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濯霍然坐起身,然而另外一種情緒又使他暫且按捺不動,“我媽在家。半夜我出門會被罵。”
那已經是書展結束後了,暑假幾個高中同學從彆的城市回來,大家組了個局去酒吧喝酒。
“我想去洗個澡。”
陸濯這樣的性格,自然也從小沒跟人打過架。
她臉上沒什麼表情。
伍清舒說:“我在你家樓下,你出來一下。”
那女人嚇得尖叫。
她接過來抱在手裡,吸一口,清甜清爽,好像瞬間沒再那樣難受。
方紹霍然鬆開了那女人,抬起頭來,朝聲源處瞧過來。
“哪怕他現在這樣羞辱你?”
陸濯一晚上心情不爽,快離開那會兒達到了臨界值——他去洗手間,經過走廊,恰好看到中途休息的方紹正跟一個穿著暴-露的女人摟在一塊兒。
伍清舒抿住唇,“……長痛和短痛,你會選哪一樣。”
“……你喝醉了。”
方紹大抵覺得理虧,罵了幾句,但沒還手,他按著鼻子仰頭,指縫裡鮮血滲出。
好巧不巧,那日駐唱的人就是方紹。
伍清舒沒有應聲。
伍清舒站在樹影下,像是一道幽靈。
伍清舒抬眼看著他,和平日無二的目光,像是輕雪,“謝謝。”
和他截然不同的類型。
他走過去,她抬眼,遞過來一瓶冰水。
那邊又是沉默。
那邊沉默了。
“那你想聽什麼?”
茶幾上還放著洗淨的草莓和車厘子,伍清舒拈了一個草莓送進嘴裡,順手拿起了一旁的電視遙控器和PS5手柄。
遇到卡關,他就會接過手柄替她玩一會兒,過了關再還給她。
一下午,伍清舒打遊戲,他陪著閒聊,沒什麼主題,也不深入的話題。
而叫陸濯沒想到的是,他將走時,那人也來了。
“你還不回去麼?”伍清舒放下椰子,平聲問。
他回家,倒頭就睡。
他掛了電話,繼續睡覺。
伍清舒輕聲說,“……他是一個爛人,但他是……第一個為我打架的人。打我繼母和前夫所生的那個偷窺我洗澡的弟弟,打琴行揩油的老板,打學校那些造謠說我一晚三百塊的男生。”
倘若方紹不抬頭,陸濯興許還不見得這樣生氣。啤酒讓他丟失理智,幾乎沒多想,提拳便照著方紹的鼻子揮過去。
“沒有。”伍清舒搖頭,“我隻是想說,從十六歲起,我就跟他糾纏在一起。我們擁有對方所有的第一次,甚至曾經一度差點就領了證。好像血肉連著骨頭,我不知道怎麼把它們剔分開。”
看時間卻是四十分鐘之後了。
“因為你不了解我。我也沒有多好。”
伍清舒爬起來,洗了個熱水澡,換了一身乾淨居家服,重回到客廳裡。
“不然你以為?”
“你想說什麼?”陸濯捏著水瓶,沒打開,那冰涼的溫度好像能使他冷靜。
“隨便你吧。我等你十分鐘。不下來我就走了。”
他甚至一句狠話都說不出,因為沒立場,也不覺得言辭對這人有用。
指掌相觸,她能感覺到他手心的薄汗,以及不知該不該蜷縮捉緊她的動作,他或許都沒談過戀愛吧,牽手都緊張成這樣。
06
葉青棠叫那人“方紹”。
陸濯嗤笑一聲,“他找你告狀?我都還沒跟你告狀。”
陸濯看一眼,“還真是你自己玩的?”
隨意抓了件T恤套上,出門時主臥梁素枝被吵醒,惱怒問他大半夜的做什麼,他沒應聲,拿了鑰匙摔上門直接走了。
快將傍晚,葉青棠過來了一趟。
“……我確實喝醉了。準備睡覺了,你早點休息吧。”
“我想再陪你待會兒。”他轉過頭,不再看她,這一句沒什麼情緒,但又好似充滿了情緒。
陸濯走時不免有些不忿,但沒有表露出來:他將伍清舒照顧好了,姓方的這時候跑來,跟撿成果一樣。
陸濯大口喘氣,這一拳並不叫他覺得痛快。
“……陸濯,你不必管我的事。”
陸濯遞來一個插著吸管的椰子,“不太冰。你試試。”
但更多是一種無力感,因為葉青棠告訴他,這人是伍清舒的初戀,糾糾纏纏的前前男友和前男友。
再度被吵醒。
“是嗎?你不好在哪兒?你也出去亂搞?你也跟人糾纏不清,不給名分不談未來?”
陸濯心口發堵,“彆拿我和他比。我不想為你動了手,還隻是‘第二個’。”
“趕我走嗎?”他笑,“好歹是照顧你的功臣。”
他那回送伍清舒回家遠遠地看過那人一眼,不大分明,麵對麵觀察,隻覺得他的氣質陰鬱又渾濁,分明留的是寸頭,長相卻有種偏於中性的俊美。
“我是挺不想管你的,如果我能的話,可是有什麼辦法……我喜歡你。”
“他不玩這些東西。”伍清舒等主機啟動,淡淡地說,“他玩吉他,鍵盤……女人。”
陸濯一分鐘也沒讓她等。
陸濯倏然轉頭看她。
他自洗手間出來,看了一眼,忽喊:“伍清舒!”
“你說謝謝,不如說試試。”陸濯走近一步。
陸濯嘴角緊抿。
“你好自負。我自己都不知道怎樣才會快樂。”伍清舒轉過目光,看著夜色裡的不知道哪一處,“……不過還是謝謝你。”
陸濯自嘲一笑,“對自己好點兒吧伍清舒。有的人連傷害你一根手指都不舍得,你卻任由你自己被其他人踐踏。”
黑暗裡電話聲響起,他摸過來費力睜眼,是“清舒”兩個字。
他那時候心裡想的是,啊,好麻煩,要競爭啊。但生平第一次,他沒想放棄;生平第一次,已經投入了五分,卻還想將剩餘的努力一把梭-哈。
他又近一步,猶疑地去捉她的手。
“陸濯……”
“我都不選。”陸濯語氣很堅決,“我希望讓你快樂。”
“我不想聽這個。”
“我隻是不懂。這種爛人值得你抓著不放?”
伍清舒繃住臉,一下抽開了手,退後,冷淡地說:“抱歉。”
“這不是你會說的話,你應該說你也配。”
隔著電話,伍清舒的聲音更有一種無機質感的清冷,“方紹說,你把他打了。”
“我以為是不算你男朋友的那人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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