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語難過嗎?
一點也不,剛剛的一切都是她裝的。
原主那段記憶裡,最後她和封碩依然解除了婚約,因為她聲名狼藉,因為她眾人群嘲。
封碩說自己依然愛她,但封家不能接受這樣的妻子。
好笑,她怎麼樣,封家怎麼可能不知道?
她從來沒變過,在直播中也沒犯過任何原則性的錯誤,隻不過是在林然的高光對比下,被襯托成一個庸俗的人而已。
封碩的愛,是如此的不堪一擊。
或許,他愛的隻有林家千金這個身份,所以才會在林然被找回來後,和林家人一起圍著她轉,甚至都不耐煩接原主的求救電話。
剛剛封碩在電話裡說的是另外一件事,警告她不要亂說話。
因為林家也在看直播,聽到她說自己和林家的協議,以及節目組給她設置的條件,立刻臉色大變。
但合同裡並沒有規定不能說出來,因此他們無法當著直播間觀眾的麵,打電話過來責問桑語。
於是他們采用了迂回的手段,那就是讓封碩把她從這所房子裡趕出去。
這是新房,但嚴格意義上說,還在封碩個人名下,他們沒有結婚,所以房子和原主無關。
封碩打電話來,其實是隱晦提醒她,林封兩家讓她不要亂說話,不然這房子都不給她住。
原主沒有房產,如果被趕出去,她就隻能租房住了。
封碩在對麵苦頭婆心勸桑語,讓她安安分分的錄完,等林家消了氣,就會接她回來,他們依然能結婚。
桑語冷笑,消氣?
林家大概是認為桑家人是故意調換孩子,讓自家女兒過千金小姐生活的。
然而他們應該查清楚了吧,要是有證據,早就說出來了。
目前桑語對桑家人一無所知,林家一句話也沒有透露,但她知道,至少桑家人是沒做虧心事的,不然林家怎麼可能放過他們。
在原主錄製綜藝的那個三個月,他們早就放出來了,為林然的名聲添磚加瓦。
桑語知道婚約早晚要解除的,與其等以後,不然現在就當著直播間觀眾的麵,直接解除好了。
一夕之間失去所有,她還不夠讓人心疼的?
封家既當了那啥,還要立牌坊,甚至到了後期,婚約都解除了,封碩還在那裡假惺惺的說自己以前喜歡過原主,隻不過她沒想到原主是這樣的人,踏著她的屍骨立一波深情人設。
桑語現在直接揭開這層窗戶紙,明晃晃告訴大家,這婚約就是為了聯姻,現在林氏千金換人了,聯姻對象自然也要換人。
至於她,喜歡卻被辜負,但也不是死纏爛打的人。
被傷害卻依然堅強,多好的人設啊,之前是封碩和林然,現在換成她桑語了。
揉紅了眼睛,桑語打開衛生間的門,重新走到鏡頭前,“抱歉,我失態了。”
眾人看到她通紅的眼,和故作堅強的笑容都不好說什麼了,這個女孩一夕之間失去一切,難道還不容許彆人難過一下嗎?
桑語水潤的眼睛看過來時,就連劉江的心都被刺了一下,“沒關係,那個我們繼續。”
“好,”桑語應了一下,撿起地上的手機,翻開通訊錄,找到林然的電話。
這是三天前原主被趕出來時,林然追著她加的,還安慰她說要做好姐妹。
原主渾渾噩噩沒在意,倒是便宜了桑語。
電話接通後,傳來林然活力喘著粗氣的聲音,“林語你好,找我有什麼事嗎?”
桑語知道,為了塑造一個積極上進的形象,林然從現在開始要健身,這會兒她估計剛剛當著直播鏡頭的麵,跟著教練健身練完。
“我想問一下關於我的家人,也就是桑家人的事。這幾天太混亂了,關於桑家人,我一點都不知道。”她的語氣急切又虛弱,就好像受傷的幼獸急需血緣親人的安撫。
林然頓了一下,遲疑著不知道該不該回答。
桑語知道她和自己一樣,看不到對方直播間的畫麵,而她剛剛說的一切,林家人也不會立刻當著直播間的麵打電話告訴她。
所以,她還不知道自己坑了她一把,以為一切按原計劃進行。
林然偷偷瞄了一眼鏡頭,關於桑家的事,林家沒和她交代,她不知道該不該說。
桑語語氣急切催促,“不能說嗎?我隻是想知道,想知道……我的親生……爸媽。”
這是不能拒絕的問題,林然遲疑了一下,答道,“爸爸叫桑竟,是一名小學老師,媽媽叫白畫,是家庭主婦,兩年前,他們遭遇一場車禍去世了。”
桑語的呼吸猛地急促起來,眼睛瞪大仿佛不敢置信。
“你……還好吧?”林然覺察到了,詢問道。
桑語咬著唇,眼睛睜得大大的,不讓自己眼珠子掉出來,沙啞著聲音道,“還好,就是猛然聽到有點接受不了。”
她飛快的抹去眼淚,讓自己看起來一切正常。
但正是這一幕讓觀眾們直接破防,任誰接到這樣的噩耗,也不可能無動於衷。
更何況她還是在接連打擊下,寄希望於親人的撫慰,可誰能想到,親生父母居然去世了。
養父母去世,當著鏡頭的麵,林然自然也要表現出悲傷,於是她帶著哭腔道,“你彆難過,桑爸爸桑媽媽要是知道了,九泉之下也會難過的。”
桑語頓了頓,幽幽的道,“他們不知道我的存在。”
林然一僵,眼裡不由閃過一抹懊惱,“那個,你還有事嗎?”
