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029 極品婆婆(1 / 2)

70年代極品婆婆 芒鞋女 15577 字 5個月前

剛冒出這個想法,孫桂仙就抑製不住激動了, 薛花花為啥能在幾個生產隊出名, 養豬是件其一, 關鍵還是掃盲, 都是麵朝黃土背朝天乾活的農民, 除了種地沒有其他本事,如果隊上有人學了什麼技術本領,大家夥翻來覆去的能聊上好幾年, 逢人就說,生怕其他人不知道誰誰誰的能耐。

而所有的技術本領中,掃盲是最困難的, 沒有老師教就是個難題了,更大的難題是識字沒有任何經驗可尋, 不像種莊稼,剛開始不會不要緊,多觀察其他人怎麼種的依葫蘆畫瓢就有收成, 識字這玩意吧, 隻能靠死記硬背, 太難了。

薛花花的年紀,身體開始走下坡路了,乾活也漸漸力不從心, 她竟然毅然決然的挑戰掃盲, 不服老的勇氣, 是很多她這個年紀的人佩服的, 身邊有了榜樣,大家夥可不得使勁給她宣傳宣傳?

孫桂仙有點鬱悶,她不比薛花花笨,她咋就想不到帶領全家掃盲呢?否則她就是幾個生產隊的名人,哪兒有薛花花什麼事。

旁邊,劉雲芳坐在自己背簍沿上越說越起勁,吹噓完自己兒媳婦又吹噓其他,“花花不僅豬養得肥,算數也厲害,陸明媳婦隨便說兩個數,無論加法還是減法,她心頭稍稍過一遍就知道答案,我聽她家老大說啊,照這種進度,秋收會都能自己算工分了......這口氣不是吹的,人家進步神速得很,擱以前,考大學完全不是問題......”

周圍的人津津有味地附和,“聽說大學生是吃供應糧的,花花全家真有本事,就說她孫子吧,兩歲多就會數數了,還會念拚音字母呢。”

薛花花全家下午都在豬場,兩個孫子也沒落下,大孫子說的話不多,但背書厲害,一看就是讀書的料子。

“沒有本事陸明媳婦會教她們嗎?陸明媳婦肚裡懷著孩子呢!不是好苗子她會費這個心?”劉雲芳撇嘴。

“是啊是啊,陸明媳婦是知識分子,眼神就是比咱們好,她肯教花花,絕對是看出花花她們有潛力。”

你一言我一語儘是拍馬屁的聲音,聽得孫桂仙牙疼,哪兒是李雪梅眼神好,分明是想巴結薛花花,就衝著她家庭成分不好的關係,真要存心擠兌她,十個劉雲芳都不頂用,但薛花花不同,她比劉雲芳厲害多了,巴結好薛花花,每天都在豬場偷懶。

她不屑地翻了個白眼,清著喉嚨,大聲插話道,“掃盲有啥了不起的,我侄女婿就是知青,他說萬事開頭難,邁出第一步,接下來就是水到渠成的事兒......”

彆以為薛花花多努力認真,都是裝給外人看的。

瞬間,周圍安靜下來,大家夥小心翼翼瞄向劉雲芳,隻見劉雲芳吐口痰,抬腳踩了踩,呸道,“你侄女婿?就是和孫寶琴給明文戴綠帽子的知青?心術不正的人說話比屁還臭,你問大家夥,誰沒看見明文他們邊乾活邊學習,水到渠成?讀過書會說成語就了不起啊,說得輕巧,他是知青咋不給你掃盲呢,以你的說法,很容易才是啊!”

劉雲芳出了名的護短,兒子兒媳隻有她能罵,外人誰敢罵她絕對要對方好看,孫桂仙質疑薛花花就是質疑李雪梅,質疑李雪梅就是看不起她,孫桂仙算哪根蔥敢看不起她,她生的兒子比她生的兒女都多,敢在她麵前詆毀她兒媳婦,活得不耐煩了。

“掃盲就掃盲,又不是什麼難事,我這就回孫家村讓我侄女婿幫忙。”孫桂仙不服輸的勁頭來了,起身拍拍屁股,喊不遠處掃竹葉的兒媳婦守著背簍和掃帚,她回趟孫家村問問掃盲的事。

