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村後續的事情交給了當地的警方處理, 顧青瑾他們直接便離開了。
回到花店的時候,時間已經是下午了,家裡的花花草草們被小紙人們打理的很好, 一點也沒有枯萎的跡象, 還是一片蔥蔥鬱鬱,不管是後院的還是店裡的。
回來之後顧青瑾便去看了自己的本體,裝在簡陋花盆裡的花已經打開了三片花瓣,能看見裡邊紅色的花蕊,微微吐著淡雅的香氣。而剩下的那些花瓣, 卻還是合攏著的, 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開出來。
“……一、二、三!開了三片花瓣了。”顧青瑾說, 臉上的表情十分的開心。
照這樣的速度下去, 遲早有一天,她就能完全盛開,開出一朵又大又白的漂亮花朵來, 那絕對是世界上最好看的一朵花。
小紙人站在桌子上,比劃著跟她說著什麼。
顧青瑾扭頭看了看院子裡的花,也有些頭疼, 想了想道:“把多餘的剪下來拿桶裝了, 送給附近的人吧。”
當時花開的時候,清靈之氣從花蕊中吐出來,院子裡的花花草草都跟瘋了似的長, 現在幾乎將整個院子都給占滿了,一片姹紫嫣紅。更過分的,花枝都爬到了牆上, 伸到了外頭去,那叫一個橫行霸道。
顧青瑾回來了自然看不得它們這麼長, 這把她的路都給擋了,而且適當的修剪多餘的花枝,對於這些花花草草們來說,那也是好事。
長得太茂盛,花開得太多,那所需要吸取的養分也就越多,會影響整株花草的生長的。
說做就做,顧青瑾立刻去屋裡拿了剪刀和桶來,將這些花草多餘的枝丫剪掉,而剪下來的花則放進了桶裡。
白減推著輪椅進來就看見她墊著腳,伸手將爬到牆上的花草給扯下來,嘴裡嘟囔著:“你們這長得也太過分了,爬牆也就算了,還長到外邊去了,都把人路都給擋了。”
她家這院子,現在從外邊看,就像是炸開了一樣,攀爬的藤蔓往牆外生長著,已經長到外邊的路上了,尤其是幾株薔薇花,她家牆那邊的路,都被它給鋪滿了,人都沒地方走了。
好在這樣的情況,不僅僅是她這裡,整條街的花草都受到了影響,也是瘋漲,因此她這裡倒是不怎麼顯眼。
粉薔街的人倒是沒什麼意見,就任由它這麼長著,顧青瑾看著累贅,索性一剪刀全剪了,讓這花去放飛自我去。
白減掃視了一眼蔥蘢一片的院子,好笑道:“你這院子裡,還真是熱鬨。”
顧青瑾扭頭看了他一眼,雙眼頓時就是一亮,雙手一合道:“你來得剛好,幫我一起把這些花多餘的花枝剪掉……去了一個月,這院子裡的花都漲瘋了,把路都給我占了。”
小紙人們早就去屋裡拿剪刀了,此時幾隻一起舉著剪刀過來,站在了白減身邊,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白減:“……”
這大概就是傳說中的,強買強賣?
他伸手將剪子拿到手裡,拿著試了一下,伸手剪了旁邊的一朵杜鵑花,拿在了手裡。
顧青瑾這院子裡,簡直就跟個花草植物園一樣,管它啥種類的花都擠在這裡。不管是不同季節盛開還是相生相克、或者是地域性的花朵,都在這院子裡肆意的生長開放,和諧得不行。
“你怎麼不用術法?用幾個紙人,吩咐它們去剪就行了。”他隨口道,將剪好的花扔進了旁邊的桶裡――有個小紙人頂著桶站在他旁邊,完全不需要人的吩咐。
顧青瑾剪了一把花扔在桶裡,道:“不能什麼事情都用法術來解決,那會讓生活失去很多樂趣的……你看你,就是什麼事情都依賴法術,所以整個人就變得越來越無趣了。”
變得無趣?白減:“……”
……
剪下來的花朵整整齊齊的插在桶裡,一個桶裡裝了一大捧,不知道有幾百支,擠擠攘攘的擠在桶裡。這些花都被顧青瑾放在了外邊,然後還在門外的窗戶上貼了一個牌子,上邊寫著:
“免費贈花”。
來來往往的人走過這裡,看到這,都會拿上一支,鮮豔而富有生命力的花朵漂亮而充滿生機,拿上一支在手裡,讓人心情一整天都很好。
陸陸續續的,這花一共送了三天,兩人花了三天的時間才陸陸續續的將院子裡的花草給清理乾淨,讓它們規規矩矩的生長在院子裡,而剪下來的花,也收獲了七八桶。
看著變得整齊乾淨的院子,白減若有所思的道:“我以為,你會更喜歡它們肆意生長,而不是被人修剪成這樣規規矩矩的樣子。”
顧青瑾用一種你很無知的眼神看了他一眼,道:“適度的修剪,是能讓花草更舒服的生長的。而且,你怎麼知道它們不喜歡被修剪花枝?我們花花草草大多都很愛美,隻要你能把它們修剪得夠漂亮,它們隻會覺得心情愉悅的。”
白減若有所思的點頭:“原來你們花草是這麼想的嗎?那你呢,你也很愛美嗎?”
