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1 / 2)

謝相 若花辭樹 6480 字 3個月前

劉藻察覺得頗快。

自發覺了謝文的好處, 劉藻一得了好東西, 便想送去相府給謝漪用, 隻恨能將她的龍床也一並搬過去。

能讓她都以為好的, 自非凡物。

贈酒後的第五日, 方相氏獻上一玉器, 稱有驅除邪祟,永保平安之效。劉藻接過了看,見是一枚璜佩, 玉質細膩, 瑩和光潔, 雖是冬日,卻溫潤不冰手。再觀玉上紋樣,雕刻著夔龍紋。

周天子好夔龍, 故而平王遷都前,周王室所用青銅玉器多雕夔龍紋。

劉藻在身上戴了一日, 確認果真是古玉,便欲給謝漪送去, 配在身上也好,懸在床頭也罷,人養玉, 玉亦養人。

她問過左右, 得知謝文恰在宮衛營中, 便令人召了他來。

召來一見,隻一眼, 劉藻便察覺了不對。

往日謝文來見,多敬畏不善言,偶有興奮之語,侃侃而談,皆明朗之人。此番他卻從頭到腳,俱是排斥。

他不與她直視,低著頭,似擔憂心思顯露,為她所覺,但又忍耐不住,時不時悄悄抬頭,望向她,眼中俱是打量。

劉藻將原先握在手中的璜佩隨意把玩,似乎不過是一新得的玩器,而非贈人之物。她笑與謝文道:“這兩日忙什麼?京衛那頭,可上手了?”

“稟陛下,大致已整頓妥當了。”謝文回道。

他垂首對地,並未抬起。劉藻打量他兩眼,不動聲色,仍舊和善道:“整頓不好也無妨,哪個不聽令的,隻管來說與朕便是,朕來為你出頭。”

謝文跪坐在方褥上,忍耐不住地朝劉藻看了一眼,眼中有探究,更含了一股冷意,口中倒是順從道:“謝陛下厚愛。”

劉藻將璜佩放在禦案上,道:“召你來,也不過叮囑一聲,你既有數,便去吧。”

謝文毫不遲疑地起身,動作之際,帶起了衣擺飄動,他行了一禮:“臣告退。”便轉身而去,雖竭力克製,仍舊走得頗快。

劉藻看他的背影一消失在殿前,便靠在隱囊上,輕哼了一聲,瞥了胡敖一眼。

胡敖會意,趨步上前,恭敬道:“陛下。”

“賜府時,朕令你安插兩個人進去,那兩個人今可還在?”時下海內生平,國中無大事。劉藻最關切的便是立後一事。謝文是謝相之侄,最要緊的是他自幼受謝相教誨,謝相知其為人。但也不是說,她便全然對他放了心,畢竟人是會變的。

胡敖陪笑道:“在的,每隔三日,都有消息傳回。”

“近日可有異常?”

胡敖回道:“早便想稟與陛下了。汾陰侯自五日前便不曾往相府晨昏定省。”

謝文平日孝順,每日晨昏皆會入相府問安,風雨無阻,冬夏不輟。忽然疏遠,想也知其中必存了事。

可謝相不曾知會過她。

“陛下莫急,興許不過是汾陰侯與丞相鬨小脾氣了,家事而已。”胡敖勸道。

劉藻抬手按了按額角,倦怠道:“我倒是期望如此。”可謝文也不是孩子了,怎會與姑母鬨小脾氣,能與相府斷了往來,疏離起來,必是大事。

也不知為何他打仗打得不錯,入了京便如此天真,好似不諳世事。也不想想他能坐穩驃騎將軍一位,哪一處不是她與謝文扶持著。若是他與相府不和一事傳揚出去,看看軍中可有現下的聽話。

劉藻隱隱猜測,多半同她與謝相的事有關。

倘若如此,謝相不知該多傷心。劉藻一想到謝漪傷心,便既惱怒,又著急。

謝漪這兩日也有些神思不屬,倒也不單單是為謝文。她想得更深些,一則謝文是她侄兒,平日亦是溫吞之人,聽聞她與陛下的事尚且口出惡語,旁人又會如何看待?

二來,則是謝文若不能靠,該令誰來頂替。

她自以識人有些準頭,卻不想在文兒身上跌了跟頭。

這日是李聞之母壽辰,老人家高壽,今已八十高齡,整個長安城,八十高齡的老人怕是尋不出三個。自武帝始,大漢以孝治天下。天下人無不儘心儘孝。

母親壽辰,李聞自不敢輕慢,朝中大臣,但凡有些頭臉的都下了貼,邀他們赴宴。謝漪自也受邀。

廷尉人緣不錯,且居高位,他之邀約,身上無事的自是欣然赴約,便是有事,也能推就推了,趕往廷尉府,給老人家賀壽。

一下衙,眾人皆呼朋引伴,結伴往廷尉府去。

謝漪叫公務絆住了,便出來得遲了些,兼之冬日晝短,出門時,天已黑了。

禦者將車駕趕至府門前,謝漪登車,嚇了一跳,緩了緩,方無奈地入車。

劉藻抱怨道:“怎地又拖延,我在車中等得都餓了。”雖是抱怨,卻沒什麼責備之意,倒像是隨意尋著由頭撒嬌。

謝漪脾氣好,也未與她計較,反倒關切道:“還未用過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