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太過於激動,導致第二天早上,桑語又差點起不來。
好在宮人們機靈,到點了就喊她,免得誤了請安的時辰。
要說升嬪位後,唯一的壞處就是天天要去給皇後請安,而且這個時間一般是早上七點。
現在是夏天還好一點,到了冬天,光是起床就是一項大工程。
誰樂意從暖融融的被子裡爬起來,然後頂風冒險去請安,但沒辦法,這是宮妃要遵守的基本規矩,除非皇後娘娘下令。
桑語哀歎的爬起來,在如霜和如雪的服侍下,先泡了一個澡,解解疲乏,然後按照昨天的流程,吃早飯,上妝,換衣,然後去請安。
今天的請安恢複了正常,沒有昨天那麼熱鬨,至少貴人常在們都沒有來。
另外,齊妃也沒有來,說是為了照顧二阿哥,今天早上二阿哥咳嗽了一聲,景仁宮如臨大敵,換了太醫來診脈。
現在結果還沒有出來,不知道二阿哥是不是真的病了。
大殿裡隻有三位嬪在,皇後也沒有為難,抿了一口茶,就讓她們回去了,“對了,以後請安也不用天天來,初一十五來一趟就行了。”
桑語聞言大喜,這可太好了,她正愁早上起不來呢,皇後娘娘這個決定真好,回去一定要上炷香,保佑弘輝阿哥長長久久的。
然而懋嬪和寧嬪和她想法不一樣,兩人不見欣喜,反而皺起了眉。
“娘娘,給您請安,是我們為嬪妃的本分,怎能說免了就免了呢。”懋嬪道。
寧嬪也跟著搭腔,“是啊,娘娘體恤我們,是嬪妾們的福分,但我們也不能因此恃寵而驕。”
桑語一臉的問號,不是,兩位大姐,你們是怎麼回事?
不用早起不好嗎?為什麼非得給自己找罪受呢。
可她也不能說什麼,因為兩人說的沒有錯,宮妃給皇後請安是本分,要是自己在她們都推辭的情況下,直接答應下來,就顯得輕狂了。
但她真的好不甘心了,早起的痛苦還殘留著呢,不僅心裡不舒服,就是身體也是疲軟困頓啊。
現在隻希望皇後娘娘能堅持初心,讓她好好睡一覺吧。
她用期待的雙眼看向上麵的皇後,希望得到一個好結果。
皇後坐在上首,把三人的反應看在眼裡,心裡也不由得好笑。
這個那拉氏,還是個小姑娘啊,眼裡隻有吃喝睡那些事兒,她不懂懋嬪和寧嬪的心思,自己這個皇後怎麼會不懂呢。
前朝康熙皇帝確定了後宮宮妃的品級,皇後一人,皇貴妃一人,貴妃兩人,妃四人,嬪四人,貴人常在答應不計數。
現在皇上的後宮隻有齊妃一人,兩貴妃和三妃都還空閒著。
可皇上久不招幸老人,懋嬪和寧嬪在皇上那裡看不到希望,選秀過後,榮嬪後來居上,短短幾天就直接成為了嬪。
如果隻是她一人還好點,畢竟也就占了一個位置,可新人還有六位呢,這要是都得寵了,說不定就要爬到二人頭上了。
她們想要上位成為妃,就隻能巴結自己這個皇後。
說實話,她無所謂誰上位,老人還是新人,於她這個皇後都沒有差彆。
但一定要比較的話,那還是老人比較好,畢竟相處過一段時間,脾性也都了解。
那些新人在沒侍寢前,都得縮在宮裡,具體的脾性也不知道,要是像伊爾根覺羅氏那樣,是個張揚的性子,後宮就要熱鬨了。
皇後掌管中宮,後宮大小事務都要過問,本就忙碌,再加上要照顧大阿哥的身子,也需要花精力,自然希望宮裡越安靜越好,千萬不要給她惹事。
於是她笑笑安撫兩人,“你們的心意本宮知道,但本宮這裡也忙,齊妃又要照顧大阿哥和懷恪公主,日常來請安的,也就你們三人,實在沒必要日日過來。好了,天色也不早了,本宮還要處理宮務,你們就先回去吧。”
“是!”三人站起來齊齊行禮。
等從坤寧宮出來,桑語見兩人的麵色,也不像不好的樣子,心裡就明白了。
她們剛剛那副做派,也並非全然真心,隻是向皇後表忠心而已。
既然皇後已經下定了決心,她們當然高興了。
既然結果是自己想要的,桑語就沒有拉著臉,笑吟吟和兩人打招呼,然後坐上肩輿離開。
懋嬪和寧嬪住在隔壁,自然也同路,兩人對視一眼,都有點羨慕榮嬪,年輕貌美又得寵,以後前途不可限量啊。
不像她們,完全看不到得寵的跡象,隻能想儘辦法謀奪一個妃位。
懋嬪回到自己的承乾宮,看著空蕩蕩的宮殿,突然道,“你說,我抱養一個孩子如何?”