顧青瑾:“……”
她選擇不回答這個問題。
*
好在店裡的花草沒有院子裡的那些那樣喪心病狂,顧青瑾稍微收拾了一下,就將花店重新開了起來。
花店開店沒多久,街上的鄰居們就陸陸續續來光顧了。在顧青瑾在這裡開了花店之後,他們這裡的人不知不覺倒是有了買花插在花瓶裡,點綴家裡的習慣。
不得不說,看著家裡放著這麼一束生機勃勃的花束,心情的確會變得愉快很多。而且一束花放回去,能擺一個星期左右,還挺劃算的。
來買花的大多數都是街上的老人,老人們熱情而善良,對於顧青瑾怎麼快一個月沒開店的事情很關心,話裡話外都在詢問她是不是遇到了什麼事情。
“……沒有,我隻是去旅遊了一趟。”顧青瑾道。
“旅遊啊。”老人們恍然,“出去旅遊散散心,看看外邊的風景,的確很不錯了。”
有老人道:“還是你這裡的花看著舒服,你不在這段時間,我隻能去其他花店買花,可是那些花店的花,就是沒有你家的好看,而且香味也沒你家的好聞……”
她這話一說,頓時引來其他老人的附和,你一言我一語的討論了起來:
“就是,我也去其他花店買了花,但是那裡的花就是沒有青瑾這裡的精神,也沒她花店裡的花好看。”
“上次去隔壁那條街的花店買了一束梔子花,但是那花香聞著有點膩,我聞了兩天就把花給扔了,哪裡有青瑾這裡的梔子花香味清爽啊。”
“唉,沒了青瑾你這裡的花,感覺睡覺都睡不香了。”
……
他們這話說得,要不是顧青瑾開的是花店,簡直讓人以為她是搞什麼非法藥品的。
“噠噠噠!”
有道聲音在花店裡響起來,由遠至近,店裡的人轉頭看過去,看見一個拄著拐杖的老人慢慢的走過來,手裡拿著挑選好的一束花,那是一束紅色的劍蘭花。
老人走到顧青瑾麵前,開口道:“我買這束花……”
顧青瑾應了一聲,收了他的錢,老人便拿著花,拄著拐杖一瘸一拐的出去了。等他走後,剛才還喧鬨不止的老人們又撩了起來。
“……唉,李老頭也真是可憐。”
“是啊,原本家裡就他和他兒子兩個人,哪裡知道兒子也死了,隻剩他一個人……劍蘭花,那是他兒子李勇最喜歡的花了。”
“李勇的屍體還沒找到嗎?”
“沒了,都七八年了吧,那孩子的屍體,也不知道去哪了,怎麼找都找不到。”
……
老人們絮絮叨叨的,說著說著又歎息起來,提及李老頭,語氣裡表情上都是憐憫。
對於這個李老頭,顧青瑾也很熟悉,每周對方都會來她這裡買一束劍蘭花,不愛說話,整個人看上去嚴肅古板又沉默,看起來是個很不好相與的老人,街上的小孩看見他都怕,甚至還有小孩被他給嚇哭過。
李老頭今年已經八十五歲了,他已經很老了,臉上沒多少肉,遍布著老年人特有的老年斑。他身材瘦削,即使他努力的挺直背脊,背脊仍然控製不住的彎曲下去。
聽街上的其他老人說,他以前是當兵的,後來腿上受了傷就退役了。他妻子早逝,自己一個人撫養兒子長大,而他兒子李勇,大概很崇拜他這個父親,和他一樣,也參軍去了。
而在半年前,再一次抗洪搶險的救災中,他的兒子李勇在救一個小孩的時候,被水給衝走了,就消失了,再也沒有任何消息,不知生死。
大家都說他是死了,要是沒死,一個大活人,怎麼可能一點消息都沒有?更何況他家裡還有一位老父親在等他。
隻是,雖然說他死了,但是到現在為止,他的屍體都沒找到。
而李老頭,原本就是個沉默的老人,在這樣的情況下,性子便更加沉默古怪了。
有人歎息,道:“他家裡就他一個人,想想也覺得挺可憐的……”
是啊,挺可憐的啊。
……
而被大家所議論的李老頭拄著拐杖坐著電梯上了樓,他就住在二樓,當初選二樓,也是因為他的腿。他的腿腳不好,要是哪天電梯停電了,就爬樓梯,對他這麼一個老人來說,那就是一個嚴重的負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