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2 / 2)

謝相 若花辭樹 5831 字 6個月前

她心思變動得快,李聞一時沒跟上,道:“太後那裡?”

“無妨。”劉藻淡淡道。

她從未想過要與太後結好,太後不喜便不喜,她不喜也不能拿她如何。而且劉藻還覺得太後很奇怪,竟在宮中藏了一名與謝相如此相似的宮娥。與她聯手,恐怕將有遺禍。

但她也不打算直接與太後撕破臉,太後若要為難她,她也應付不來。故而劉藻依舊使李聞為梁素脫罪,做個樣子。但謝漪太過強勢,非將梁素治罪,便不是她能掌控的。

這麼一來,太後與梁集竟也未懷疑皇帝,隻是對謝漪的恨意又深了一層。

梁冰成了罪臣之子,梁集也不好再厚著臉皮,要將他與皇帝湊作對。旁支也有適齡小郎,但梁集又覺旁支信不過,且憂將有旁係奪權之事,隻好暫且作罷。

但梁集很有些霸道,他家中出不了皇夫,也不願彆家成外戚,阻撓著朝中。劉藻很有些壞水,看透梁集所想,非要挑著他作弄,顯出很想能有一人陪伴的意思來,惹得朝中其他大臣不住往家中適齡男兒中瞧,連大將軍都起了意。

梁集忙得不可開交,今日按下這個,明日按下那個,連日來隻忙著這一事。劉藻又適時流露出黯然,說梁集擅專,竟預天子家事,使得群臣對梁集大為不滿。

大漢朝的外戚,呂氏便不必說了,呂後直接登基,呂氏諸子趁機封王,文帝時的竇氏,景帝朝的王氏,乃至武帝時的衛氏,哪一家不是或早或晚地烜赫一時?就是梁集自己,也是外戚封侯,使家中子弟得以入仕進階。

如今他恐人分他權柄,竟阻攔皇帝擇婿,這就犯了眾怒了。

直至十月皇帝率群臣回京,此事還未消停。小皇帝演得像模像樣,連李聞都不知她真實打算。倘若那日未遇上陛下醉酒,謝漪怕是也要當真。但她知曉,故而小皇帝在她眼中,當真是一肚子壞水。

一肚子壞水的劉藻召見謝漪是回京第二日。

這一去甘泉,足有四月,再臨未央宮,隻覺宮宇陌生。劉藻趁休沐,不必上課,一早便去了椒房殿。

她挑著梁集忙亂,自己從中得利不少,連日來心情大好,也有心思想一想謝漪。一想到謝漪,不免想到將來謝相入宮後的居所。

椒房殿空置了一年多,劉藻欲先去瞧瞧,該換的陳設趁早換一換,以免謝相入住時,手忙腳亂。

她也知距謝相入宮,還早得很,可與她而言,謝相委實太過遙遠,連想一想都覺無力。唯有閒暇之時,做一些與她相關之事,方能緩解她的無力與焦灼。

椒房殿是鎖起來的,每隔三五日便有專人入內灑掃,故而殿中不染塵埃。隻是殿前玉階已是雜草叢生,無端使人生出蒼涼之意。

一株藤蔓順著縫隙爬上玉階,劉藻彎身,將其拔去,一不留神,掌心被藤蔓劃出了一道小小的口子,滲出血來。胡敖驚呼一聲,忙欲召醫官來。

劉藻擺了擺手,道:“小口子罷了,不妨事。”自袖中取出帕子來,隨手將鮮血擦去,就走入殿中。

沒了人氣的殿宇,再是華麗也少不得荒涼。秋風吹拂,珠簾清脆,殿中陳設空空,想是太後移宮之時,全帶走了。

劉藻在殿中站了一會兒,就覺出一陣孤寂——她有些日子,沒有與謝相好生說上幾句話了。

她們時常見麵,卻都隔著外人,又或政務阻撓,竟連目光都少有交集。

劉藻坐到窗下,望出去,正可見玉階叢生的雜草。她想見謝漪。她在心中想道,口中也跟著說了出來:“去召謝相來。”

謝相來得極快,不過一個時辰,便已到劉藻眼前。劉藻一見了她,什麼孤寂都沒了,就連階上的雜草也不覺荒蕪,反倒覺得生意盎然,格外可愛。

不等謝漪行禮,她就笑眯眯地衝她招手:“謝相,快來。”

謝漪見她高興,也跟著笑了笑,順著她的意,不曾行禮,便走到她身旁。

劉藻看著她,覺得自梁集手中得了多少好處,都及不上此時看謝相一眼,來得快樂。謝漪在她身旁坐下,與她笑道:“陛下何事開懷?”

何事開懷,自是不能與你說的。劉藻看她一眼,笑得格外靦腆。謝漪卻瞥見了她手心的傷口,眉頭一皺,便抓住她的手指,急道:“陛下怎地受了傷?”

劉藻頓時緊張,手也不敢動一下,讓謝漪握在手中,她舔了舔唇,連怎麼說話都忘了:“朕、朕……”

謝漪凝視她手心的傷口,那口子不算深,但也流了不少血,此時傷口還未結痂,邊上便沾了乾涸的血,看起來很是嚴重。

謝漪不免心疼,她又不能表現出來,隻得竭力冷下語氣,責備道:“陛下聖體,怎能損傷?未免太不留神了些!”

但就是這樣冷漠的語氣,都使得劉藻心動不已,她一時無措,口中就有些慌不擇言,說道:“朕、朕已使人往昌邑國,去打聽善製銅燈的巧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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