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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棠 明開夜合 12343 字 9個月前

“我會的。”她一語雙關。

葉青棠站直身體,將要離開,又停下腳步。

倏然一步靠近應如寄,伸手,手指在他領口處輕點了一下,輕聲如耳語,“應老師,你的領帶好像歪了一點。”

她一觸即退,看見應如寄眼底一霎而生的暗色。

葉青棠下樓,穿過人群,回到吧台。

伍清舒不在那兒了。

她以為她跟誰搭訕去了,沒管,重新要了一杯酒。

伍清舒這時候回來了,一貫冷若冰霜的臉上顯出激動神色,而這激動明顯是衝她來的——她走過來,一把擭住她的手臂,低聲道:“你瘋了吧?!”

“啊……你看見了?”

伍清舒是過去找衛生間,拐個彎就看見了二樓欄杆處交談的兩個人。

站在葉青棠身旁的男人,眼熟得叫她心驚。

“這人是誰?林頓的親戚?”

“我想……他應該沒有同齡的男性親戚。”

“你彆裝傻!”伍清舒恨鐵不成鋼。

葉青棠聳聳肩。

伍清舒不由分說地拽著她往外走,“走。”

“清舒你彆管我。”葉青棠掙紮,一時沒掙開。

“你不讓我管你,又故意把我喊過來,就是為了氣我嗎?”

“我是想讓你……看看覺得像不像。”

“……你有病。”

葉青棠再度掙紮,伍清舒瞥見她幾分沒所謂的笑容,一時間鬆了手。

“我清楚自己在做什麼。”葉青棠認真道。

伍清舒半晌才說:“……你最好是真的清楚。”

葉青棠將吧台上酒保遞過來的酒,塞到伍清舒手中,“好啦,喝酒。不準生氣。”

“不要最後跑來找我哭。”伍清舒不買賬,酒杯往台麵上重重一放。

*

應如寄整晚都需應酬交談,幾乎沒有空閒下來的時候。

即便如此,他也在間隙之間注意到葉青棠。她和她帶來的朋友,很難不成為全場的焦點。

她像一條輕盈的遊魚,在流水的浮光裡,沒有誰能抓得住她。

臨近十點,來客陸陸續續地散去了。

應如寄和楚譽在門口同賓客一一道彆,最後就剩下事務所的人。

明日是周六,大家不用上班,他們跟兩位老板打過招呼,也便三五結群地離開了。

店裡的服務員開始做打掃,物資清點的事有幾個行政部的人負責。

楚譽回身看了一眼,問應如寄,“我們再去單獨喝兩杯?”

“沒這閒心。明早還要開車送老爺子去醫院體檢。”應如寄笑說。

“那你怎麼回?我送你回去?”

“我車還在停車場。我自己叫代駕。”

楚譽的司機把車開到了餐吧門口,應如寄則獨自朝停車場走去。

停車場由商廈旁的電梯間下去,應如寄拐個彎,緩緩頓下了腳步。

路燈下站了個熟悉的人。

她正看著這邊,明顯是在等他。

應如寄不緊不慢地走過去。

幽黃燈光照得人影像一幀照片,照片裡的人抱著手臂,像是等了他很久了,話意裡三分委屈,“好不容易叫到一輛車,司機又把訂單取消了。應老師,我喝醉了,能不能送我回家。”

應如寄說:“我也喝了酒,隻能叫代駕。”

“沒關係。”待他停在麵前,她仰麵看著他,根本不懼叫他看清楚自己得逞的笑容,“你會讓我搭便車的,對吧?”

應如寄目光在她臉上停了許久,終究沒說什麼,轉身朝電梯走去。

輕快的、噠噠噠的腳步聲跟在他側後方,沒有半點喝醉之人會有的虛浮與踉蹌。

電梯抵達負2樓,門彈開,應如寄一手抄袋,大步往停車位走去。

葉青棠覺察到他腳步聲裡的心煩意亂,一時愉悅極了。

應如寄按了一下車鑰匙,遠處一部車子車燈一閃。

他走過去拉開了後座車門,掌住門,回頭看一眼,示意葉青棠上車。

葉青棠笑說“謝謝”。

越野車高度很高,她踩上踏板時,自然地在他肩上撐了一把。

葉青棠坐進去,便看見應如寄手臂回推,就要關上車門。

她立時笑出聲,無辜極了,“你怕我啊?”

