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月悠摸著下巴慢悠悠的想著。
畢竟那兩個都不是拖泥帶水的性子,而且雖然比不上森叔叔對橫濱的熱愛,但他們其實也都挺習慣待在橫濱的,不出差的情況下,很少聽說他們會特地離開橫濱去其他地方玩樂或者度假。
換言之就是,他們會出現在橫濱之外的,地方就是要乾大事了。
而且因為橫濱蹲的屬性,基本都是雷厲風行的來了就乾。
不管是報複還是開疆擴土,都很少過夜。
昨天晚上是太晚了再加上沒有搞定情報不方便行動。
至於今天……那可就不好說了。
“……誒!?”
短暫的驚訝後,是一連串的問題。
“你說什麼!?”
“你……你怎麼知道的?”
七嘴八舌的聲音疊在了一起。不隻是重鬆警官,其他人也都十分驚訝。
尤其諸伏景光。
從昨天開始他們就一直在一起了,他可以確定小悠這段時間真的沒有再接觸陌生人。
而要是說有誰就這個話題跟她聊天的話……自己也不可能聽不到。
所以,這個結論到底怎麼出來的。
高月悠思考了一下——如果要解釋原因,就得說中也和紅葉姐的事情。
而要提這兩人,就不得不提到港口黑手黨。
提到港口黑手黨,就又得提到森叔叔,提到他們要插手之類的事情。
小景的事情姑且不論——他隸屬於東京,就算知道了也沒法跨區執法。
但重鬆可是本地警察,要是知道了外地勢力插手,怎麼也得已上報——而要是上報讓他們插手這件事影響了中也和紅葉姐的工作,那就很麻煩了。
這太危險了。
——這當然不是說那兩人危險。
而是福岡的警察們太危險了。
原本就要整天麵對暴力團體和各式各樣五花八門的殺手,在此基礎上還要再對上來自橫濱的港口黑手黨的乾部……
真是想想都要落淚了。
當警察可太不容易了,當然得對他們好點。
作為超喜歡警察的普通群眾,高月悠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讓福岡的大家能安安穩穩睡上一覺的想法吞下了原本準備說的話,轉而拿出了她超好用的擋箭牌:
“我算出來的啊。”
老實說,一開始‘占卜’真的隻是隱藏她能看到彈幕這件事的擋箭牌。
但用了幾次之後高月悠發現。
這個擋箭牌真是太好用了。
方方麵麵都能用的到,實在太方便了!
但凡不知道該怎麼解釋的地方,隻要說是自己算出來的就好了。
畢竟這東西本來就是一個人一個看法,沒個統一標準。
再加上……
玄學的事情要是能用科學解釋,那還叫玄學麼!
今後也得
多多的用!
短暫的寂靜之後……
“哈!?”
“算的?”
沒聽到之前的科普的重鬆警官露出牙疼的表情。
你怎麼不乾脆說你能預知未來得了。
重鬆警官感覺自己差點一口氣沒提起來。
不是,我知道我作為警官身份在這裡擺著,有些話有些事確實是不方便知道。但就算是應付,也不能找這麼離譜的借口吧?
重鬆警官覺得這都不是敷衍了。
是對他這個在現代科學社會長大,並接受了正常的科學的教育的人的蔑視。
甚至是對他多年辛苦學習的一種侮辱。
然而很快他就發現,除了他之外,其他人雖然驚訝,但同時也都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似乎真的在對著這個思考什麼。
而更讓他不能接受的是,在短暫的思考後,這些人又紛紛放鬆起來。
就好像。
就好像他們真的相信了她的話,認為華九會真的不再構成危險一樣!
不是,難道你們就這麼都信了?
重鬆長這麼大頭一次開始懷疑人生。
——到底是我不對勁,還是你們不對勁!?
“你們……你們就不覺得不(被)對(愚弄)麼?”
他最終還是沒忍住開了口。
“是不太對。”
在重鬆警官質疑的表情中,有人站了出來。
這就對了嘛。
重鬆警官終於鬆了口氣。
他就說嘛,這種借口,怎麼能騙的過這些……
“以前都不知道小悠有這麼厲害的本事,是我們這些朋友的不對。”
次郎緩緩開口,一臉的愧疚。
其他人跟著一臉鄭重的點了點頭。
朋友有這樣的本事他們卻全然不知道……是他們朋友失格啊!
沒錯,是他們的問題。
至於能不能做到……
幾人不約而同的想到了先前高月悠對‘百年難得一遇的神算子’的描述。
如果跟那種才能相比,小悠能做到這些……那完全不奇怪啊。
畢竟跟那種宛如神明大人才會有的能力相比,隻是靠著占卜算出個組織會滅亡而已。
尤其現在組織覆滅已經是既定的事實,現在隻是斷個蓋上棺材板的時間,不是更簡單了麼。
太正常了,不知道隻是自己沒見識而已。
有‘隻要看到臉就能算出一個人的過去未來’這種神明手段的傳說珠玉在前。
一行人迅速完成了自我攻略和說服。
沒錯,就是這樣。
隻有重鬆警官緩緩地、緩緩地在心底打出一個問號。
那鬆到一半的氣憋到了一半把他送走。
他再次覺得自己的世界觀正在搖搖欲墜。
他於是又看向一旁的林憲明和他妹妹。
好歹他們
是一起過來的,應該算是……站在一邊的人吧?
