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四十一章紅樓41(2 / 2)

那就是李氏,誠哥兒和諺哥兒的娘,流產了。

按理說,趙管家去的是內廷,而李氏關在京兆尹衙門內,完全不挨著,他是如何知道的?

這事得說到西平郡王那些寡婦妾室們,這些人帶著娃嫁入西平郡王府時,有的確實一窮二白,此後的吃穿住行都用王府的。

但也有幾個,比較聰明的,嫁過來之前,就把去世的丈夫留下的產業,記名到孩子名下,到了西平郡王府,也沒叫孩子改名,依然跟著親生父親姓。

這樣一來,他們就算是借助在西平郡王府的客人,而不是郡王府人。

和那些改名的繼子不同,他們的待遇更差一點,成年後就被打發出去了,也沒分到王府的產業上做管事,手裡有的,都是他們老娘從西平郡王手上扣下來的。

之前抄家的時候,為了方便,這些人的家產也統一抄了,畢竟誰知道他們老娘弄走的東西,沒有牽扯上謀反呢?

就是那首飾,也有可能是違矩的,比如隻有宮裡娘娘才能佩戴的樣式和材料等。

這種事在宗室比較普遍,你要說哪個宗室女眷沒有不合規的首飾衣裳,那絕對不可能。

但隻要皇家不追究,那就沒事。

可現在西平郡王府不是牽扯上謀反嘛,這可是大事,一絲一毫的錯漏都不能有,因此西平郡王府可能從女人手中漏出去的不合規的東西,也得查抄了。

而這些東西,全部到了內廷,一點點檢查來著,凡是不合規或帶有西平郡王府印記的,都必須留下。

至於那些繼子們原本的家產,或者沒有印記的金銀之類,會在檢查過後歸還。

趙管家去的時候,就碰上了幾個歸家的妾室,帶著她們的兒子去討回東西。

從她們的嘴裡知道,之前她們一直被關著的,審問過後確定她們一無所知,又沒有西平郡王的血脈,就讓她們的孩子交了銀子放出來了。

而李氏原本也是這個行列,然而她現在還關在大牢,原因很簡單,李氏在牢裡被查出懷孕了,那就不能放了她的,得跟著西平郡王妃她們流放。

不過李氏是個狠心的,當晚就把自己折騰流產了,那叫一個血流不止啊,要不是一個女牢頭好心,給熬了一副藥灌下去,止住了血,說不定當晚人就沒了。

可也僅僅保住了李氏的命,她依然非常虛弱,完全起不來。

趙管家自然知道這李氏和自家主子是什麼關係,當下就留心多問了幾句,知道是這麼個情況,辦好了田產的事,匆匆過來回話了。

桑語沉吟了一會兒,雖說之前李氏為了榮華富貴,對兩個小家夥十足的不厚道,但她畢竟是他們的親生母親。

知道她拋棄了自己,但人活著,和她死在了牢裡,自己完全不知道,是兩個概念。

就算為了兩孩子以後的前途,也不能放著李氏不管。

“你確定她現在出來是沒問題的嗎?”桑語再一次詢問,西平郡王可是謀逆的大罪,雖然李氏八竿子打不著,但誰知道李家有沒有憑借著李氏,和這件事扯上關係。

趙管家一聽就明白桑語的顧慮是什麼,當下保證道,“老奴找了相熟的衙役打聽,李家確實沒有牽扯。之前因為宮裡皇後娘娘生氣,撤了李家皇商的位置,西平郡王府就百般看不上他們,即便李氏嫁進去也一樣。”

謔,瑞王懲治李家的手段,反倒是幫了他們一把。

“既然如此,就讓桑平出麵,把李氏接出來,然後安排到偏遠的莊子上去。讓人看好了她,給她治好了病,吃好的用好的,但彆把人放出來。”桑語吩咐道。

趙管家應了一聲,立刻下去辦了。

李氏現在是一無所有,李家要是願意管她,早就去監獄接人了,也不會等到現在。

晚上的時候,誠哥兒和諺哥兒下學回來,桑語沒有隱瞞,直接說了這事,“她這身份,李家避嫌還來不及呢,肯定不會管她的,桑家她也回不去,我就安排在了桑家在京城遠郊的莊子上,你們要是想她了,可以帶著下人去看看。”

誠哥兒微微垂下頭,臉色變幻不定,沒說好也沒說不好。

諺哥兒喃喃了一聲,“娘?哼!”隨即他就左顧右盼,嚷著要吃甜糕。

桑語不覺得他們的表現有什麼不對,小孩子有任性的權利,小孩子也有資格記仇。

隻不過,桑語不想他們養成斤斤計較的性子,勸道,“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選擇負責,你們娘選擇了,現在也付出了代價。她已經受到了懲罰,無論如何,既然官府放她離開,就說明她沒犯法,我也沒有以權壓人,看著你們的麵子上把人弄出來,說到底她還是清清白白一人。唯一的錯處就是拋棄了你們兄弟,奔赴了前程,你們難過是應該的,但太過在乎,甚至於耿耿於懷就不必要了,人活在世上,不能要求彆人總是偏愛你們。你們娘頂多是更愛自己一點,就這點來說,我並不覺得不對,雖然這世界的規矩講究母親必須為子女奉獻,而子女得無條件順從父母。但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的,你們隻是碰到了不願意奉獻的母親,那你們也可以選擇不去順從她。所以我做的,不是讓你們把她接回來,事事孝順,而是送到了莊子上,照顧好她的飲食起居。這是對等的回報,你們明白我的意思嗎?”

