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第 60 章 書生意氣,揮斥方遒。(1 / 2)

衛寂第三日來東宮時, 薑簷神色懨懨的,一整日都沒怎麼說話,也不知是不是燒得難受。

隔日他的心情轉好, 情緒恢複正常,隻是不像前日那樣總冒出衛寂聽不懂的古怪話。

雨露期最後一日,薑簷總算燒得沒那麼嚴重,還與衛寂商量要去哪兒看桃花。

京中有兩處桃園,一處在山上稍大一些, 旁邊還有一條小河, 這個時節常有儒生在此搭上營帳,飲酒、賞花,然後作詩。

另一處不過兩畝桃林,但不遠處有梨園, 三月梨花開得也很好。

衛寂在京中這些年,壓根沒去過幾次詩會,他是想看一看文人鬥詩,但顧念到薑簷不喜歡這些酸腐的東西,因此選了小桃林。

約好了日子, 但極為不巧的是,皇上下旨召衛寂進宮。

按理說科考後,最早也要等上半月才能放下授官文書, 這還不到十日, 皇上卻要讓他入宮, 衛寂不免惶然。

一路上提著心, 等被大太監引進殿內,看到立在聖上身旁的薑簷,以及被賜座的衛宗建, 衛寂的不安到達了頂峰。

衛寂緊緊攥著袖口,強作鎮定地跪下行禮道:“臣見過皇上,太子殿下。”

明德帝的嗓音沉穩又不失溫和,“不必拘禮,起來坐罷。”

小太監忙搬過來一把椅子放到衛寂身後,衛寂坐了下來。

因為心有不安,他隻敢虛虛坐在上麵,屁股挨了一點椅子,餘光忍不住瞥了一眼身側的衛宗建。

他們父子已有三月有餘未見。

衛宗建穿著一身常服,似乎也是突然被聖上叫過來的,手中還拿著一卷紙,神色肅然,看也未看衛寂。

衛寂收回目光,垂下視線盯著自己的腳尖。

明德帝喝了一口茶,慢悠悠道:“愛卿手中這卷有關水利興修的策論,正是出自小衛之手,愛卿以為如何?”

衛宗建頷首,“犬子不過囫圇讀了幾年書,都是一些粗鄙淺薄之見,蒙聖上寵愛了。”

薑簷聽不得旁人這樣貶低衛寂,哪怕那人是衛寂的父親。

他皺起眉出聲道:“何以見得是淺薄之見?”

衛寂聞言汗都要下來了,生怕薑簷當著皇上的麵說什麼不得體的話,再惹聖上生氣。

薑簷沒有如衛寂所想那般,他一臉正色,“這次科考,抽中水利一題的共有七十九人。三位主考一一審閱過後,從中選出最好的兩份呈上來。

薑簷看著衛宗建,“若衛寂所寫華而不實,言之無物,又怎麼會選他為探花?”

“無論寒暑嚴冬,他總會比旁人早來我東宮一刻鐘,手也常不離書,孤就沒見過比他更用功的,便是來太傅都說他刻苦,哪裡就是囫圇讀了幾年書?”

衛寂本來是沒事,但被薑簷說的眼睛有些澀然。

衛宗建心中有火,但麵色卻沉靜平和。

“刻苦是因為他愚笨,聖人曰:中人以上,可以語上也;中人以下,不可以語上也。臣這兒子便是中人的資質,擔不起什麼重任,進府史當個副編纂已是皇恩浩蕩。”

他心裡很清楚聖上叫他跟衛寂來什麼意思。

如今正是春汛的時節,皇上早有意大興水利,還打算派太子前去監工,讓衛寂輔其左右。

明德帝對這個自己兒子最為了解,留薑簷在京中隻是批閱奏章是無法讓他明白‘君主勤勉,上可敬天,下可利民’這話的含義。

既身處其位,便要克製心性,謀其事,善於行。

早在一月前,明德帝便讓手下的能臣付明遠去壺口縣治理水患,要薑簷去不過是為了鍛煉他。

付明遠能力出眾,但性情古怪,是個很不好相與的人。

他這性子遇見同樣爛脾氣的薑簷,怕是油桶撞上火星子。

明德帝想來想去,準備再加上一個脾氣柔和的衛寂,由他在中間門作緩和。

衛宗建從這幾日明德帝朝堂的隻言片語猜出他的想法,因此借著衛老太太生病一事,婉拒了明德帝。

方才他那樣說,看似貶低衛寂,實則還是在拒絕明德帝那紙調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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