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2 / 2)

謝相 若花辭樹 5726 字 6個月前

春和正色道:“昌邑王不能保有天下,便是罪過。”

劉藻怔了怔,又將這句話記下,不能保有天下便是罪過。

“既是昌邑王心愛之物,將這燈,還給他。”劉藻說道,又忍不住多看了美人兩眼。衣衫半褪,搭在臂彎上,胸前半裸,肌膚如凝脂,美人微微垂首,麵上含羞帶怯。青銅所鑄,竟能有此綽約之姿。

少年人終究臉皮薄,劉藻不由臉紅,挪開眼去,裝作若無其事地回到榻上坐下。

劉藻累了整日,用過哺食,便困了。

床榻既備,宮人們侍奉新君沐浴,而後將皇帝送到床上。劉藻一沾榻便沉沉睡去。夢中她一不留神,就見到了謝相。

算起來,今日之前,她有月餘不曾見謝相,謝相也未來尋她。今日百官齊聚,殿中擁擠,劉藻也未細細看過謝相。但夢中,大殿上卻是僅有她們二人,謝相立在殿前,而她自寶座起身,走到她身前。

昨日太後與她說的那番話,又在夢中響起。

“說來,陛下當稱謝相一聲姑母。”

太後的話語有如實質,高高地浮在空中,不住回響。

“謝相的母親是衛皇後的幼妹,她與衛太子是表兄妹。謝相四歲時,被衛皇後接入宮中撫養,及至十五,方離宮歸家。陛下生於掖庭,興許當年,她還曾往掖庭,抱過尚在繈褓中的小劉藻。”

有了這一層淵源,劉藻忽然就想通了,為何謝漪在昭帝駕崩之初,不與太後一同擁立劉建。

她在夢中,與謝漪麵對麵地站立,問道:“可是因我那時病了?”所以她才會等上兩個月,等她病好了,方才與太後聯手,將她扶上皇位。

隔著璀璨的冕旒,她看到謝漪衝她輕笑,眉眼輕緩,語氣仍是不近不遠的疏離:“陛下聖明。”

夢境到了這時,尚算正經,然而畫麵忽然一轉,轉入承明殿。

與今夜一般的景象,她換下袞冕,穿了一身玄色的寬袍坐在榻上,殿中僅她而已,宮人們似是都退下了,黃門令也不在。

她身前是一張長案,長案漆木所製,黑底描金,兩端翹起,案上疊了一堆書簡,還置刀筆。她坐在長案後的寬榻上,單手支頤,不知在腦海中想些什麼,目光隨意地落在案前的階上。

殿門關著,窗也合上,卻不知從何處吹來一陣風,將燈火吹得晃了晃。她抬起頭,如夜晚那般,留意起殿中的銅燈來。

立牛、跪羊、神龜,還有鸞鳳、麒麟等神獸。她一盞盞看過去,忽然嚇了一跳。其中一盞銅燈竟是名女子。

女子跪在地上,一手按膝,一手捧燈,衣衫半斂,微微垂首,很是羞怯。

夢中的劉藻很大膽,站起身來,問道:“你是何人?”

女子不答。她的身前似擋了一層輕紗,朦朧隱約,如夢如幻。

劉藻走過去,稍稍抬了抬聲又道:“朕問你是何人?為何在朕殿中?”

女子依舊不答,她的發絲梳成端雅的發髻,露出光潔纖弱的後頸,肩上的衣衫滑落下來,柔滑雪白的肩裸露出來。劉藻心頭撲撲直跳,有些怕,又覺得被吸引。她抬手按在腰間懸掛的劍柄上,又上前兩步,穿過了那層若隱若現的輕紗,走到女子身前。

她聞到了熟悉的香氣。劉藻記得這香氣,她有些歡喜,又有些緊張,喚道:“謝相。”

女子抬頭,正是謝漪的模樣。

夢到此處,戛然而止。

劉藻猛地醒來,大口地喘氣。眼前昏暗,是在寢殿中。她下意識地扭頭望向殿中,銅燈還亮著,隻是夢中的女子不見了,昌邑王的那盞美人半裸燈也叫黃門令使人搬了出去。

劉藻長長地舒了口氣,那隻是一個夢。都怨昌邑王將這燈擺在殿中,黃門令又說話大喘氣,方才使她夢見那離奇的一幕。

隻是夢中的謝相,當真美得勾人,與她平日裡清冷寡言的模樣全然不同。劉藻重又合上眼,忍不住回味起夢中的情景,卻又記不分明了。

她很快又睡回去,這一次沒再做夢。不知睡了多久,春和的聲音在殿外響起:“陛下,當起了。”

劉藻被喚醒,她應了一聲,抬手揉了揉迷迷糊糊的雙眼,正欲坐起,忽覺不對。

小皇帝僵直了身子,睡意霎時消退,她察覺腿間濕乎乎的,有些粘稠。劉藻呼吸一滯,摸索著起身,欲轉去屏風後,褪下綢褲看一看,然而她剛一落地,便瞥見床上一團觸目驚心的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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