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1 / 2)

謝相 若花辭樹 6388 字 3個月前

謝漪竟也不嫌她煩,一個字一個字,耐心與她道:“我心中隻容得下萌萌。”

劉藻頓時就十分高興起來。

胡敖入殿來,見陛下又在不正經,下意識地抬手遮了下眼,停在殿門處不往裡走了,稍稍抬高了聲,稟道:“陛下,君侯,是時候擺飯了。”

“就在殿中罷。”謝漪道。

胡敖道了聲“諾”,外頭準備去了,他一轉身,便聞得陛下的聲音傳出來:“我不餓,我想再睡會兒。”

“先用膳,用過膳,再睡。”君侯的聲音也傳了出來。

皇帝嘟噥了兩聲,顯然是答應了。

胡敖麵不改色地走出去,待直階下,方禁不住笑了一笑,這樣的日子可真好。待過些時日,天暖些,他再親自去將椒房殿好生清掃一番,椒房殿啟用的日子,不遠了。

用過膳,皇帝卻沒了睡意,她倚在榻上,百無聊賴。醫女奉了湯藥來,劉藻飲了。謝漪在看今日呈上的奏疏。

時近年下,各地藩王各有使者入京,巡查州郡的刺史也在入京道上。奏疏便格外多。

劉藻自己玩了會兒,見謝漪仍是將批示另寫了一卷竹簡,等她去抄到奏疏上,便站起身,到她身後去。

多日未閱奏疏,劉藻乍一掃過竹簡上的語句,便有些頭暈,待定神細觀,方瞧出所奏何事。

她就在謝漪身後站著,也不出聲,謝漪知她在,隻她能安靜不吵鬨,便也由她去。劉藻算著時日,謝相代閱奏疏已二月有餘。大臣中,靈醒些的必已發覺了。但她在禁內養病這些時日,朝中並無異動。

劉藻忽然伸手,捏住謝漪的筆端。謝漪停了下來。

“直接批吧。”劉藻道。

謝漪抬頭看她:“你可想好了?”

字跡落在奏疏上,可就將她代閱奏疏的事擺到明麵上來了。

劉藻道:“想好了。”她鬆開手,背到身後,讓謝漪繼續用筆。

謝漪將奏疏端正地移至身前,下筆時,劉藻清晰地看到她的筆尖顫抖了一下。

謝相也是想的,她其實並不喜歡無所事事地藏身於後宮,隻是為了她,她全都忍耐了。

劉藻容色柔和下來,看著謝漪將一道奏疏批好,晾到一旁,去取下一道。

奏疏有些多,直至子時,尤有剩餘,謝漪催促劉藻先去睡了。劉藻卻不肯,主動為她研墨,要陪她。她一執拗起來,謝漪竟拗不過她,隻得專注筆下,以求快快完成。

將近寅時,二人方回寢殿歇了。謝漪坐在妝台前卸下簪釵,洗去妝容。劉藻便先躺上了床。

明日必有一場風波,劉藻原以為她會緊張或是興奮,欲與謝漪說說話,誰知頭一沾枕,便沉沉睡去,心中除了踏實,再無其他。

謝漪收拾好,到床邊,卻見劉藻已合上眼睛,呼呼安睡。

原還想叮囑她兩句,動怒傷身,明日任憑大臣們如何言語,皆不可動怒。若他們實在逼迫,便先晾一晾,不必針鋒相對。

誰知才不過片刻,她卻睡著了。

本就才病愈,能陪她熬到這個時辰,已是不易。謝漪搖了搖頭,邊想著下回不能再由她熬夜陪伴,邊躺到她身邊,不多時,也入夢鄉。

隔日,奏疏發回眾臣手中。大臣們各在衙署,翻開一看,麵色驚變。謝漪的字跡,眾人皆見過的。隻見奏疏上本該落著皇帝禦筆之處,清楚分明地留著鞏侯的筆記。

最先翻開奏疏的大臣立即拿上奏疏,與同僚去看,幾回交換,眾人幾能肯定,昨日呈上的奏疏,全是由鞏侯代批的,一時間群情嘩然,眾人驚怒交加。

而常往來宮中的重臣卻是憂多於怒。

鞏侯代閱奏疏之事,他們早就猜到了。侍奉陛下十餘載,與鞏侯同僚的年數甚至更長,這二人的秉性,三公九卿都很熟悉。

鞏侯秉政以穩為上,處置事宜,喜觀時機,畢其功於一役。而陛下則不同,她行事更霸道,也稍激進些。

而這二月來,奏疏上所顯露的,分明是鞏侯的行事習慣。可見陛下早已在禁內,將朝事托付鞏侯。

重臣們發現了,卻一人敢聲張,隻恐一旦宣揚,便不好收場。不說其他,單以陛下的性子,非但不會退讓,多半還會重提立後之事。上回反對立後的大臣,大半都被判為附逆,或死或貶,不見蹤影。

此番,陛下若借機再提立後,誰能頂得住?

結果他們守口如瓶,戰戰兢兢地過了兩月,陛下不但不領情,反而不再遮掩,直接將鞏侯的字跡落在了奏疏上,將此事翻到明麵上來了。

這下群臣便不好再假作不知了。

底下的小官鬨鬨嚷嚷的,要上表規勸天子之過,重臣也不好攔著,隻以陛下尚在病中,不忍驚擾為由,暫先觀望。

劉藻醒來,已近午時,宮外各處衙署,已鬨了一晨了。她抬手捏了捏眉心,清醒了一會兒,方下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