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這句話,讓原主徹底消失了,而桑語……隻接受了半截記憶。
什麼叫半截呢,是隻看到了原主每一次受委屈的場麵,剩下的什麼都沒有。
不過她剛剛已經大致聽明白了,這件事也是原主特彆特彆委屈的一環,所以她知道得清楚。
桑語睜開眼,打量了一下眾人,桑紅武和周紅霞不高興地看著她,因為她沒有及時表態。
王德民和張翠蘭期待地看著她,希望她能答應不追究這件事,把事情揭過去,好保全他們的兒子。
王繼軍嫌棄地打量她,好像她是什麼急於擺脫的臟東西。
而李素蘭,被王繼軍抱在懷裡,眼角含淚,一副很難受的樣子,可隻要仔細觀察,就能發現她眼中的得意。
桑語覺得好笑,你得意什麼?
難道是得意自己又一次壓了原主一頭,搶了她的未婚夫,還是得意能嫁入副廠長家,從此之後吃喝不愁?
可難道嫁給一個流子是什麼好事情嗎?即便他是副廠長的公子,日子也不會太順遂吧?
桑語覺得李素蘭的表現有點奇怪,那誌得意滿心滿意足的神情,就好像自己搶到了一個絕世大寶貝。
這屋子裡所有人都等著她說話,說出原諒王繼軍和李素蘭的話來,好心安理得的揭過此事,開開心心的辦婚禮,迎接孫子外孫子的到來。
至於原主的感受,無人在意。
哦不,至少王繼軍的大哥王繼江還是擔心她的,這可比桑義更像她大哥。
桑義一心隻擔憂李素蘭了,眼神一下一下地瞄向李素蘭,眼裡的擔憂做不得假。
桑語知道,桑義在桑紅武常年的灌輸下,把李素蘭當成親妹妹,而桑語這個親妹妹,完全不放在眼裡,後媽生的,和他有什麼關係?
反正老爸都防著後媽,不喜歡那個死丫頭,他也不用在意。
而原主的親弟弟桑久,桑語隻覺得好笑。
在上小學之前,一直是原主兢兢業業照顧著她,可就因為李素蘭手裡有糖,能帶著他玩,他就和李素蘭更親。
李素蘭的糖是原主父親偷偷給的,桑紅武一向如此,總愛私下裡給桑義和李素蘭帶好吃的,好似周紅霞這個後媽多委屈了他們似的。
原主沒從桑紅武手裡得到過一顆糖,一個肉包子,就更不用說錢了。
而她放學了就要幫著周紅霞做家務,做飯,打掃衛生,洗一家人的衣服,哪有時間帶桑久玩。
就因為此,桑久一直認為素蘭姐姐好,自己的親姐姐壞,現在他也是圍著李素蘭噓寒問暖。
桑語的久久不語還有打量,讓在場的人有一瞬間的心虛。
周紅霞惱羞成怒,上來就要掐她。
桑語直接起身,往大門走去。
“你做什麼?”桑紅武皺眉大聲責罵道。
“回家,”桑語腳步沒停,冷淡的道。
“妹妹,對不起,都是我不好,我不該喜歡繼軍的,可我們,我們……”說著李素蘭就嗚嗚哭起來。
所有人都對桑語怒目而視,張翠蘭立刻上前扶著她坐下,“快彆哭了,肚子裡的孩子重要,可彆哭傷了身子,害了我的寶貝孫子。”
桑語走到門口,被桑義一把拉住,“你要鬨到什麼時候,沒看到素蘭都哭了嗎?”
桑語冷漠看他,“放手!”
“你!”她這不屑的態度,讓桑義忍不住伸出了手,被王繼江一把拉住,“你打她乾什麼。”
“她這麼不聽話,居然敢欺負李素蘭,我這個當哥哥的還不能教訓了。”桑義不服氣,覺得王繼江就是多管閒事。
王繼江不可思議地睜大眼,到底是誰欺負誰啊,他怎麼能睜眼說瞎話?
然而他再看向桑家其他人,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居然沒有一個人覺得桑義做得不對,完全無視了他打妹妹的行為,一個個都圍著李素蘭表示關心了。
王繼江再看向自己的爸媽,在他眼裡,他們一向是明理的。
然而他們都移開了眼,或者裝作不知道。
王繼江瞬間明白了他們想乾什麼,讓桑義教訓一下桑語,好讓她不追究這件事。
這樣王繼軍和李素蘭就不會有事了,隻要桑語不說,到了外人麵前,就可以撒謊定下的一直是李素蘭。
他們,怎麼可以如此厚顏無恥!