孫家村生產隊也有專門的知青房,隻是房間少不夠住,所有都是兩個知青一間屋子,孫寶琴結婚後住知青房住不開,就帶著趙武斌在孫家住下,而趙武斌掙的工分順理成章的劃到孫家名下,全家老小,關係甚是融洽。

仁安村離孫家村說近不近,翻過山頭還得走段陡峭的小路,路上遇到其他生產隊撿柴的社員,聽對方問起薛花花,孫桂仙風牛馬不相及的說起自己侄女婿,反正她決定掃盲了,再不用昧著良心拍薛花花馬屁,事先給大家夥透個聲,過不久她也會成為生產隊的紅人。

本以為會得到句稱讚,對方反口就是‘哦,搶了薛花花同誌兒媳婦的知青啊,他是你侄女婿,那你不是......’

孫桂仙:......

聊不下去了,趕緊捂著臉落荒而逃。

孫桂仙到孫家時,難得的孫永昌在,連她大嫂也沒外出撿柴,她有點驚訝,玉米棒子沒熟,秧田灌過肥,少有機會乾自己的活,兩口子竟然待在家,而且一家老小都在。

全部排排坐在長凳上,雙手背在腰後,搖頭晃腦的念著,“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

反反複複就四句話,孫桂仙愣了愣,“大哥,你們乾啥呢!”

好像遭鬼附身似的。

全家坐姿蕭瑟頹廢,嗓子有氣無力沒吃飽飯似的,前兩天還好好的,今天咋就不對勁了?孫桂仙蹭蹭蹭的穿過院壩跑進堂屋,看清眾人的臉色驚得說不出話來,兩天沒見,她哥嫂侄子侄女像被鬼吸乾了血似的,臉色憔悴,眼圈泛黑,眼皮塌著望向地麵。

好像在睡覺,又分明沒睡。孫桂仙首先想到中邪兩個字,嚇得心口一緊,音量不由得拔高,“大哥,大嫂,你們咋了?”

所有人身軀一震,似乎啟動了身上什麼機關,繼續軟綿綿的念,“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

孫桂仙:......

汗流浹背的她腳底升起股寒意,她連動都不能動了。

孫永昌後知後覺地抬起頭,發現自家妹子來了,迷糊的眼眸儘是困惑,“四妹?”下意識的站起身要招呼孫桂仙坐,想到什麼,又老老實實坐了回去,抵了抵旁邊人的胳膊,“四妹來了......”

實在是太困了,他打了個哈欠,伸了個懶腰,臉上疲憊不堪。

打哈欠是會傳染的,他打了個哈欠後,其他人接二連三的哈欠不止,孫桂仙又驚又慌,“大哥,你咋了?”

“沒事沒事。”孫永昌伸腳勾了根旁邊的凳子讓孫桂仙坐,伸展伸展胳膊,踢踢腿,稍微有了點精神才說,“武斌給咱掃盲,你們生產隊的薛花花不是學習乾活兩不誤嗎?咱不能落於人後。”孫永昌說完,轉身指揮大家背古詩給孫桂仙聽。

大人都昏昏欲睡,孩子可想而知,還沒發出聲呢,隻聽咚的聲,二丫仰身倒在地上,身子結結實實撞向地麵,雙目緊閉,嚇得她爸趕緊將她抱起來,怎麼搖都搖不醒,孫桂仙抿了抿口水,有些懷疑的看向侄孫女,“二丫是睡著了?”

這麼大的動靜都沒睜開眼,是多缺少睡眠啊!

“女孩就是嬌氣,成功,把她抱進房間睡覺,幸好我老了不靠她養,就衝著她這懶惰的性格,將來飯都不煮給我吃。”孫成功媳婦重男輕女,見二丫扛不住心中睡魔,滿臉嫌棄,側目叮囑小兒子,“彆學二丫,你跟著姑爹好好背書,長大了進城吃供應糧。”

孫成功心疼女兒,抱著二丫先回了房間。

孫桂仙不太明白狀況,“大哥,好端端的咋開始掃盲了?”

