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桑語也沒有離開,她已經和司徒澤領證了,嚴格意義上來說,已經是司徒家的媳婦了,那家裡辦喪事,她這個孫媳婦沒道理不到場。
至於桑家那邊,她懷疑桑紅武壓根也不發現她回沒回去,畢竟拿到了她工作轉讓的同意書,應該一心去辦這件事了,還注意她乾什麼?
桑語拉著兩個孩子在小公園呆了一會兒,耐心哄勸他們,讓他們停下彆哭。
之後帶著他們去國營飯店打包了二十幾個包子,今晚估計會很忙,大家可能顧不上吃晚飯。
現在快下午五點了,離下班還有一個小時,國營飯店的包子已經蒸好了,香噴噴的,兩個孩子一下子轉移了注意力。
桑語給兩孩子一人一個,然後一手提著東西,一手握著兩人的小手,回了醫院。
他們回來的時間正正好,司徒澤已經聯係好了車子,把奶奶帶回去。
舉辦葬禮的地方不是部隊他們之前住的家屬樓,而是司徒家老宅。
那是一棟老式的破舊小四合院,很久沒人居住了,到處都是灰塵。
司徒奶奶臨死前特意交代,這裡才是她的家,她要回來這裡,司徒海兩兄弟提前過來打掃過了,但邊邊角角還是有不少蜘蛛網。
好在瓦片還是好的,不怕漏雨。
到了晚上,靈堂已經支起來了,天空也下起了小雨,雨勢慢慢變大,很快就變成暴雨傾盆。
桑語點著蠟燭,去了廚房,發現司徒澤準備得細致,柴火和油糧米麵都有,水缸也是滿的。
估計是剛剛進進出出的人送過來的,他們幫著運來了棺木,和其他需要的東西。
桑語洗了鍋,燒了熱水,然後把那些包子重新蒸熟,端去了正堂。
此時外人已經走光了,留下他們自己家的人守夜,大嫂沒說什麼,站起來幫著收拾好桌子,然後給司徒雲和司徒澤各拿了一個,打發他們去隔壁的房間裡。
然後她又用碗裝了,給司徒濤端過去,“爹,您吃點東西,彆餓壞了身子。”
司徒濤抹了把臉,聲音沙啞道,“我沒事,你們奶奶走得安詳,沒受什麼苦。”
兄弟三人沒說話,沉默地坐著。
陳欣悅見此,站起來給自己丈夫拿了兩個包子,塞到他手裡,“矯情啥啊,快吃點東西,明天還有很多事要忙呢。”
這年頭葬禮所有形式都要節儉,不可能大擺宴席,但停靈一天讓人來祭拜一下還是可以的。
司徒濤是這個軍區的師長,他的那些老部下肯定會來,另外還有一些在京裡的親戚,比如薑紅的娘家。
明天事多著呢,要接待客人,還要選墓地,後天就得下葬。
其實說起來,容人難過的時間,就今天一晚了,明天就會忙得腳打後腦勺。
也正是這話,第二天天不亮,小院就熱鬨了起來,桑語昨晚哄睡了兩個小家夥,出去陪著大家熬了一夜。
白天作為司徒澤妻子的身份,接待了不少客人。
眾人紛紛好奇,沒聽說司徒家的三小子結婚了啊,什麼時候的事?
薑紅和陳欣悅作為大嫂,就給人解釋,“這是我們家老太太看好的孫媳婦,趁著還有精神,就把老三叫回來相看了,誰想到老三這家夥,一眼就看中了。這不,在老太太去世前,給他們簡單辦了一場。”
“哦,那可是孝順孩子,老太太也是走得沒遺憾了。”
“那可不嘛,老太太可高興了,一口一個好孫媳呢,把我們這些老人都扔彆上了。”
“瞎說,你們家來太太我還不知道,最是疼愛你們,聊天的時候,就惦記著你們喜歡吃這個那個的,要給你們寄過去。”
“是是是,奶奶疼我們呢,這麼好的人,怎麼就走了呢。”
這樣的對話,幾乎每來一個人,都要說上一遍,說得大嫂二嫂口乾舌燥。
桑語作為新媳婦,和眾人都不認識,也不隨意開口,在提到她時,就勤快地給端上茶水,拿出瓜子花生等。
一天下來,她忙著燒水,倒茶,也是幾乎沒停過。
到了晚上,還要和大嫂二嫂一起,準備一盆子打鹵麵。
今晚就不隻是司徒家自己人守夜了,還有親戚和抬棺材的人,得給他們準備好夜宵,彆餓著人家。
晚上桑語和大嫂二嫂輪流休息,第二天早早起來,趁著天未亮,把棺材抬上車,然後運到郊外的墓地去安葬。
這一忙就是一上午,抬棺,下棺,填土,然後回來,所有人都是精疲力儘。
不過葬禮也算是結束了,司徒濤看著兒子兒媳們,先問了桑語,“原本我該提前去你家的,可這小子動作太快,都沒來得及和你父母聊聊。”
桑語搖搖頭,“不用了。”
司徒濤也知道桑家的情況,聞言沉吟了一會兒,也沒有勸,隻道,“要是家裡困難呢,不用瞞著,儘管和阿澤說,要是他辦不了,找我也可以的。”