王繼江一瞬間覺得現實是崩塌的,他從來不知道自己的爸媽是這麼自私的人。
難道他們隻看到自己的兒子和孫子了,彆人的委屈就不算委屈,補償不給不說,甚至還想要威脅?
虧他們以前還口口聲聲說喜歡桑語,想要她快點進門當兒媳婦。
那他們說的喜歡自己媳婦,是真的嗎?或者,隻因為他媳婦是領導的女兒?
王繼江有多崩潰,桑語不知道,但她也看明白這些人的意圖,原本不打算理會這事。
她又不是缺愛的原主,一個渣男流子,難道她還在意不成?
可他們都一而再,再而三地欺負到頭上了,那她不反抗豈不是太好欺負了?
桑語還記得,父親讓她活著,好好活著,不是憋屈活著。
穿越了,占了原主的身體,不代表她就變成包子了。
於是桑語轉身,狠狠甩了桑義一巴掌。
“啪——”的一聲,驚呆了所有人。
桑義先是不敢置信,立刻就要打回來,被王繼江反手攔住。
“放開我,我打死這個臭丫頭。”桑義憤怒掙紮,卻被王繼江遠遠拉開。
“當著一個軍人的麵打女人,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王繼江不耐煩的道,同時手上的動作一重,桑義疼得哇哇大叫。
桑紅武臉色一黑,立刻要開口求情。
桑語先說話了,“原諒也不是不可以,我的損失需要補償,五百元,給我五百元,這事就這麼算了。”
“你在胡說什麼?”桑紅武暴怒,沒想到這個一向聽話的女兒,居然敢說出這種話來。
“不然的話,我就去寫舉報信,李素蘭和王繼軍搞破鞋,桑家和王家幫忙隱瞞,還要打我逼我就範,如果不答應就要打死我。”桑語眉眼淩厲,說出的話句句如刀,紮在他們的心上,“我看到時候有你們誰的好。”
現在的風聲依然很緊,到處都是□□的聲音,要是她真的寫了舉報信,那不光是王繼軍和李素蘭要倒黴。
鋼鐵廠的現任廠長要高升了,王德民正在和其他兩個副廠長競爭廠長的位置。
而桑紅武也想在王德民成為廠長後,借助他的關係進入組織部。
然而舉報信一出來,他們的想法就全泡湯了,即便不受到牽連,也沒了上升的機會。
王德民眉目沉沉,“小丫頭戾氣不要那麼重,沾染上革委會的人,能有你什麼好?”
桑語一笑,儘顯淩厲逼人,“我也不想的,可你們欺人太甚,我都不打算追究了,居然還要讓桑義打我,怎麼?我就是那泥捏的,誰都能欺負不成?我桑語這輩子是受夠了委屈,要是再忍下去,就是烏龜王八了。我現在什麼也不在乎,大不了魚死網破,要麼給錢,要麼我們大家一起完蛋。”
“革委會的人不一定相信我,我還是有些人脈的。”王德民威脅道,“彆到時候自己因為汙蔑進去了,就得不償失了。”
“哦,您這倒是提醒我了,我寫給廠長和另外兩位副廠長,他們肯定會相信的,伯父您說對不對?”桑語挑眉,王德民又不是一言堂,還真能堵死了她的路不成?
王德民深吸口氣,開玩笑的道,“我以前倒是看走了眼,還以為你是個溫順的姑娘。”
“我都被欺負死了,要是再溫順下去,還活著乾嘛!乾脆找條河,跳下去得了,期盼著下輩子投個好胎,彆生在這樣的家庭。”桑語嗤笑道。
王德民略帶深意地看著桑紅武,好似在說,都是你養的好女兒。
桑紅武臉色一黑,正要怒罵出聲,就看到桑語眉目如刀掃過來,眼中都是幽深陰狠之色,生生打了一個寒顫,不敢再說話了。
王德民沒辦法,見桑紅武這個當父親的都不敢開口,隻好說,“五百太多了……”
“難道要我舉例嗎?王繼軍手腕上一塊表就一百多了,身上的衣服皮鞋也至少幾十,你王家不是一般般有錢啊!”最後有錢這兩個字,桑語說得意味深長。
王德民明白,這是威脅,□□裸的威脅。
一個副廠長,工資再高也不可能這麼揮霍,除非有其他隱形收入,這就牽扯甚廣了。
王德民沒說話,好一會兒才道,“好,不過你得寫保證書,保證對外一個字都不說。”
桑語答應,同時伸出手,“拿來吧。”
王德民對著張翠蘭點點頭,張翠蘭無奈,隻好回房間拿出了整整五十張大團結,遞給桑語,同時一張紙也遞到了她的麵前。
桑語寫了保證書,保證不把王繼軍和李素蘭的事和彆人說,一個字也不會透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