“是寶琴的意思,武斌是知青,以後要回城的,咱不能給他們丟臉,掃盲有利無弊,能學多少算多少。”孫永昌臉上掛著笑,隻是笑得有點不對勁,有些話連自己的親妹子都沒臉說,當真是有苦難言,薛花花掃盲的事早在孫家村生產隊傳開了,隊長有人說孫寶琴目光短淺,彆看找個知青風光,風水輪流轉,過幾年陸家的條件肯定超過他們,孫寶琴聽了不太高興,賭氣的要大家夥跟著掃盲,堅決不能讓陸家人給比了下去。

秧田的事情多,壓根騰不出時間學習,除了孫寶琴時不時挖苦家裡人胸無大誌,孫永昌並沒較真,直到他過生,孫桂仙回來又說起陸家的事兒,孫寶琴如鯁在喉,等孫桂仙她們離開後又咬牙切齒的說起掃盲的事。

怎麼說他也是知青的老丈人,輸給薛花花多難堪,尤其兩家以前還是那種關係,加之他記恨當初薛花花威脅他要糧食不然就把孫寶琴的事情鬨大一事,存心要和薛花花比個高低,就答應了。

然後悲劇就開始了,先是全家不睡覺,連夜挖泥回來砌講台,趙武斌說學習得端正態度,不能隨心所欲想學就學,砌個講台更容易投入到學習的氛圍中。

光是砌講台就花了五個多鐘頭,沒來得及喘口氣呢,趙武斌讓把堂屋的櫃子啊籮筐啥的全搬走,除了留兩張吃飯的桌子,其他物件全挪開,布置得和教室一模一樣。

辛辛苦苦將堂屋騰空乾淨,全家就緊鑼密鼓的投入了學習中,天氣熱,要不怕苦不怕累,所以不能使用蒲扇,坐半天下來,屁股又疼又癢,手一摁,生瘡了。

光是想著,孫永昌覺得屁股又開始疼了,而且又困又累,恨不得躺床上睡個半天才好。

“那不是很好?”孫桂仙羨慕不已,“有知青女婿就是比彆人方便,你看薛花花他們,為了學習,下午都在臭烘烘的豬場待著,哪兒像大哥在家自在。”

孫永昌嗬嗬笑了兩聲,想罵臟話,在家才恐怖呢,吃喝拉撒都有人盯著,稍微拖遝了點趙武斌就不停地用荊條拍著牆壁催促,催得人煩不勝煩,其他方麵更不用說了,總而言之,乾什麼都要快,算了,自己答應的事,個中心酸不說也罷。

“武斌呢,他不是老師嗎?怎麼沒見到他?”孫桂仙過來是想讓趙武斌給她掃盲的,眼下趙武斌給她大哥家掃盲,肯定不能幫她了。

“知青房有人找他有事,出去了,對了,你咋來了?”他過生孫桂仙才來過,今天咋又來了?

“我也想掃盲,本來想問問武斌有沒有時間,估計我得重新找人了。”

“你啥事想不開想掃盲啊,不掃盲不也過得挺好的嗎?”孫永昌此刻是悔不當初,早知道會累成這樣,當初打死他都不答應掃盲,活到這種歲數,半隻腳都踏進棺材了,還掃什麼盲,活生生的自己找罪受,自己找罵受,想著恨不得扇自己幾個嘴巴子,叫他說好,叫他說好。

現在好了,連反悔的機會都沒了。

孫桂仙不這麼想,她對掃盲勢在必得,如果薛花花掃盲隻是對她有所刺激的話,孫永昌掃盲就把刺激轉為激勵了,身邊的人開始努力,她不能停滯不前,堅定道,“掃,必須掃,武斌說的對,咱不能給他丟臉,薛花花全家連個知青親戚都沒有尚且努力掃盲,咱能比她差了不成?”

“胡說,差就差,老子不和她比。”賭氣沒啥好結果,他已經深有體會,為了親妹子好,孫永昌語重心長的勸孫桂仙放棄,實在不想孫桂仙走他的老路,太慘了,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晚,從早到晚腦袋暈暈乎乎的,快轉不動了,“妹子啊,聽哥的話,彆背啥思想包袱,生活是自己的,怎麼輕鬆怎麼來,都這把年紀了,大哥希望你過得舒服些,掃盲的事教給大哥就夠了。”看趙武斌興衝衝的架勢,未來三五個月他是彆想睡個好覺了,想想就頭疼。

