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出“霸霸”後,十斤才意識到這個名字的諧音是“爸爸”,場麵頓時有些尷尬。
“借一步說話,可以嗎?”十斤哈哈一笑,掩飾尷尬。
雲敘白輕笑一聲:“可以。”
雲敘白本來就想試探他的態度,他主動送上門來,雲敘白沒理由拒絕。
十斤表情和緩下來,看向高靈和神明荊棘:“可以請兩位一起嗎,我想說的事情與你們也有關。”
十斤看起來不像要找茬,神明荊棘和高靈同意了,四人到隔壁房間談話。
關上門後,十斤率先開口:“三位都是明事理的人,我就直說了。在知道我沒有參加新主神競的資格後,我公開發表過不滿言論。這一點眾所周知,所以我來這個副本後,玩家們難免有些想法。我看出來了,你們對我也有防備。”
對方似乎準備了長篇大論,神明荊棘有點沒耐心了:“所以,你是來宣戰的,還是來示好的?”
十斤顯然不太喜歡“示好”這個詞,他說:“是來謀合作的。之前說那些話的時候我有點情緒上頭,現在已經想通了,各位可以放心。你們怎麼想,合作嗎?”
雲敘白不置可否:“我有點好奇,是什麼讓你在短時間內想通了?”
“之前因為不服氣和勝負欲,讓我對主神賽賽製不滿。但是後來係統給了我解釋,我理解了係統的選擇。還有就是,我想明白了,主神不是我的追求,滿級才是。這一次的玩家配置是有史以來最高的,讓我看到了通關希望,我不希望那些誤會成為阻礙。”
十斤看向神明荊棘,呼了一口氣:“神明荊棘也不是第一次進滿級副本,應該能明白我迫切的心情。”
十斤這番話說得懇切,不像是裝出來的。
同樣被滿級副本折磨過,神明荊棘在這一點上能共情:“你說得對,通過滿級副本試煉,是我們這些沒有選擇絕對自由的玩家,最終的追求。”
但是,這一點不足以讓他們完全信任十斤。
“你想合作,為什麼今天才說?”一直沉默的高靈,問了一句。
十斤沉默了下,說道:“因為我需要時間,來觀察你們的實力和品性,再考慮要不要合作。”
見三人不說話,十斤又說:“現在選擇權交到你們手上了,你們可以慢慢考慮。我已經說完了,那我就……先走了。”
十斤離開後,雲敘白三人就這件事情討論了一下。
“敘白,你怎麼看?”神明荊棘蹙眉:“你認為他是真的想合作,還是把這個當煙霧.彈?”
“這個人不簡單。”雲敘白簡單說了小輝在木偶館的遭遇,又道:“今晚的死亡現場,十斤又剛好是發現者。他主動提到有另一個目擊者,但是裡麵有太多的文章可做,眼見不一定為實。”
高靈抱著雙手,冷聲道:“換另一個人,或許嫌疑沒那麼大。但他是充滿野心的排行榜第一名,我們不得不警惕起來。”
三人在這件事上達成了共識,雲敘白順勢提起另一件事:“我收到了試煉進度提示,你們呢?”
兩位玩家同時點頭:“收到了。”
“當時的情境如何?”雲敘白又問。
神明荊棘說:“木偶戲團的演出開場後,身邊的人全都消失了,神出鬼沒的木偶開始攻擊和嚇唬我。它重複地問我害不害怕,我揍了它一頓,收了它的身份證,就收到了試煉進度通知。”
高靈點頭:“我的情況和他差不多。”
雲敘白揚了揚眉:“也有木偶問你害不害怕?”
高靈點頭。
雲敘白明白了:“這是第一個考驗,通過考驗的玩家完成20%的試煉,反則會死亡、記憶扭轉,變成被操縱的木偶。”
在試煉過程中,如果玩家暴露恐懼的情緒,會被剝奪貴賓證。
失去貴賓證後,技能和道具同時失效,任由木偶拿捏。下場就和那兩名死亡的玩家一樣。
雲敘白說:“不知道下一個試煉考驗,會在什麼時候、以什麼形式出現。如果都是考驗心智的試煉,最重要的就是穩住心境。”
“這一點才是最難的,誰都有情緒波動的時候,”神明荊棘苦笑:“偏偏副本攻擊的就是人心和人性。隊友也幫不了忙,隻能靠自己。”
高靈忽然說:“等一下,十斤也知道這一點吧,在這個副本裡,考驗的是個人而不是團隊,他說的合作根本站不住腳。他應該知道這樣會讓我們警惕,為什麼還要這麼做?”
“他什麼都不做也會讓我們忌憚,不如做點什麼。”雲敘白有種奇怪的直覺:“他好像在引起我們的注意……會不會是陣營和任務不同?”
之前也有遇到過不少這樣的案例,高靈和神明荊棘思索了下,覺得這個可能性很大。
神明荊棘說:“繼續往下看,看他到底要玩什麼花樣。”
雲敘白也是這個打算:“隻要有陰謀,總會有露出狐狸尾巴的時候。在這之前,我們先配合他的演出。”
“放心,我演技起碼有最佳男配的水平,”神明荊棘笑了:“男主角就交給你了。”
三人默契地笑了起來。
[十斤拿了反派劇本?]
