的紋絡清晰可見, 像時間寫下的密碼。

一個眉清目秀,梳著兩條小辮子的小女孩,蹲在院子裡挑揀著最漂亮完整的銀杏葉,夾進自己的語文書裡。

“姐,彆在那撿葉子了,快點撿銀杏果!再不撿要被李延慶他們搶光了!”一個虎頭虎腦, 大約六七歲的小男孩跑過來。

他手裡舉著個鋁飯盒, 裡麵存著大半飯盒的銀杏果。

小女孩微微一笑, 道:“這麼多銀杏樹,果子夠咱們撿的。你要是又跟人家打架, 姐姐回來知道有你受的。”

“還是咱小秋懂事。”一個二十七八歲, 紮著頭發的女人走了過來,手裡提著菜兜子, 裡頭冒出一捆芹菜葉子, 顯然是剛買菜回來。

小秋和小景同時叫道:“水姐姐。”

水雲道:“你們姐姐出差還沒回來?待會兒還來姐家吃飯啊。”

小秋小大人似地道:“我們去食堂打飯就行了。姐姐給留了糧票。”

“吃啥食堂啊。姐今天烙黃瓜絲餅, 加白麵兒的!小景, 愛吃姐烙的餅不?“

小景脆生生道:“愛吃!”

水雲笑道:“這才乖。”

正說著呢,朱玲玲也回來了, 手裡提著一個油紙包,衝小景笑道;“小景,今兒來家吃鹵牛肉!”

“彆搶了, 小秋小景今兒上我家吃烙餅!”水雲道。

“你那黃瓜絲烙餅有啥可吃的。我今兒可是做過水麵,然然教我的方子,再碼上鹵牛肉,那滋味兒~”朱玲玲衝小景道,“小景,你說,來不來?”

小景眨巴眼睛:“我吃完烙餅再來吃麵,行不?”

水雲和朱玲玲對視一眼,樂了:“你個小家夥還挺精乖!”

最後還是水雲搶贏了,拉著小景和小秋回家去。

樓下還有坐著剝毛豆閒聊的女人,對視一眼,嘀咕道:“這老姑娘咋對林家這兩孩子這親?樓上樓下的住著,我家崽子比那小景還小哪,也沒吃過她一塊兒烙餅!”

“就是,奇了怪了。這老姑娘平時啥人都看不上,更不喜歡孩子。咋就這麼疼林家的兩個?跟那林然然也好得沒邊兒,回回單位發啥好東西都往林家搬!”

“咱們能跟人家的比嗎?人家林然然那是單位的大紅人兒,當然得巴結著了!”另個女人酸不溜丟道。

這些話也就隻敢在背後嘀咕嘀咕,誰敢真讓那水雲聽見啊?

水雲長得標誌人也能乾,就是至今單身未婚。跟林然然認識那年她二十八,三年過去,她已經三十一歲了。單位裡的風言風語越來越多,有一回在宿舍,一個年輕姑娘跟她吵架,當麵罵她是嫁不出去的老女人。

那次之後,單位想辦法在家屬樓給她挪了個單間出來,就在林然然隔壁。

水雲性子傲,眼高於頂,開始滿看不上林然然。

有回她生病了,躺在床上好幾天起不得身。偏偏她人緣也不好,沒個人來看她。最後她餓得挺不住了,偷偷喊在走廊上玩兒的小景,給他兩塊錢和幾張糧票幫自己打飯去。

小景拿了錢和票就跑了,半天沒回來。她還當這個臭小子拿了錢不辦事,盤算著等自己好了就興師問罪呢。

一陣香味兒飄來,小景拉著林然然來了,林然然手裡還端著碗熱騰騰的香油麵線。

從這起,林然然終於入了水雲的法眼。反正水雲跟娘家是半點乾係不沾,她這輩子也不打算結婚生子,連帶著就把一腔母愛都傾倒在了小秋小景身上。

每次林然然出差,都是水雲照看兩個孩子。林然然人緣好,還有朱玲玲幾個常常搶著叫兩個孩子回家吃飯。兩個孩子東家吃一頓,西家蹭一餐,有時候謝緋還在學校門口等著,帶兩個孩子去下館子,生活彆提多滋潤了。