應如寄動作停頓一霎,像是下定了決心似的,又一下將門拉開,上了車。

葉青棠往旁邊挪了一個座位,他身影裡挾來一陣淡淡的酒氣,混雜煙熏的味道,如果沒有觀察錯,應如寄沒有抽煙的習慣,應該是從方才的酒會上染上的。

應如寄手掌輕撐了額角一下,聲音沒有太大起伏:“說吧。”

葉青棠作微訝狀,“說什麼?”

“你想做什麼。”

葉青棠後背往後靠,很是放鬆的姿態,她笑得坦蕩極了,“你身邊,最近缺人嗎?”

她要說的話,終究沒有超出他的預期。

應如寄儘量委婉,“我工作很忙,沒空考慮個人問題。”

“工作忙不是更需要嗎?還是說,我的表述讓人誤解。”葉青棠不介意說得更直接,“我所謂的,人,是指sex partner.我很專業,專業是指,我隻會出現在正確的場合。”

應如寄覺得頭疼。

隻有葉小姐有這樣本事,能將這件事描述得像是生意洽談。

應如寄隻得又說:“葉小姐可能不夠了解我。”

“……也不需要太了解吧?又不是要談戀愛。玩一玩的事情,太較真反而束手束腳。”

應如寄曾經問過一位女性朋友,他是不是長了一張渣男的臉。

很奇怪,被人搭訕,十回有九回是約-炮,他就這樣不像是可以提供一段穩定親密關係的合適人選嗎?

那位女性朋友說,是,長得不但很渣,而且是讓人心甘情願覺得,被你這樣的人渣一下,其實也沒所謂,睡一回不虧,睡兩回血賺。

眼下,他似乎又落入了被以貌取人的窠臼。

他能說什麼,他近乎無奈地在心裡歎聲氣,笑了笑,“是嗎?怕你玩不起。”

以往,基本說出這句話,對方也就識趣地放棄了。

但眼前的人,目光倒似更亮了兩分,“成年人要有成年人的擔當,遵守遊戲規則,願賭服輸咯。”

說完,忽地湊近,微熱氣息拂過他的麵頰,清淡酒氣混合熱帶草木的香氣,蓬鬆長發自肩頭滑落,堆簇在穿著黑色裹胸上衣的胸口,隨呼吸而緩慢起伏。

“要不要入局?”她笑著邀請。

應如寄屏住呼吸一霎,目光不做痕跡地上移,隻停留在她的眉心處。

他依舊語氣平靜,“葉小姐,你是葉總的女兒。出於方便展開工作的考慮,我不希望和你的關係變得複雜,見諒。”

葉青棠的目光在他喉結處停頓。

她承認有些許的受挫,因為他似乎真的冷靜極了,畢竟生理反應是騙不了人的。

“好吧。”葉青棠沒甚所謂地一笑,“那你不會跟我爸告狀吧?”

“我不會。”

葉青棠坐正身體,伸手,去拉另一側車門。

應如寄疑惑看她。

“沒醉,騙你的。”她坦然承認撒謊,“我自己打車回去。”

下一瞬,應如寄伸手抓住她的手腕,“女孩子單獨一個人終歸不安全。我送你回去。”

態度磊落得不容置喙。

葉青棠重新坐回來,她說自己沒醉,但卻像是終於不勝酒力,闔眼歪靠在座位上,整個人都似被抽去了骨骼一樣。

應如寄拿出手機,叫了個代駕。

在等人過來的時間裡,他覺察到身邊的呼吸越來越緩。

剛要轉頭去看,有重量靠上肩頭。

那蓬鬆的頭發輕擦過他的麵頰,帶起細微的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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