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青棠抬眼,原是習慣性地隨意一瞥,卻不由地定住目光。
應如寄今天仍是一身偏於商務的正裝,白色襯衫,灰色西褲,外套挽在手臂裡,他兩手抬起,正在調整領帶的結。
這一身襯得他肩寬腰細,氣質清正,似乎隻可遠觀不可褻玩。
葉青棠手肘撐在沙發扶手上,手掌托住腦袋,饒有興致地瞧著他。
“應如寄。”
“嗯?”應如寄掀眼看她。
“你可不可以過來幫我看下,我腳後跟磨破的地方結痂沒有。”
應如寄不疑有他地走了過來,將西裝外套往另一邊的扶手上一搭。
他剛坐下來,正準備去拿她的腳,她已傾身而來,猛地將他往後一推。
他往後靠去,她一個翻身,在他膝頭坐下,手指勾住了他剛剛打好的領帶。
混雜一點果木甜香的氣息拂麵而來,纏住呼吸,應如寄腦袋又往後靠了兩分,借以躲避。
“你著急去工作室嗎?”她笑著,塗了暗紅色指甲油的手指,緩緩用力,領帶分寸地鬆解。
“看情況。”
應如寄的語氣聽不出來情緒。
“看什麼情況?緊急情況麼?”葉青棠麵頰湊近到隻餘咫尺,她眨著眼睛,似乎認真求教的模樣,長而卷翹的睫毛低垂又抬起,顯得無辜極了。
她對如何施展自己的魅力了如指掌,並毫無保留地在他身上實踐,不矯造也不忸怩。
看他似乎仍舊無動於衷,她放出大招,湊攏到他耳畔,輕聲地說,應老師,已經這樣了,還不是緊急情況麼?
應如寄眼眸深黯,語氣卻顯得更是嚴肅,“是嗎?我得先確認。”
“好呀。”她腦袋伏倒在他肩頭,呼吸已不再平靜,捉住他的手,“……你來確認。”
出門的時間,足足延後的一個小時,宣告這一個上午,徹底浪費。
末了,葉青棠還能無辜笑說,哎呀,應老師的西裝都弄臟了誒,我賠你乾洗費吧?
迎著烈日當空,他們終於出門。
葉青棠沒穿著那血滴子似的高跟鞋,就赤腳踩在座椅邊緣,跟著電台裡一首爛俗的情歌輕輕哼唱。
這才是他熟悉的葉青棠。
肆意、熱烈、輕快又自由。
車先開到了觀瀾公寓,葉青棠讓應如寄稍等,她上去換身衣服馬上下來。
她沒耽誤太久,十五分鐘不到就趕緊下來了。
拉開車門時,應如寄正輕敲著方向盤,看似有些百無聊賴。“抱歉久等了。”
“沒事。”
應如寄轉頭看一眼,葉青棠通勤的服裝一貫是以athflow風格為主,今日也不例外。白色豎螺紋內搭上衣,淺亞麻色的薄西裝外套和休閒褲,搭配白色老爹鞋,再提一隻牛皮紙紋路的大號托特包。
“青棠。”
葉青棠正在扣安全帶,聽聞如此語氣鄭重的稱呼,停頓一下,抬頭看去,“怎麼啦?”
應如寄輕敲方向盤的動作終於停下。
伸手,打開了右手邊合上的儲物格,從那裡麵拿出一隻長條形的,墨綠底色的禮品盒。
他語氣淡淡的,“生日禮物。”
“哇,你還給我準備了生日禮物? ”
應如寄瞧出來她的驚喜不是偽裝。
她並不是被優渥生活寵壞,因而對善意失去感知和珍重的大小姐。
這驚喜叫送禮的人覺得受用。
葉青棠接過,問:“ 我能現在打開看嗎?”
應如寄遲疑了一秒鐘,“可以。”
葉青棠打開紙盒,那裡麵的東西一霎折射陽光,流光溢彩。
是條項鏈,吊墜食指指甲蓋那麼大,一粒綠寶石鑲嵌在眼眶形狀的銀色外框裡,濃鬱翠色,像異域美人神秘的眼睛。
“是祖母綠?”
應如寄點頭,“讚比亞祖母綠。喜歡就拿著玩。”
“叫助理幫忙買的,我拿到了才知道是項鏈。”他轉過目光,啟動車子,不再看她,狀似隨意地補充一句,“……你似乎有,可能用不上。”
“哦,那個。”葉青棠眸光微垂,緊接著笑了一下,“那條被我弄丟了。謝謝,我正好缺一條這樣的項鏈搭配複古風格的衣服。”
應如寄嘴角微揚,“喜歡就好。”
葉青棠拿起鏈子,將綠寶石攤在掌心裡,迎著光細細地看了會兒,便將項鏈的鎖扣解開,兩手捉住兩端,繞到脖子後方。
試了試,到底沒有挑戰成功,就轉過身,後背朝向應如寄,“幫我扣一下可以嗎?”
她的特殊口癖,請求句式“可以嗎”三個字總要放在句末說,請求的語氣弱化,反倒更讓人難以拒絕。
應如寄踩下刹車,車子在路邊臨停。
他抬手按下雙閃燈,隨即傾身低頭,從葉青棠手裡接過了鏈子的兩端,將鎖扣對準圈環,指甲鬆開,扣牢。
“謝謝。”葉青棠抬手輕撫鎖骨之間的寶石吊墜,剛準備轉身,卻覺應如寄手掌在她肩頭輕輕按了一下。
聲音也自耳後落下,他問:“一直有個問題。”
“什麼?”
“追你的優秀的人應當不少。怎麼不考慮好好談戀愛?”
沒有太多情緒,似不過就隨口一提的語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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