與此同時,林然然正在千裡之外的北方城市采購物資。

三年過去,當年那個嫩生生的少女已經出落成個大姑娘了。她的身段又拔高不少,足有1米六七,在如今的姑娘中算是高挑的。

林然然的五官沒有多大變化,隻是如今的她胸脯隆起,腰肢纖細,雙腿修長筆直,如同一枚多汁的蜜桃漸漸成熟,散發著香甜的氣息。

林然然出門在外,穿著一身綠色軍裝,斜背著個軍綠挎包。烏黑長發用手帕紮起,藏在一頂軍帽下,打扮得十分低調。

這座出很好的大米,還有苞米、小米和高粱。林然然肩負為單位采購糧食的重任千裡迢迢趕來,卻發現“木匠家裡無凳坐,賣油娘子水梳頭”,城裡的精細糧都斷供了,早鬨了饑荒。

林然然站在路邊等了會兒,她是水鄉姑娘的長相,露出的半張臉和手上皮肉白生生,惹得好幾個二流子不住在她邊上打轉。

她不耐煩地皺皺眉。

終於,一個少年帶著個光頭漢子急匆匆向她跑來。

林然然抬起頭,那漢子一看她就皺眉:“你就是猴子介紹來的?這麼年輕的姑娘?”

林然然笑笑:“是我。猴子說我到了這座城市,遇到啥難事兒就找奎哥,沒錯兒?”

“沒錯兒是沒錯兒……得了,跟我來。”奎哥道。

那少年道:“等等,那我呢?”

奎哥怒道:“臭小子,滾!”

林然然掏出二兩全國糧票,一笑:“沒忘了你的。”

“謝謝謝謝!下次你有什麼要跑腿的事兒,都找我!”那少年抓著二兩全國糧票,歡呼雀躍地跑了。

奎哥帶著林然然到一家飯館兒坐下。奎哥點了半斤饅頭,一盤地三鮮。

林然然笑眯眯道:“再加半斤包子,一份鍋包肉。”

她不等奎哥說話,付了錢和糧票。

這年頭,糧票比錢好使。奎哥見林然然出手大方,這才打消了一點對她的輕視。

北方的麵食做得很好,饅頭是沒甜味兒的,做得分量大又敦實。鍋包肉香噴噴裹著甜麵醬,咬上去外酥裡嫩。

林然然不過吃了小半個饅頭,再吃了幾筷子地三鮮。而奎哥可沒吃過這麼美的一餐了,風卷殘雲地吃完了一桌子菜,還添了兩個饅頭。

等他摸著飽飽的肚子,這才回過神來,丟人了。好在麵前的年輕姑娘還是那麼笑微微的,很沉得住氣。

奎哥打了個嗝兒,喝著店裡提供的白水,道:“說,你想倒騰啥?這城裡就沒我不知道的消息。”

林然然還是那麼笑眯眯的,用手指沾水在桌上寫了兩個字。

“!”奎哥一口水差點噴出來,“你不要命我還要命呢!這城裡都多久沒發出精細糧了,我上哪兒給你倒騰糧食去?”

奎哥把“糧食”兩個字壓得低低的,生怕讓人聽見。

林然然還是那麼笑,道:“奎哥要沒點本事,猴子也不會把你介紹給我。”

奎哥板著臉,林然然笑吟吟。兩人無聲對峙了半天,奎哥一咬牙:“得了,吃人的嘴軟。既然你是猴子介紹的,我就幫你一回!”

北方的秋天是金色的。天空萬裡無雲,鄉下兩邊的田野金燦燦的,一條土路直通天際,無遮無攔,看得人心胸為之一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