諺哥兒不明白,睜著大眼睛圓鼓鼓的看著桑語,“姐姐讓我做怎麼做,我就怎麼做。”

“真乖!”桑語摸摸他的腦袋,看向性格中有點執拗的誠哥兒,或者說,他年紀更大,記得更清楚,對於來自母親的傷害,更難以接受。

誠哥兒使勁眨眨眼,憋住眼中洶湧的淚意,“姐姐,我明白您的意思,我不會去怨恨的,我沒資格怨恨彆人對我不好。還有,姐姐,謝謝您。”

“不客氣,”桑語笑笑,她對兩個小家夥好,也僅僅是因為,合了眼緣而已。

“既然如此,我就把那個莊子交給你管理,你母親的衣食住行交由你安排,另外每月安排你們兄弟出城一次,去看看她。雖然你們過繼了,但我這裡沒有什麼養得熟養不熟一說,隻要你們好好長大了,學了本事一輩子安安穩穩的,其他姐姐不強求。姐姐也不需要你們養老來著,我不僅是郡主,還是瑞王妃,以後都有皇家供奉的。”

“可是姐姐,我聽說,”誠哥兒頓了頓,有點難以啟齒,可想到聽說的那些話,又覺得姐姐不值,“瑞王不能生,你們成婚後不能有自己的孩子。”

桑語失笑,“你以為對姐姐來說,孩子很重要嗎?”

“難道不是嗎?”誠哥兒不敢置信地睜大眼,他是在這個世界長大的,耳濡目染,無論對於女人還是男人,傳宗接代都很重要。

“如果我想生,就不會過繼你們了,讓我的孩子繼承桑家的財產不好嗎?要知道那會兒我和瑞王還沒有關係,我直接把自己的孩子過繼一個到大哥名下,就可以霸占全部財產了。我是不想成婚,也不想生孩子。這個時代對女子太苛刻了,即便是皇家公主郡主都一樣,嫁人後開枝散葉是必須的,公主要是不能生,如果駙馬家有權勢,公主也得妥協,讓駙馬納妾。我隻是個縣主,家裡還沒有靠山,無論嫁得高低,手段再強硬,在某些事上都要妥協。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因此我過繼了你們,桑家有了香火傳承,我也對得起父親和大哥了。至於我自己,有錢有地位,還有人伺候,單身多好的。”

誠哥兒第一次聽到這樣大膽的發言,可他卻覺得好有道理,女子嫁人後過得是挺辛苦的,要生兒育女,要孝順公婆,還要伺候丈夫,給丈夫納妾什麼的。

這麼一想,他也能體諒一點李氏了,畢竟她和姐姐不一樣,隻是一個沒能力的柔弱女人,她帶著自己和弟弟兩人,估計是撐不下去的。

“我明白,姐姐,往後每個月,我會帶著弟弟去看望一下娘……不,嬸娘。”誠哥兒臉上露出笑容,顯然是釋懷了一些。

桑語點點頭,叫什麼都無所謂,隻要這孩子沒落下心病就行。

李氏的身體很虛弱,是抬著離開監獄的,趙管家直接把人送到了醫館,派了一個婆子和一個丫頭過去照顧她,並讓大夫用最好的藥,務必養好身子。

她之前身體很好,要不然也不會在短短幾個月時間內就懷孕,也是之前流產的手段過於激烈,直接撞擊腹部,導致流血不止,這才差點沒了性命。

現在好好養著,再加上珍貴的補品,一個月後就養得差不多了,可以坐馬車出行了,剩下的得長年累月地調養,這個不急,慢慢來就是。

期間誠哥兒和諺哥兒去了兩趟醫館,看望這個親生母親。

李氏在牢裡能想到流產,本身有點急智,沒了榮華富貴迷住眼,人也清明了一些。

再加上那兩個過去伺候的人,是趙管家特意安排的,明裡暗裡告訴李氏,她以後的日子還要仰仗這郡主和兩個小少爺。

看在她生了兩個孩子的份上,郡主願意庇護她,並給她吃好的喝好的,一輩子不愁,但她也要知趣,彆鬨什麼幺蛾子。

等以後兩個小少爺出息了,她隻會過得更好,但如果她鬨騰來鬨騰去,傷了小少爺們的心,主子不管她了,那她身無分文的,就真正活不下去了。

李氏聽懂了,也一直老老實實的,兩個孩子過來,她也表現出了以往在桑家時,慈母的樣子。

既然她安分,桑語也願意給她些好處,派人給她送了不少穿的用的,另外還給了五百兩銀子,讓她帶在身上。

李氏去莊子上,桑語也讓誠哥兒一路送行了,算是給了母子兩人和解的機會。

這事過後,誠哥兒更活潑了一些,好似卸下了什麼包袱,整個人有種輕身上陣的感覺。

不過對於讀書,他的勁頭更足了,經常以桑語的名義給林黛玉寫信,催她的功勞,叮囑她要認真,千萬不要懈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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