然而這兩人在短暫的驚愕後表現得竟然比那幾人還淡定。
若問為什麼……
“這不奇怪啊。”
“是的,確實是能做到的呢。”
兄妹倆對視一眼,給出了比其他人更淡定也更肯定的答案。
作為中國人,誰沒見過‘鐵口直斷’之類的擺攤呢。
哪怕沒有親眼見證過有多厲害。
但關於各種‘超準確的算卦’之類的故事和趣聞也沒少聽說過。
什麼天橋下的半仙,什麼誰家靠風水逆天改命啦,澳門的新賭場建築又有什麼講究啦。
至於東南亞著名大師什麼的,就更數不勝數了。
‘下降頭’、‘中邪’這種詞更是日常生活中屢見不鮮。
尤其僑梅,跟小小年紀就被帶走的哥哥不一樣,她聽到的消息更多,還順口舉了幾個例子。
“聽說東南亞那邊的房地產商們,買哪裡的地皮,建什麼樣的建築,都要先請大師看看呢。甚至於開工時間之類的也都要算。”
“包括自己的房子修成什麼樣子,家具物品怎麼擺放,也都有講究哦。”
“啊,對了,還有澳門賭場的外觀,據說也都是有講究的……什麼萬箭穿心啦,什麼招財納運啦,可多了。”
——這就超出狹窄島國過人民的理解範疇了。
對於‘神算’這個職業,也有了更高也更離譜的認知。
他們原本以為隻是算算個人的事情,原來這東西甚至真的能影響‘運’的麼?
高月悠卻謙虛一笑:“沒有那麼誇張啦,隻是一點小推算。”
根據彈幕,以及她對朋友的性格的了解的推算罷了。
就好像你知道做任務的人是個急性子,那自然不會推斷他會拖個十天半個月才乾活對吧?
其實就這麼簡單。
隻不過在已經完成了自我說服和攻略,把事情的判斷搞到一個新高度的人們來說……
哪怕她現在就解釋,恐怕也沒用了。
就當是給擋箭牌再上一層buff吧,這樣到以後真要用到的時候,也省的她再解釋了。
就連重鬆警官聽到這裡,也產生了一些……如果是這樣的話,那能算出一個組織破滅確實好像不是什麼無法理解的事情……才怪!
怎麼想都好離譜啊!
未來難道是可以通過測算來判斷的事情麼?
又不是什麼算術題。
隻是不管內心怎麼咆哮,嘴上卻說不出話——畢竟想反駁,也得有證據。
然而他拿不出來。
畢竟幫派覆滅這種事情,除非事情發生之後被記錄在卷宗裡,否則哪兒L能在發生之前被人一口斷定?
除非她就是這一係列事件的策劃者或者執行者。
但重鬆警官又看了看麵前的少女。
很普通。
不是說她長得不好看。
而是沒什麼存在感——哪怕迎麵走過,也留不下什麼印象。
就是‘一個路人’的奇妙感覺。
甚至之前如果不是她主動開口,自己這個警察都差點漏掉她這麼個大活人。
除此之外,身體也看不出千錘百煉的痕跡。
不說跟馬場和林憲明這樣的專業殺手相比,哪怕隻說他自己,他也有信心兩招內把人拿下。
再加上這個明顯還在上中學的年紀,就算她真的有心,恐怕也無力做到這種事吧。
畢竟那可是盤踞福岡多年,借由原田市長發展壯大至今的大型暴力團體。
所以……
難道……
不,大概也隻有‘她真的有能力算出來’這麼一個答案了吧。
重鬆警官不想接受自己多年建立的科學世界觀破裂,可事情發展到這裡,也容不得他不信了。
……大概。
不過也還不是絕對。
畢竟華九會現在還沒覆滅不是?
如果華九會沒有出事兒L,好好地繼續肆意妄為,那不就證明這隻是小姑娘的胡編亂造了?
那麼他的科學世界觀就還可以繼續!
本著不能把希望寄托於還未發生的事情上的原則,重鬆警官對著眾人又是結結實實一頓叮囑。
包括但不限於不要把事情泄露出去啊,有事出門不要落單啦,真有什麼事情記得及時聯係他他也會一起想辦法等等。
作為一個警察,可以說是相當儘職儘責了。
尤其是麵對在場的未成年,如果不是現在局裡情況也不明朗(誰曉得有沒有被收買的間諜或者相關利益者),他甚至都有把人帶回去保護的想法了。比起跟著這些人,怎麼看都是警局更安全嘛。
畢竟那些家夥再怎麼瘋狂,也不至於失去理智衝了警察局吧……唉,蛀蟲真是可恨。
隻希望這次之後,警察可以就真的是警察吧。
總之,重鬆警官是把能想到的能說的全都說了一遍,然後才放下一塊心中的大石頭一樣準備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