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得見鬼的不隻是阿尼萊斯。
還有比爾·墨菲。
聽到如此熟悉的口音,他下意識的開口:
“都是老板的命令,是他的事……跟我沒有關係!”
說完之後,他才意識到自己並不在美國。
而開口的……是那個他覺得沒什麼特點的亞洲臉女孩兒?
真踏馬見鬼了。
不看人,他還以為是黑人街區裡的幫派乾部在說話呢。
這語氣和口音,不待個十年八年的可說不出來。
但這小姑娘有多大?
十三?十五?
她怎麼做到的?
“所以呢,你老板做了什麼?”
高月悠恢複了正常的語氣,但有先前的衝擊,比爾·墨菲肯定不會隻把她當個‘不正經警察隨手帶來的妹妹’看待了。
他滿臉糾結——畢竟自己先前的話其實已經證明了自己跟老板確實犯了事。
但因為自己其實沒有實際透露什麼,所以狡辯說自己隻是口誤或者說錯了也不是不行。
畢竟自己可是美國人,日本警察總不能對自己屈打成招吧。
隻是……
“你可想清楚,是命重要,還是你跟老板的秘密重要——不過我先說一句,秘密這東西,被人知道存在,那麼調查出來就隻是早晚的問題,可命隻有一條,沒了是真沒了。”
“還是說,你老板答應你帶著這個秘密去死的話,他就發誓會照顧你的妻兒兄弟父母?”
“哦,發誓可能不太夠……他有跟你簽訂有法律效益的合同麼?要是沒有的話,資本家出爾反爾可太正常了。”
阿尼萊斯越聽越覺得不對勁,她忍不住湊到諸伏景光身邊小聲道:
“……這是你們從哪兒請來的‘專家’?”
這孩子的話,也太熟悉太專業了吧。
簡直是對美國黑人特攻了。
諸伏景光沉默。
不是他不想說,而是……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啊。
說這孩子隻是小時候跟她媽媽在美國生活過幾l年?
然而他試圖組織語言的行為在阿尼萊斯看來卻是想要隱瞞。
這也不是不能理解。
於是她拍了拍諸伏景光的肩膀,露出了‘我懂,你不說也沒關係’的表情。
諸伏景光:“……雖然不知道你懂了什麼,但真不是你想的那個樣子。”
阿尼萊斯:?
還跟我打哈哈呢?
不過想到這是連語言都透著矯情的日本人……
算了。
她也配合的道:“嗯,我沒懂什麼,就是沒什麼。”
日本人就是麻煩。
不願意說就不願意說唄,還得兜個圈子,什麼毛病。
諸伏景光:“……”
解釋不清了。
他歎了口氣,放棄
繼續解釋的想法——反正隨著調查,總會想明白的。
“就像她說的,比爾·墨菲先生,我們希望您能明白,現在是您的生命遇到威脅的危機時刻,您交代的越多,越方便我們鎖定嫌疑人,您的危機也就越小。”
比爾·墨菲沉默了。
就在諸伏景光覺得這事兒可能成不了的時候,讓開了路。
“請進來吧。”
於是一行人轉戰到了客廳,比爾·墨菲帶著幾l人坐下,然後……
“關於凶手……除了蒂莫西·亨特之外,我也確實想不到還有什麼人會這麼做。”
“那麼,跟你老板,就是說跟傑克·華爾茲先生有仇的人呢?”
“雖說跟我老板有仇的人很多,一隻手數不過來,不過我覺得那些人……嗯,大概還不會有能力或者有魄力做這種事。”
不僅是殺人,還是遠距離狙擊。
光是這一點就足以排除90%的人了。
再考慮到這是跨國行動——沒有足夠的錢和門路的話,光是搞槍這一件事就足難為住剩下10%中的9%了。
雖然比爾·墨菲開口了。
但他說的含糊,最關鍵的·比如美軍時期發生的事情,卻是隻字不提。
看得出他還是有很大的顧慮。
不顧慮也不行啊。
他這要是真原原本本的說出來的話,哪怕能活命,搞不好以後也得上軍事法庭。
哪怕軍事法庭不會怎麼樣他,但知道他把這事兒說出去的老板卻可能買凶殺人乾掉他。
在美國買凶可再簡單不過了。
隱君子、精神病,甚至是疲勞駕駛的司機。
選擇太多了。
所以與其他現在做要不要出賣老板的決定。
倒不如說是在決定自己到底是早死還是晚死……
真的是非常困難的抉擇了。
見他到這個時候都還含含糊糊不肯說,阿尼萊斯有點
急了。
關鍵的內容你是一個字兒不交代,這還怎麼調查?
可惡,這要是在美國,她就要掏槍給他來個‘大記憶恢複術’了。
哪兒還像現在這樣憋屈著。
諸伏景光就沒那麼著急了。
一方麵他已經習慣了嫌疑人或者目標人物支支吾吾拖拖拉拉的行為。
另一方麵……
他覺得小悠既然開了口,那肯定還是有辦法的。
然後他就聽到了小悠再次開口:
“你不會覺得你能安安穩穩在酒店裡躲著,然後光速登機回美國就逃過一劫吧。”
“你在酒店不可能完全不吃飯不換洗衣物吧?那麼送餐員、來收要洗的衣服的服務生,你能確定他們都是真正的服務生麼?”
比爾·墨菲本黝黑的臉更黑了。
“還有你離開的時候的出租車司機,或者稱作的新乾線——雖然新乾線很快,但是對方可是能完成千米狙擊的狙擊手
,隻要能瞄準你,到時候……”
說話的同時,她伸手比了個槍的姿勢,口中也配合著發出‘bang’的聲音。
儘管知道這一切隻是表演。
但比爾·墨菲還是被她話中描述的場景嚇的一個哆嗦。
作為一個美國人,而且還是前美軍士兵,他可太清楚這些事情發生的可能性了。
“當然,如果是我的話,我會選擇讓你主動踏入我設計好的陷阱。”
高月悠又繼續道。
“比如搞壞你房間的一些東西,比如煙霧報警器,或者供水,然後打電話讓你去製定的房間。或者乾脆就在樓道裡麵放點發煙器,讓你主動跑出去。”
“再不然……嗯,雖然不知道到當初你在部隊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但我完全可以偽造一封來自軍事法庭或者來自高官的信,讓你去我指定的地方。”
“如果對方對自己的射擊技術非常有信心的話,那麼可能還會附上車票或者指定一輛汽車給你,到時候隻要在你的必經之路上……”
隔著監聽裝置旁聽的兩人:就,心情複雜。
尤其赤井秀一。
——就算是日常動用‘非常規手段’的FBI,也沒這麼多花活啊。
這孩子到底都經曆過什麼,怎麼小小年紀活的像浸淫黑暗世界幾l十年的老油條。
不,有些在道上混了十幾l二十年的,都不一定有她這麼熟練。
日本這地方的灰色地帶,到底怎麼回事。
比他知道的稍多一些的降穀零就乾脆多了,直接鎖定目標。
——一定都是橫濱那些混賬東西把孩子帶壞了。
不然就算孩子再成熟再特殊。
沒有渠道了解、學習,也不會知道這麼多吧?
能夠這麼熟練且迅速的對應,肯定是沒少見。
一想到他們家小悠小小年紀就要被迫在這麼危險的世界裡討生活,早早沾染了不應該理解的黑暗。
 降穀零腦海中就隻剩下了一句話:
——那群混賬,真該死啊。
【……不愧是小悠啊。】
【走反派的路讓反派無路可走。】
【你彆說,你還真彆說,小悠這還真說中了。】
【給個車票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