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我好像有點想見你)(1 / 2)

野棠 明開夜合 10627 字 9個月前

地鐵車廂的溫度將身上衣服烘得半乾不濕,貼在身上,像是拂不去的蜘蛛網。

出站時雨還沒停,葉青棠懶得再打傘,就這麼一路走回到小區門口。

進屋,把長柄傘豎在門邊的角落裡。地上緩緩地蓄起一小攤水。

她脫了濕衣服,隨手扔在沙發上,走進浴室。

熱水澆下來的時候,她反倒打了一個冷顫。

洗完澡,葉青棠給伍清舒發了一條微信,問她回家沒有。

伍清舒說已經到家了,問她怎麼了。

葉青棠:沒事,本來想讓你幫我帶本書的。

她丟下手機,倒在沙發上。

不想一個人,想跟人說說話,可真把清舒叫過來,她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她自己都想不清楚。

一團亂麻的局麵,她想找到頭把它一點一點捋順,但問題症結在於根本找不到那個頭。

她不喜歡這種感覺,不喜歡黏黏糊糊,不喜歡不清不楚。

她撐起身體,探手又把手機摸過來。

和應如寄的對話框,早就不知道沉到多後麵了,翻了半天都沒翻到,隻能直接從通訊錄裡搜索。

應如寄的頭像是一隻黑貓,通體漆黑,連眼睛都找不著的那種黑貓。

她曾經隨口問過是不是網絡圖片,他說是他祖父家裡養的,一隻已經十歲的老貓。

她說現實中沒見過這樣全黑的,他說有機會可以帶她去看看“實物”。

這話題沒下文了,似乎是她當時被彆的什麼內容吸引轉了話題,也似乎是下意識的回避行為,不想了解他的喜好、他的內心。

就像她不想去了解他的“夢中情房”;

他的歌單裡為什麼全是網易雲評論不到1000條的超冷門歌曲;

他當時是為什麼開始抽煙又為什麼戒了;

他的車牌號y3668,y是代表他的姓嗎;

他那麼體貼,究竟是教養所為還是跟很多女人交往曆練出來的;

他的那些朋友,賣衣服的、賣花的,都是女性,是普通的朋友嗎,還是過去也曾是他的炮友;

他的父母究竟發生過什麼,導致他對戀愛和婚姻關係報以謹慎態度;

……

她都有機會問,但是她沒有。

和應如寄的最後一次對話,已經是很久之前了,停留在他帶著切好的西瓜去接她的那天。

那時他說,我到了。

她回複,好的,馬上出來~

手指在輸入框上停留好久,終究一個字也沒打出,直接按鍵息屏。

-

楚譽和女友jenny選擇在12月22日,兩人戀愛五年的紀念日訂婚。

隻有親朋參與的小型儀式,結束之後,晚上幾個多年的朋友另找了個地方喝酒聊天。

半山上有一段路,沿路都是咖啡館、餐館和小酒館,因南城的跑山飆車黨而聚集形成。一到夜裡,路邊一水的保時捷、lotus、法拉利的跑車,或者川崎、奧古斯塔的摩托車。

應如寄他們喝酒的那家小酒館裝修成了西部片裡汽車旅館的樣子,外牆上還似模似樣地貼著懸賞海報,音響裡在放《reddeadredemption2》的主題曲。

有個朋友問楚譽和jenny婚期定在什麼時候。

jenny是混血,父親是在中國成家立業的英國人,她跟她媽媽姓,身份證上的名字是簡雪,但在家裡父母都叫她英文名,朋友也都覺得jenny比簡雪叫起來更上口。

她剛博士畢業歸國,拿到了南城大學的聘書,新學期就將前去任教。

jenny是那種書香氣很濃的女孩子,不笑的時候有些不可接近,一笑卻有兩個酒窩。有朋友說她有幾分像劉雯,有一陣還流行過叫她小表姐,她自己澄明了不喜歡這個外號,大家才作罷。

這時候楚譽接了這問題:“彆催婚啊,哄得她能跟我訂婚都不知道費了我多少工夫,一催人又跑去國外再讀一個博士學位。”

jenny笑了,“我哪有!”

楚譽抬抬下巴,示意對麵:“要催催這位的。”

應如寄蹺腿懶散地靠坐著,隻在喝酒,這時候掀了掀眼,笑說:“這又關我什麼事?”

jenny說:“wrence還是沒有一點情況嗎?”

這個英文名應如寄回國之後幾乎就沒怎麼用過了,身邊人喊他應老師、應工的比較多。

楚譽不惜揭應如寄的老底,“夏天那會兒他還準備跟有個姑娘告白,後來就沒下文了。為這,還跑去新加坡療情傷。”

“楚總過河拆橋有一套。”應如寄隻是淡笑,沒有太強烈的表情,“我替誰去的你心裡不清楚?”

“派個副一級的監理就能勝任,你毛遂自薦我還能不成全你?”

jenny好奇,“是哪位姑娘?我們圈子裡的嗎?”

楚譽說:“這你得自己問他,應總嘴嚴,撬不開,我反正至今不知是何方神聖。”

這樣一說,jenny反而不好意思追問了。

都是知根知底的老朋友,聊什麼都有分寸,分享業內趣聞和朋友圈八卦,氣氛輕鬆。

中途應如寄去了趟洗手間,回來時,吧台那兒一個陌生女人款款擺擺地走了過來,將他攔住。

女人笑說:“我能請你喝杯酒嗎?”

應如寄朝著卡座處示意,禮貌笑說:“我跟朋友一起的。”

“我知道,我的意思是,等下你們結束了,我單獨請你喝酒。”

“抱歉。”應如寄客氣的語氣裡並無半分可供進一步試探和商榷的餘地。

女人笑笑,稍顯受挫地退開了。

應如寄回到位上,楚譽便又起哄笑說:“人長得挺好看的,怎麼不帶過來一塊兒喝杯酒。”

應如寄說:“你覺得好看,你去邀請?”

jenny笑說:“看來wrence的‘渣男臉’餘威不減。”

應如寄半是玩笑半是認真道:“下回誰白天請我喝咖啡,我一定答應。”

時間過了十一點,大家都喝得半醉,方準備散去。

推開小酒館的門,料峭寒風撲麵而來。

楚譽摟住jenny替她擋風,一邊問道:“坐我的車回去?”

應如寄說:“我自己叫代駕,不然車撂半山上還得再找時間來取。”

楚譽拉開了車門,jenny騰出手來揮了揮,“拜拜。平安夜再去我們家裡吃飯。”

應如寄笑著點點頭。

待楚譽的車子開走了,應如寄轉身去一旁的711買了瓶水。

拿著水瓶出來,往停車地方走去,抬眼一看,一下頓住。

車旁站了個意想不到的人,正略微彎腰,湊近車窗往裡看。

她穿了一條連衣裙,外搭似是兔絨的寬鬆外套,扣子沒扣,就這樣敞開著。那一頭蓬鬆頭發擋住了側臉,但即便看不清,也不會認錯。

葉青棠抬手,抹去呼吸嗬在車窗玻璃上的霧氣。

奔馳大g,車牌號南ay3668。

這是應如寄的車,但他人不在裡麵。

“在做什麼?”

雪粒一樣微涼的聲音,是自身後傳來的。

葉青棠頓了一下,回頭,幾分虛焦的視線裡,眼前的人臉上沒有絲毫表情,黑色大衣將他襯出寒夜一樣的清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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