“我還有什麼親人嗎?除了爸媽之外,爺爺奶奶,外公外婆呢?”桑語追問道。
“都去世了,你要是想知道,可以去西園村看看,那是桑家的老家。”林然被鏡頭後的執行導演提醒,知道自己可能說錯了話,匆匆交代了一句就直接掛斷電話。
而表現在鏡頭裡,是教練回來發現她在打電話,立刻嚴厲的批評了她,所以她才匆匆掛的。
桑語拿著手機,停頓了片刻,沒有繼續打過去,而是開始在網上搜尋西園村。
拜發達的網絡所賜,沒多久她就找到了西園村,還在政府官方網站上,找到了村長的電話號碼。
她直接撥過去,沒多久就有人接聽,是一個爽朗的老爺子,“你好,找誰喲。”
“村長您好,是這樣的,我是桑竟和白畫的女兒,請問您……”
桑語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老爺子的大嗓門打斷了,“呀,竟小子的女兒,你多大了呀,大學畢業了沒有?當初竟小子出事,我兒子去幫忙操辦了葬禮,說是他女兒上了大學,一看就是出息的女娃子,和竟小子一樣樣的。對了,你叫什麼來著,哦對了,好像是叫然然是吧?”
“不是的,我叫桑語,”桑語把自己和林然抱錯的經過詳細的和村長說了一遍。
村長聽完,不禁啞然,“也就是說,你才是竟小子的親生女兒,而然然是富家千金。”
“是的。”桑語低聲應道。
“搞啥子嘛,這富貴人家忒不靠譜了,對了,你是不是被趕出來了?”老爺子人老成精,一下子就猜到了事情的關鍵。
桑語怔了一下,忙回道,“沒有。”
然而老爺子不聽,隻大聲道,“被趕出來不用擔心嘛,你還有我們嘛,我是你叔爺爺,和你爺爺是堂兄弟,村裡家家戶戶都有親,你回來嘛,回來有房子住,有飯吃,也有親人哈。”
“有房子?”桑語遲疑道。
“有的有的,你爺爺留下來的,十年前蓋的青磚大瓦房,可好哩。”村長高聲道。
“那現在這房子?”桑語不確定,這房子是給誰繼承。
“然然沒回來,房子一直沒人管,對了,你上了桑家戶口沒有,上了的話拿著戶口本就可以回來辦手續嘞,以後房子就是你的了。”村長道。
桑語連忙從包裡翻出戶口本,是三天前林家給她的,上麵隻有她自己。
她把這事說了,村長忙說沒關係,“到時候你去派出所開一張證明就行,證明你是竟小子的孩子。”
這個派出所肯定是有的,畢竟她和林然換回來,派出所也是要登記的,弄一張證明不難。
打完電話,桑語確定了未來行程,立刻回房拿了一個背包,是她上大學的時候,和室友們一起手工製作的,不過是幾十塊錢而已。
在包裡裝了兩套換洗的衣服,和手機,身份證,戶口本,學位證書,以及原主用來存獎學金的卡,剩餘的都留下了。
她對著鏡頭道,“我就拿了兩套衣服,這不算違規吧?”
劉江一愣,代表直播間的觀眾詢問,“你這是什麼意思,不回來了嗎?”
桑語走到門口,打開門,轉身看了一眼,眼裡有難過,有惆悵,唯獨沒有不舍。
她淡淡的道,“這些,都不屬於我。”
說完,她就把鑰匙放在了門口的置物架上,反手關上了門,然後一步步離開這個原主耗費了無數心血,終於裝飾好的新房。
離開小區後,她打了一輛車,直奔派出所,和民警說明了情況,順利拿到了證明,然後直接去了高鐵站。
從京城到老家江市需要兩小時,再從市區坐汽車到鎮裡,最後換成三輪車去西園村,又花了三個小時。
直播間的觀眾大部分覺得無聊,跑去蹲點林然的直播了,看她怎麼學習唱歌。
但也有一部分是忠實的顏狗,即便桑語坐在車上什麼也不做,他們也看得津津有味。
而桑語也確實美,眉目如畫,麵若清水芙蓉,肌膚潤白如玉,五官清麗脫俗,氣質柔弱中帶著清冷,哀而不傷,縹緲得仿若天上仙。
就這樣靜靜地坐在車窗前,一動不動看著外麵,渾身散發著驚心動魄的美。
真正的顏狗是舍不得移開視線的,所以他們一直看著。
也因此,桑語的直播間一直穩定在五十萬觀看人次,一直穩穩碾壓林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