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正經(1 / 2)

謝相 若花辭樹 4088 字 3個月前

外祖母從未隱瞞過劉藻的處境。她自幼便知她是武帝之孫,太子之女,隻是她的父親為人所害,使她生來失勢,處境艱難。

這樣的出身,又是那般處境,常人多半怨憤不平,及年長,難免心胸狹隘,怨天尤人。但劉藻卻不同。外祖母愛護,她衣食無憂,過得甚為安逸,甚至不覺就那般無權無勢地過一世,有甚不足。那般坎坷的身世,也隻使她多思多慮,心思較尋常孩子重一些罷了。

然而入宮兩月,卻使她見識了許多聞所未聞之事。

昌邑王失位,待罪京中。他原先是諸侯王,後來入京即位,當了皇帝,如今失去皇位,就成了階下之囚,連王位都未必能保。

有此下場,隻因他未能守住天下。

倘若她也失去天下,又會落得什麼下場?

謝漪不妨她忽有此問,正欲安慰,小皇帝從錦衾下伸出手,抓住她的衣袖,堅決道:“朕必能坐穩皇位!”

她要坐穩皇位,當好這個皇帝,不斷不能與昌邑王那般淪為階下囚!

話一說罷,腹間痛意加劇,小皇帝“哎呦”了一聲,弓起身來。

豪氣不過瞬息。謝漪失笑,輕揉她的小腹,道:“已去召醫官了,陛下再忍耐一會兒。”

劉藻點頭,冷汗涔涔直下,連唇上都失了血色。想到月月皆要如此,劉藻便極是憂愁,抱怨了一句:“真是煩人。”

宮娥捧了一耳杯來,杯中盛了溫湯。謝漪傾身將她扶起:“陛下昨日受累,又使寒氣侵體,自會腹疼,好生調養,便能好了。”

劉藻一聽能好,稍稍振作,接過耳杯,飲了一口。溫湯入腹,遍體生暖,溫湯竟有立竿見影之效。她又連著飲下好幾口,將耳杯飲空了,還給宮娥,腹痛緩和許多。

劉藻讚了一句:“真良藥也。”又將耳杯還與宮娥,“還要。”

宮娥垂首輕笑。劉藻不由臉紅,轉向謝漪,謝漪情緒內斂,隻是這時,眼中也染上了淡淡的笑意。

劉藻愈發害臊,隻是她不善言辭,也不知如何使自己脫離窘境。幸而宮娥接過耳杯,便出殿去,謝相也非喜愛調侃說笑之人。

她稍稍好了一些,卻仍悶悶的,痛得難受。方才躺著,謝相揉揉,也很有效,減緩了她許多痛楚。隻是適才謝漪扶她起身之時,將手收了回去。此時也無再為她揉揉的意思。劉藻縱然心中希望她能再為她揉揉,卻也不好意思開口。

謝漪坐在床邊,身上還穿著朝服。朝服寬大,卻未遮掩她的美色,清秀的眉眼,高挺的鼻梁,還有濕潤微抿的薄唇。

劉藻隻看了一眼,又想起昨夜那夢。心中一陣慌亂,好端端的,她竟夢見謝相,夢見謝相也就罷了,偏生還是這般不正經的夢境。

謝漪見小皇帝神色變幻,關切問道:“陛下疼得厲害?”

“啊?”劉藻反問一聲,待回過神來,她說了什麼,又忙搖頭,“好些了。”

謝漪再是精明,又哪知這少女心事,見她說好些了,便起身欲告退,官寺中尚且積了不少案牘,待她去處置。

劉藻見她要走,狠了狠心,將疑惑問了出來:“我、朕,朕想知,這個,來前,會否做些奇怪的夢?”她從前從未做過這樣的夢,昨夜離奇之夢,必是因月信的緣故。她還是一個正經人。

謝漪身形一頓,看向劉藻,遲疑片刻,斟酌用詞道:“當是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