[十斤好歹是排行榜第一名,之前也沒有出過什麼黑曆史,不要翻車,導致晚節不保啊]
[我覺得敘哥的猜測很可能是對的,十斤可能和他們陣營不同]
“咚咚……”
敲門聲響起,門外傳來何雪的聲音:“敘哥,客廳爆出新線索了。”
三人馬上離開房間,前往客廳。
爆出線索的那堵牆前,圍著好幾個玩家。雲敘白等人一來,他們紛紛讓開位置。
牆上出現一副剖麵圖和一段文字,正好對上木偶館空白處的內容。
這副剖麵圖是完整的,在白骨腐屍之下,是幾條蜿蜒的地下河支流。
樹根深入地下河,貼著泥土生長,上層的白骨和各種難以描述的液體,通過縫隙下滲。
剖麵圖後麵的文字如下:
“一場突如其來的瘟疫席卷整個小鎮,原本蒸蒸日上的生活受到重創。當時沒有人知道這是什麼疾病,醫生們束手無措。越來越多的人染病、死亡,死神的手已經扼住小鎮的咽喉。
“直到很久以後,人們才發現病源來自墓地,生命之樹的樹根深入地下河,直接影響小鎮的母親河,讓小鎮陷入滅頂之禍。即使知道真相,也無法挽回這一切。人們隻好謀求另一個挽救生命的辦法。”
這段補充,讓木偶館曆史牆的前半段變得完整。
其他玩家們第一次看到真相,熱烈地討論著。
雲敘白等人早就推測出答案了,心情很平靜。
雲敘白有些在意的是,記述者把墓地裡的樹稱為“生命之樹”,這是什麼意思?
那些樹賦予了他們第二次生命?
“時間不早了,回去睡吧。”神明荊棘心大,什麼煩惱也沒有,第一個溜回房間。
小輝狀態有些不穩定,他看向雲敘白:“敘哥,能去你房間打地鋪嗎?我保證安安靜靜。”
玩家們耳朵尖得很,聽到這句話後馬上圍過來。
雲敘白手裡有那麼多個可驅使的木偶,他的房間絕對是公館裡最安全的地方。玩家們蠢蠢欲動,十分期待地看著雲敘白。
“可以去敘哥房間打地鋪?算上我一個啊!”
“可以嗎?”
“可以嗎?”
被那麼多雙亮晶晶的眼睛看著,實在有些難以拒絕。
雲敘白想了想,說道:“給你們指路一個更安全的地方。”
一分鐘後,抱著被子枕頭的小輝,敲開神明荊棘的房門。
神明荊棘看到他的枕頭被子,一臉茫然:“你這是做什麼?”
小輝艱難地雙手合十,笨拙地鞠了一躬:“哥,我就打個地鋪,絕對安安靜靜,不吵你。”
神明荊棘想起小輝今天的經曆,揉了揉頭上的炸毛:“行吧。”
小輝喜出望外,麻溜兒地進了房間。
接著,幾個玩家同時從拐角處衝出來,排好隊站在神明荊棘門前。
“哥!我們就打個地鋪!”
“保證安安靜靜!”
“保證不吵你!”
“………”看著眼前的玩家們,神明荊棘一陣頭疼:“誰讓你們來我這兒的?”
玩家們馬上就招了。
“敘哥。”
“他說你房間最安全。”
“他說你就是可以辟邪的吉祥物。”
神明荊棘睡著後怨靈不敢近身,確實可以辟邪。
神明荊棘拳頭硬了:“好樣的。”
不愧是雲敘白,坑朋友第一名。
“能進嗎?能打地鋪嗎?”玩家們可憐巴巴地看著神明荊棘。
神明荊棘不耐煩地說:“趕緊!”
“神明哥哥賽高!”玩家們歡呼,一窩蜂進了神明荊棘的房間。
……
半夜,有人拍打窗戶。
不待治愈木偶提醒,雲敘白就睜開了眼睛。
窗戶上映著幾個扭曲的怪影,把玻璃拍出幾道裂痕。
以雲敘白的角度看,很像有人站在窗外喊他。事實上,這裡是二樓,這些怪影是飄在外麵。
雲敘白揉揉眉心,走到窗戶前。
打開窗戶,幾張迥異的恐怖木偶麵容出現在麵前。它們露出驚詫的表情,讓本就恐怖的臉變得更瘮人。
因為沒想到窗戶會突然打開,它們還保持著敲打的姿勢,不敢放下也不敢繼續敲——繼續敲相當於用小拳頭錘雲敘白胸口。它們倒是想,但是突然就慫了。
雙方對峙片刻,一個木偶忽然問雲敘白:“你害不害怕?”
它說這句話的時候,逼真的眼珠子快要掉出來。這個畫麵,普通人看了大概會尖叫。
雲敘白很平靜地看著它們:“你們要進來嗎?”
木偶們齊齊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