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了聲,以隻有他們兩個人能聽見的音量低聲說:“沒出息。”
說的是她,方才在車廂裡囂張得很,怎麼現在竟會不好意思要躲起來?而且,剛剛統共才堅持了幾分鐘?就臟了他一手。
打開門,應如寄先將行李箱推進去。
葉青棠蹬掉腳上的平底鞋,應如寄拿下一雙自己的拖鞋遞給她,叫她先將就著,他明天去買新的。
應如寄脫下外套,隨後搭在沙發扶手上,他將要繼續拖動行李箱,而葉青棠兩腳拖地坐了上去。他笑了聲,就這樣連同行李箱一塊兒將她拖進了衣帽間。
沒有整理衣物的時間,更加沒有心情,他們直奔浴室,又輾轉至臥室。
延續方才在黑暗一隅裡戛然而止的序曲。
結束以後他們沒有馬上就去清洗,預計隻是暫時休戰。
應如寄起身隨意套上長褲扣上,去廚房到了杯水端過來。
葉青棠仰躺著,玩著一根掉在枕頭上的自己的發絲,她將頭發一圈圈纏繞上食指,勒到血流斷阻,指尖發紅,又鬆開。
應如寄遞來水,她撐起身體就著他的手喝了一口,又倒下去,而後一本正經地說:“應老師,怎麼會這樣?”
“什麼這樣?”
“我們以前沒有這麼快的。”
應如寄微微挑眉。
果真,她抬眼看向他,一副虧大的表情,“一定是因為太久沒有了。得抓緊補回來。”
應如寄在床沿上坐下,手掌輕拊她尚且還浮著一層薄汗的額頭。
她順勢抬腳,搭在他的膝蓋上,隨即,腳掌便前伸探去。
應如寄也不阻止。
她笑起來,那表情仿佛在說,原來你還喜歡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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饑腸轆轆的深夜,葉青棠穿著應如寄的浴袍,徘徊於廚房,試圖從冰箱裡找到點什麼來做夜宵。
可惜,這一度豐盛過的冰箱此刻比以前還要貧瘠,除了純淨水就隻有啤酒。
應如寄當葉青棠是去倒水去了,結果半天不見她回來,也就起身套了衣褲走出去。
“餓了?”他一眼看出她在做什麼。
“嗯。”
“點外賣吧。”
“可是這麼晚了,吃了什麼時候才能消化。”
應如寄神色平靜極了,“怕什麼,你不是替我準備了通宵的節目嗎?”
葉青棠笑出聲。
應如寄將自己手機遞給她,讓她點單,一邊,又語氣平常地多說了一句,“還是省著點用吧,你看我畢竟不年輕了。”
“哪有。我不許你妄自菲薄。你是龍馬精神,龍騰虎躍,如狼似唔……”
應如寄一把捂住了她的嘴。
半小時左右,外賣抵達。
沒有更好的選擇,葉青棠點了附近最近的一家肯德基。
應如寄不餓,隻喝著水,坐在對麵看她。
他忽然想逗她,便笑說,“我設計的建築,你都去看過了?”
“……”葉青棠抬手端起可樂,吸了一口,方說,“在美國和國內的看過,其他國家的時間來不及。”
“有什麼感想?”
“感想就是,我那麼喜歡一芥書屋,是有原因的。”
“嗯?怎麼說?”應如寄稍稍坐正身體。
“除掉那些不是由你主導的作品,早期由你主要負責的設計,還沒有形成一個特彆統一的風格,你好像還在探索,如果一端是個人主張,一端是用戶需求的話,你在這兩端形成的一條線上的坐標是不固定的,會經常偏移。”
她一邊說,一邊伸出手指在桌麵上劃了一條線,“而一芥書屋就恰好在中間,是一個和光同塵的作品。它好像沒有特彆驚世駭俗的突破,但實際上每一個細節哪怕偏差半分都會失去它整體的味道。它的特質和你的個性是完全契合的,距離感與平易感,在地性與特殊性,實用性和審美性……每一個點都非常平衡,非常完美。”
“你是誇建築,還是在誇人?”應如寄笑問。
“當然是在誇人。”
葉青棠看著他,眼裡有光,源於一種由衷的崇拜,而應當沒有哪個男人可以抵擋得住這樣一種崇拜。
吃完東西,葉青棠去刷了個牙。
她從浴室出來,在門廳找到應如寄。
他正蹲在那兒,捏著美工刀拆快遞。
“你買了什麼?”
“給你的禮物。”
葉青棠往他背上一趴,他伸手將拆出來的兩隻正方形的盒子遞給她。
她接過,先隨意打開了一個盒子,拿出裡麵的東西,愣了一下,又趕緊打開另外一個。
那是兩個不到巴掌大小的毛絨玩具,都是Q版的,一隻黑貓,一隻地鼠。
應如寄說:“照你畫的圖找人定做的。”
葉青棠愛不釋手地摩挲片刻,將它們腦袋對腦袋地碰了一下。
“應如寄。”
“嗯?”
“雖然現在說好像有點早……”她抬眼看他,“我搬過來跟你一起住,可以嗎?”
應如寄笑,“求之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