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朋友”多出一條申請。
“yqt”。
她的微信名讓人意外的一本正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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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四點,天已黑得如同鍋底。
天氣預報傍晚有大暴雨,怕一會兒被雨困住回不去,葉青棠提前給員工放了假。
今日伍清舒不在,跟一個出版社的老師會麵去了,隻有四位員工和三個實習生在崗。
幾人陸陸續續走了,負責媒體運營的妹子最後一個離開,見葉青棠還坐在電腦前,便問:“棠姐你不下班嗎?”
“我再忙會兒,”葉青棠從電腦屏幕前抬起臉,笑說,“你快回去吧,一會兒就要下雨了。路上注意安全。”
“那我先走啦,拜拜。”
“拜拜。”
葉青棠起身續了杯掛耳咖啡,重回到辦公桌前。
發給一芥書屋那邊的郵件,附上了詳實的策劃方案,依然隻得一句“抱歉,一芥書屋尚無對公眾開放的計劃”的冰冷回複。
葉青棠一整天沒精打采,始終不甘心。
她幾經周折扒到了一芥書屋的主人,收藏家湯望薌的個人郵箱,試圖再做最後一次嘗試。湯望薌深居簡出,極少在公眾場合露麵,葉青棠對即將發出的這封郵件不抱任何希望。
葉青棠點開策劃案,思索如何再做一點針對性的修改。
忽聽窗外一聲悶雷。
天被捅開一個窟窿,雨水嘩嘩澆在落地窗戶玻璃上。
雨勢磅礴,整座高樓都有搖搖欲墜之感。
葉青棠默默看了會兒雨,重新投入工作。
微信上,約飯群裡熱鬨起來。
高中同學韓浚在群裡@葉青棠:出來嗨,晚上九點。
附上一個pub的定位。
焦頭爛額的葉青棠抽空回一句:嗨屁。沒空。
韓浚:最近忙什麼呢堂妹?一個月沒出來玩了。
葉青棠入學比同齡人早一年半,讀書時一直是班裡最小的,朋友們因此叫她“棠妹”,輸入法的第一聯想是“堂妹”,大家懶得糾錯,就變成她最為通用的一個昵稱。
葉青棠:找場地。展要開了,地方還沒著落。
韓浚:瞧上什麼地方了?我幫你問問。
葉青棠:一芥書屋。你有人脈嗎?
韓浚:……告辭。
韓浚:工作歸工作,也要勞逸結合啊。沒有你的場子,就像沒有東方明珠的上海。
葉青棠:以為人人像你家裡有礦。
韓浚:也不是人人家裡都有茶園啊。
葉青棠:所以我再不努力就隻能回家繼承家業了。
手邊來了條問詢消息,葉青棠忙了一會兒,再看群,韓浚連發了好幾條,問她去不去,他可以親自開車來接。
葉青棠:真不去,沒空。
葉青棠煩躁地將小群設置了免打擾,繼續忙工作。
一直到七點鐘,整份策劃案幾乎重修了一遍,著重強調專業性和創始宗旨,她個人揣測這或許會是湯望薌這樣的大佬更看中的地方。
將郵件內容斟酌檢查多遍以後,葉青棠點擊發送鍵。
她站起身,用力伸了一個懶腰。
而後拿起手機,檢查微信消息。
揀重要的回複了,再點開打車軟件。她今早沒自己開車,打車來的。
排號132位。
“……”
這種情況,自然要向葉承寅呼救。
葉青棠點開和葉承寅的對話框,講了五秒鐘的語音條,將發出的最後一瞬,她心念一動,手指拖到左側取消了。
退出去,從列表裡翻到加上之後,就沒說過一句話的應如寄。
選出紅色“SOS”的emoji圖標,發送。
大約半分鐘過去,那邊發來了一個問號。
葉青棠:救命呀應老師!暴雨天打不到車,困在工作室了。應老師你在南城嗎?在公司嗎?
“正在輸入”閃了一會兒,應如寄回複:在。
葉青棠:我在高新科技園,離你們事務所好像不遠的樣子,可不可以順便過來載我一程。
附帶流淚貓貓頭表情包。
“正在輸入”又閃了一會兒。
應如寄:哪個門?
葉青棠將輸入框裡“可以從西門進地下車庫,登記就行”刪掉,重新打字:南門。
應如寄:好。
葉青棠退出和應如寄的聊天,隨意點開一個姐妹種草群,加入群聊,悠然地等人來接。
二十多分鐘,應如寄發來消息:5分鐘到。車牌號南AY3668
葉青棠:OK我下樓。
她將筆記本鎖定丟在辦公桌上,沒帶著,怕淋濕。
挎上帆布袋,剛準備走,瞥見桌角上隨意放置的,今天忙得還未插瓶的每日鮮花,想了想,一把拿了起來。
應如寄將車停在南門附近,打著雙閃。
雨天的高新科技園,門前路上堵得幾乎水泄不通。
等了約莫有五六分鐘,他瞥見前方一道高挑的身影跑了出來。
背心,襯衣外套,休閒褲和帆布鞋,背著一隻帆布袋,手裡還抱著一束花,大朵的粉橘色的花束,在陰沉天色裡,鮮豔醒目。
葉青棠有一秒鐘後悔,為了釣男人,自己有點太拚了。
她渾身被雨澆透,鞋裡也進了水。
她一隻手作雨棚搭在眼前,踮腳眺望,試圖在一片雙閃的車海裡,找到那輛668.
尋找一圈的目光,忽地停頓。
沒看見他是從哪輛車上下來的,那孤標挺拔的身影,似憑空出現於灰白的雨幕之中。
葉青棠揮了揮手。
傘下的人腳步一時更快。
黑沉的傘麵先一步斜遮過來,緊跟著他的手往她肩膀上搭了一下,虛虛地朝他跟前一攬。
她被雨水淋得發冷,是以清晰察覺到手掌挨上時的溫熱觸感。
雨水在頭頂傘麵上敲出清脆聲響。
葉青棠嗅到潮濕的氣息裡,混雜了一股清苦的香氣。
她遞出墨綠色柔膠紙包裹的扶朗和玫瑰,仰頭笑說:“應老師,又見麵了。”
作者有話要說:早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