桑語點頭答應下來,但並不打算去做,為了司徒澤這個兒子,司徒濤都沒有徇私,桑家那些人,算了吧,他們還沒這麼大的臉麵。
“你們下鄉是什麼時候?東西都準備齊了嗎,缺什麼票可以和我說,我去淘換一些。”司徒濤知道他們目前是不缺錢了,但票不知道缺不缺。
“後天,我們不缺票。”司徒澤淡淡的道。
司徒濤沒多說什麼,轉而問起大兒子和二兒子什麼時候走。
他們請假的時間有限,下午就要離開了,最遲也隻能拖到晚上,司徒澤一拍定音,“那我們吃個團圓飯,你們就各自忙去吧。”
說是團圓飯,其實就是把廚房裡剩下的東西都用掉,大家坐在一起吃完,就各自散了。
因為他們都忙,趕車的趕車,要開會的去開會,最後留下司徒澤和桑語收拾一下這個院子。
其實也沒什麼好收拾的,該打掃的都打掃過了,隻是把東西歸位,然後窗戶關好,門鎖上也就是了。
桑語看著司徒澤把院門鎖好,轉身打量這個胡同,發現後麵是個死胡同,周圍隻有幾戶人家,轉個彎就到了大街,是個鬨中取靜的好地方。
她好奇地詢問了一下,“這附近都住的什麼人啊,這兩天我們辦葬禮,都沒看到有人出來。”
司徒澤想了想,“以往沒注意過,好像都是那些逃亡了海外的人留下的私產,這些年也沒人居住。”
“咦,京城還有這地方?就這麼一直空著嗎?”按理來說,這些沒主人的屋子應該會收上去,然後分配給其他人居住才對。
“原本應該是有分配的,不過那些房子都沒怎麼修繕,院子看著大,其實不好住人。再加上建國後興建了許多工廠,這一片的人遷走了大半,都進了廠,離得遠還是住在廠家屬區方便。附近除了老住戶,新搬過來的少。”司徒澤解釋道。
桑語眼前一亮,“那這幾個院子屬於哪個單位?能買嗎?”
司徒澤沒想到她還有這想法,“家裡其實不缺住的地方,這幾個院子都很破,得重新建。”
不說軍區的家屬院了,師長分配的房子,是一棟兩層的樓房,上麵四個大房間,下麵也有三個房間,客廳和廚房都很寬敞,彆說住他們三家人了,就是再來幾個都寬敞得很。
再說司徒家老宅,雖然是個小四合院,但正房加左右廂房總共有十來間,還有倒座房,完全不缺住的地方。
“反正我的錢存著也是存著,我喜歡四合院,我們買下來修繕好,以後說不定可以租出去,還能賺租金呢。”桑語笑嘻嘻地道。
這可是四合院哪,要知道後世一個小四合院,都是千萬起步的。
這裡有四套,加上司徒家老宅,就是整整五套,占據了這條小胡同,如果都買下來,那整個胡同就都屬於他們了。
她不知道這裡以後會不會被拆,但無論如何,買下來都不會虧,拆的話,這麼大的麵積,能換多少套房子啊。
要是不拆,那更好了,四套四合院,也是價值千金了。
司徒澤在心裡算了算,“四套拿下來,最少需要四千,我這裡隻有一千,剩下的要留下給你置辦東西,父親給了我們一千,我再想想辦法,找人先借來。”
“唔,不用,我這裡也有兩千。”之前王家給了五百,被她花去了一百多,然後又坑了桑紅武一千,就還剩一千三百多。
然而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她已經計劃好了,把桑紅武的錢都坑來。
總共兩千七,那自己就拿兩千好了,剩下的七百寄給周紅霞母子,倒不是她善心,而是這是最好讓周紅霞母子和桑紅武父子決裂的法子。
周紅霞有錢了,她還會不會和以前一樣伺候祖宗一樣伺候桑紅武?
她可能不會離婚,但絕對不會像之前那麼聽話。
那麼就好玩了,桑紅武和周紅霞夫妻麵不和心不和,桑紅武和桑義父子麵和心不和,桑義和周紅霞桑久臉上都不和,而桑久和桑紅武之間也撕破了臉皮。
再加上李素蘭的時不時摻和,這家人肯定會過得非常熱鬨。
對了,她還要告訴周紅霞,讓她使勁地鬨,反正就是從桑紅武手裡扣錢,能扣來多少生活花銷,攢起來以後都是桑久的。
這樣一來,桑家還有清淨日子好過嗎?
想想桑語都要笑出聲來,好在她忍住了,沒有真的笑出聲。
不過她滿臉笑意的樣子,讓司徒澤誤會了,以為她是真的喜歡四合院,倒是更用心了幾分,“我找人打聽清楚,看這裡掛在那個單位名下,如果可以就全買下。”
他並沒有問桑語的錢是哪裡來的,或許他心裡早已清楚,無非是桑王兩家給的補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