見孫桂仙沒聽進去,孫永昌急了,要不是為了麵子,真想和孫桂仙實話實說算了,掃盲不是尋常人承受得住的,他寧肯住田裡睡田裡都不想掃盲,滿腔無奈無處訴說,還得振作起精神繼續勸,“你掃盲的話得請你們生產隊的知青吧,無親無故的,人家憑什麼幫你,聽哥的話,犯不著為了這種事求人,趁著農忙休息休息,養好身體秋收才有乾勁。”

孫永昌說得越多,聽在孫桂仙耳朵裡就越不是滋味,他們兄妹各自結婚後,新成了家人後,兄妹感情比不上小時候了,驟然她大哥掏心掏肺的話,她鼻頭泛酸,喉嚨堵得厲害,無論如何該竭儘所能的做點什麼才好,低頭想了想,忽然眼前一亮,“大哥,不是武斌在嗎?哪兒用得著請其他人,反正隊上也沒啥事,大不了我辛苦點,天天來這邊和大哥一起學習。”

孫永昌聽得快哭了,不是感動的,是給氣的,他妹子咋就這麼想不開呢,還天天跑?不怕路上打瞌睡一頭栽進河裡淹死?有舒坦日子不過咋老想著受罪呢?

無論孫永昌怎麼勸,孫桂仙打定主意來孫家掃盲,如果可以的話,把兒子兒媳孫子孫女也帶上,全家都參與進來。

孫永昌快崩潰了,他勸都勸了,孫桂仙仍要一意孤行他有什麼辦法?

天熱得人難受,孫桂仙靜坐著都滿頭大汗,到處找找不到蒲扇,問孫永昌,孫永昌說天不熱,用不到蒲扇,孫桂仙瞠目,臉上淌汗還不算熱那啥時候才算?

正想著,院壩響起兩聲故意扁著嗓子發出的咳嗽聲,趙武斌回來了,沒聽到讀書聲,他不悅的皺起眉頭,斜了孫桂仙眼,孫永昌怕趙武斌不高興,急忙解釋孫桂仙來的目的。

兩天以來,他是怕了這個女婿了,說話一板一眼,不留任何情麵,逮著人偷懶就訓,訓完還說嚴師出高徒,他們過了最佳學習年齡,他不嚴厲些的話,他們掃盲不會取得成功。

人家都說為你好,孫永昌不能不領情吧,在趙武斌麵前,他是戰戰兢兢的學生,自古以來沒有學生不怕老師的,所以他也怕趙武斌。

令孫永昌欣慰的是,他妹子逃過一劫,趙武斌嫌孫桂仙往返兩個生產隊精氣神跟不上,會拖慢大家學習的進度,故而拒絕幫她掃盲,他鬆了口氣,高興地看著孫桂仙,說話卻裝作無奈,“妹子,武斌都說不行的話,你就彆掃盲了,找其他知青估計也不會上心教你,算了吧。”

孫桂仙是誰?她下定決心做的事兒怎麼可能半途而廢,回到家,就和劉老頭商量帶著全家去孫家村住段時間的事,趙武斌不是擔心她們跟不上進度嗎?住去孫家總可以了吧,而且她們自己帶口糧,免得落下什麼閒話。

“我看你腦子進水了,掃盲是你想的那麼容易的嗎?搬去你大哥家住,自留地誰管?家裡的活誰乾?不撿柴冬天燒什麼?”劉老頭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全家好幾口人,搬去孫家不說住不住得下,就孫桂仙大嫂陰陽怪氣的調調,孫桂仙受得了他可受不了,孫桂仙要犯賤看人臉色他管不著,反正他兒子孫子不準去。

難得的,得到反駁的孫桂仙沒立即大吵大鬨,神色極為平靜的看著劉老頭,撇著嘴,嫌棄的嘖嘖出聲,就衝著劉老頭這點思想覺悟,一輩子都不會有什麼作為,她都開始進步了,劉老頭還在原地踏步,學習使人進步,劉老頭就是不學習的結果。

想清楚這點,孫桂仙愈發堅持要掃盲,“你不去我帶老大他們去,你自己人窮誌短,思想覺悟低就算了,不能讓老大他們像你。”

她不能讓兒子們跟著劉老頭學,好在她猜到劉老頭不讚同掃盲的事,壓根就沒考慮他,劉老頭在家也好,自留地的活他完全忙得過來,他們娘娘母母的能高枕無憂的專心學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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