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長恢複了溫文爾雅的模樣,十分自然地說:“屍香藏在我房間裡,你給我鬆綁,我去拿?”
眾人已經知道他的所作所為,想到他狠辣的手段,再看著這張斯斯文文的臉,隻覺毛骨悚然。
“可以鬆綁,但是……”嬌淮負手而立,顯出略帶惡劣的笑:“你要以妻子的名譽和命途發誓,若你背叛我們,你的妻子就生生世世不入輪回,受儘疾苦折磨。”
“嬌淮,你這太狠了吧……”塵函柳眉高高挑起,興奮道:“我喜歡!”
鎮長臉色沉了下去,眼裡藏著屈辱憤懣。妻子就是他的軟肋,即使是未知的誓言,也絕不允許自己把妻子置於危險的境地。
若發誓,他就隻能一條道走到黑了。
嬌淮不耐地催促:“要麼發誓,要麼捆著,快點選彆耽誤時間。”
鎮長磨了磨後槽牙,聲音低啞:“我發誓……”
待他複述完誓言,身上的繩索已經散開。
鎮長帶一行人去他房間,從抽屜裡翻出一個小巧玲瓏的瓷瓶,潔白的瓶身上描寫一枝寒梅,頗有意境。
掀開瓶蓋,一股濃烈的異香頃刻彌滿房間,雲敘白離得近,不喜地皺起長眉。
原來小樓裡的異香就是屍香。
想到這玩意兒的原材料是什麼,胃裡頓時一陣翻騰。
雲敘白伸手,鎮長小心翼翼地傾斜瓷瓶,一滴淡黃色的液體落在長袖上,轉瞬消逝。
腐朽的冷香瞬間籠罩全身,雲敘白神色淡然,倒也沒有表現出厭煩。
嬌淮怒著鼻子嗅了嗅,幸災樂禍地哼了句:“你身上有她的香水味……”
雲敘白眼睛微睞:“你好像很開心?”
“沒有啦~”嬌淮還沒察覺到危險,笑得眉眼彎彎:“隻是覺得這香味挺獨特的,暗黑又迷人,是吧……”
“確實獨特。”雲敘白輕漫地彎起唇角,像隻狐狸:“這樣吧,為了今晚的計劃順利進行,也為了大家的安全,每個人都沾上一點屍香吧。”
“我同意。”田憚永遠站在理性的這邊,並且主動把手伸了出去。
嬌淮呆若木雞,滿臉寫著高興。
最後每人身上都沾了屍香,雲敘白滿意了:“你身上也有她的香水味了,開心嗎?”
嬌淮皮笑肉不笑,像極了生日禮物收到教科書的孩子:“開……開心。”
趁天沒黑,雲敘白探了一遍小樓,給每個人安排了藏身地,自己則躲進了書房的飄窗上。
長而厚重的窗簾完全能遮住他,稍微探頭就能透過縫隙觀察書房內,視角極佳。
雲卷雲舒,夜色吞噬夕陽餘暉,天黑透了。
雲敘白屏氣凝神,等待“獵物”進場。
小樓外的大樹沙沙作響,一縷陰冷的風透入門縫,兩扇雕花木門輕飄飄地敞開,發出刺耳的“咯吱”聲。
刺鼻嗆人的血腥味衝淡了屋內的異香,把空氣攪得渾濁難聞。
雲敘白無聲無息地看向縫隙外,隻見一道身影嫋嫋婷婷地走進屋裡,她穿一襲長裙,柳腰花態,膚如凝脂。
蔥白雙手輕柔地捧著一張什麼東西,遠看是淡淡藕色。
女人走得很快,一晃眼就到了桌前,鮮紅唇角勾起,她把那張東西放在桌上,珍惜地攤開。
是一張輕薄的人皮!
和井鬼亂撕扯一通,厚鈍又血淋淋的人皮不同,這張人皮沒有絲毫破損,就連臉部都保存得很完整,質感細膩,血量很少,偶爾才滴落一滴血。
這貌美的女人無疑是畫皮鬼。
她心情頗好地照了照鏡子,拿手帕慢條斯理地擦乾手上的血,一一摘下精美的發簪整齊地擺在一旁,柔夷輕撫臉頰,笑得妖冶。
欣賞夠了,才伸手到背後,解開長裙的暗扣。
雲敘白垂下眼眸,估摸著18.禁的場麵過了才移回目光。
這一眼,讓雲敘白心臟停了一拍。
畫皮鬼雙手拉扯著身上的皮膚,像蛻皮的蛇一樣脫下舊皮,人皮之下的身軀,一半是腐朽無光的骷髏,一半是青紫色乾皺的皮膚,肥嫩的蛆蟲在骨架上蠕動,瘮人得很。
雲敘白很想手動打馬賽克,但他還有重要的任務要做,隻能定睛細看。
畫皮鬼沒發現他的存在,它脫下舊皮,像對待舊衣服一樣,隨意扔在地上,輕笑著拿出一套畫具撚筆沾墨,對著新皮琢磨著如何下筆。
是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