她的貼身宮女聞言,頓了頓,才道,“皇上不會允許的。”
“也是,”懋嬪惆悵起來,皇上的子嗣少,身子又弱,如果這會兒有宮妃懷孕,那毫無疑問,那人一定會憑子晉封,不管是常在還是答應,隻要懷了,然後好好生下來,嬪位也不是不能想。
畢竟康熙的後宮,凡是生下孩子的,最後也都成了嬪。
當然了,因為康熙的子嗣太多,最後成嬪的,隻有剩下阿哥的,公主沒這個福分,給額娘帶來榮寵。
可當今不一樣,雍正不僅子嗣少,還特彆疼女兒。
就拿懷恪公主來說,雍正是時時惦記的,隔幾天就要去瞧一下,還事事過問,生怕那些奴才怠慢了他的女兒。
所以無論誰懷孕了,哪怕為了皇子皇女的臉麵,大概率也是會封嬪的。
而嬪就能撫養自己的孩子了,她就是想搶,憑著目前稀薄的皇寵,也是完全搶不過來的。
懋嬪一臉的難過,“要是我的大格格活下來了該多好。”
想著想著,她就忍不住了,去後麵的小佛堂上香去了。
也不知道是什麼緣故,宮裡每個宮殿,似乎都設置了一個小佛堂,似乎身份嬪妃,就一定得信佛。
當然了,有些宮殿的佛堂就是個擺設,比如翊坤宮,裡麵的佛像定時有人清掃,然後每日一炷香,還都是小太監上的。
而像景仁宮的小佛堂,那香火就旺了,懋嬪照一日三餐上香,然而平時想起來,也會過去歸經求個心安。
她平時待在佛堂的時間越長,灑掃太監們越儘心,不管是白天還是晚上,香火都是不滅的。
和懋嬪不一樣,寧嬪完全不信佛,有事也從不問鬼神。
回到宮殿後,她就沉著臉琢磨。
貼身嬤嬤小心翼翼打量她的臉色,“娘娘,您怎麼了?”
“嬤嬤你說,我成為妃還有沒有可能?”寧嬪板著臉。
“當然了,娘娘您是潛邸的老人,那些新人比不過你的。”嬤嬤立刻安慰道。
“可是榮嬪差一點就要比過我去了,她才進宮多久,就要壓我一頭。”寧嬪滿臉的不高興。
嬤嬤囁嚅著唇,不知道那話該不該說。
寧嬪看了她一眼,“嬤嬤有話直接說吧,你是我的奶嬤嬤,從小照顧我長大,有什麼不好說的。”
寧嬪進府的時候,正好四阿哥已經搬出宮了,於是她得已帶著自己的貼身下人入四阿哥府。
不像在宮裡,隻能用內務府分配的奴才,而不是自己的陪嫁。
嬤嬤躊躇了一會兒,才決定說實話,“娘娘,老奴說句不好聽的,老奴一個親人都沒了,您就是老奴唯一的念想了,老奴絕對不會害您的。”
寧嬪點點頭,這也是她為什麼會帶這個奶嬤嬤入四阿哥府的原因。
在娘家的時候,她也是有教養嬤嬤和大小丫環伺候,她們也都是忠心的,但奶嬤嬤不一樣。
教養嬤嬤有自己的親人,丫鬟們也是,隻有奶嬤嬤,丈夫和兒子意外去世,娘家也沒人,最親近的就是她。
沒有負累的情況下,再加上她是喝奶嬤嬤的奶長大的,比起彆人,奶嬤嬤對她更多了一層親近,也更願意和她說實話。
雖說實話往往不好聽,但她一早就明白,皇子阿哥府步步凶險,如果沒有一個肯說實話的人,處處提點著自己,她怕自己早晚行差踏錯。
她的想法是好的,可人在誌得意滿的時候,是聽不見忠言逆耳的。
在她受寵又懷孕後,人也漸漸飄了起來,不僅得罪了福晉,也得罪了李氏,甚至行為言行不當,惹惱了四阿哥。
可當時嬤嬤勸她,她卻聽不進去。
終於在她懷孕六個月的時候,被曾受她欺負的郭格格推到了湖裡。
那可是大冬天,她的身子怎麼可能受得住,孩子直接流產了,流下一個阿哥。
她悔不當初!
雖然郭格格當即被處死,但她也壞了身子,一輩子無法生育。
她那時彆提多後悔了,如果她沒有得罪福晉和四爺,說不定他們還會護著她安全生下孩子,畢竟府裡的阿哥不多,無論是四爺還是福晉都是重視的。
可她生生撅了自己的路,好好一個成型的阿哥就這麼沒了,還再也無法生育。
她無論如何都得牢記這個教訓,所以對於嬤嬤的勸解,哪怕再生氣,也還是要聽的。
“你說吧,我都聽著呢。”寧嬪點點頭。
嬤嬤停頓了一下,在寧嬪耳邊壓低聲音道,“老奴覺得,皇上對榮嬪不一般,似乎……似乎有孝獻皇後的架勢。”
寧嬪大驚,孝獻皇後就是順治的董鄂妃,皇上難道這是打算獨寵?
“不行!我得去稟告太後娘娘。”她立刻站起來,宮裡最忌諱獨寵。
“娘娘,”嬤嬤立刻拉住她,“娘娘,這與您有何關係呢。”
寧嬪一愣,隨即想明白了。
是啊,與她有何關係呢,她反正已經沒寵了,皇上獨不獨寵都不礙著她的利益。
反倒是皇上獨寵的話,那些新人永遠沒機會和她們這些老人爭。
寧嬪重新坐下來,臉上怔怔的,“皇上乾坤獨斷。”
那是比先帝還要任性的存在,而且在前朝大權獨攬,沒人能反著他來。
“這麼說,我還應該和榮嬪交好了。”畢竟隻要寵妃不找自己的麻煩,甚至幫她在皇上麵前說說好話,說不定妃位就到手了。
“娘娘說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