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058 極品婆婆(2 / 2)

70年代極品婆婆 芒鞋女 22349 字 4個月前

年前羅夢瑩送的糖家裡還有,薛花花用菜刀切成四四方方的大小裹起來,兄弟兩表現好的時候才能吃,故而聽說有吃的,東東下意識的認為是糖,“外婆,外婆......”屁顛屁顛的跑向院壩,然而尷尬的事情發生了,他認不出誰是他外婆,他好像沒見過他外婆呢,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最後掉頭跑回去,“二叔,二叔......”

西西不慌不忙的走出去,指著背背簍的婦女,“那是外婆。”

東東回眸看了眼,隨即喜滋滋的跑過去,抱著羅秀鳳膝蓋,仰頭望著她,“外婆,外婆,東東要吃糖,甜!”

羅秀鳳尷尬的笑了笑,彎腰抱起東東,假裝沒聽見東東的話,朝趙東良說道,“東東都這麼大了,記得我上次過來他才幾個月大呢,外婆的乖孫哦,長得外婆都不認識了。”邊說話邊親東東臉頰,東東抬手擋在中間,不住的嚷著要糖吃,薛花花搓完手裡的繩子才起身,喚東東,“你先下來讓外婆歇會兒,快下來,幫奶奶收拾繩子。”

搓好的草繩要用稻草串起來掛在牆上,要不然的話空氣濕潤草繩受潮會朽,朽了就換不了錢了,薛花花和東東解釋過,因此聽薛花花喊他,東東掙脫羅秀鳳的懷抱就咚咚咚跑了過去,聽話的撿地上的草繩,羅秀鳳借此教育身邊的孫子,“看看東東弟弟多聽話,哪兒像你們。”

陸明文左右手夾了四根長凳子出來,趙家人坐下後,羅秀鳳從背簍裡掏出兩件看不出顏色的衣服,叫西西,“西西過來,這是你二表哥穿過的,你試試合不合適。”家裡要靠彆人送糧食生活,她哪兒舍得給西西他們買糖,出門前手忙腳亂隨手抓了兩件孫子的衣服就來了,沒準備禮。

西西慢慢的走過去,羅秀鳳捏著衣服的肩膀,在西西後背比劃了兩下,鬆了口氣似的說道,“好像大了穿不了,沒關係,外婆給你留著,等你再長高點的時候穿啊,西西,你咋不來外婆家玩呢,外婆可想你了。”

西西扯了扯嘴角,沒有說話,看外邊陸德文他們回來,微笑的跑過去,“爸爸,爸爸,外婆他們來了。”

不知什麼原因,陸德文和趙彩芝去趙家從來不肯帶孩子,東東快三歲了,連趙家方向在哪兒都不清楚,西西小時候去過,但也記不住了,陸德文彎腰抱起兒子,向院壩裡的人一一打招呼,羅秀鳳笑容滿麵道,“你們是從哪兒回來呢,沒走親戚?”

陸德文是有姑姑舅舅的,因為種種原因,很多年不走動了,除了趙家,他們哪兒都不去,倒是留了很多時間出來學習,陸德文放下西西,“沒有,天天要學習,沒有空串門。”陸德文已經不怕趙家人了,相反,趙家人在他麵前顯得格外友好,常常是他板著臉。

趙彩芝喊了聲爸媽,趙東良鼻子立馬紅了,顫抖著肩膀,好像快哭出來似的,“彩芝啊,爸媽沒出息啊,這下隻有你能救我們了啊......”趙東良在親家女婿麵前會拘謹,在趙彩芝麵前則完全沒有任何局促,張嘴就把來意說明了,左右離不開兩個字:借糧。

借的糧食不是自家吃,而是還債的。

“彩芝,家裡的情況你也清楚,要養活大家子人不容易啊,你們初二送的糧食全讓人搶了,就這樣,咱家還欠著幾十斤糧食呢,對方說了,初八前不把糧食還完,要派人打你哥哥他們哪。”趙東良絲毫不覺得人前哭是件丟臉的事,說著說著就抹淚,扯自己的衣服叫趙彩芝看他瘦成啥樣子了。

“彩芝,爸聽你的話不到處騙人了,德文說得對,有糧食就多吃點,沒糧食就少吃點,我和你媽商量過了,今年起,全家開始餓肚子,不到餓暈的程度不吃飯,哪怕吃飯也不像以前狼吞虎咽敞開肚子吃,而是有控製的按計劃來,每人小半碗飯,把胃餓瘦,慢慢的就能騰點糧食出來了。”趙東良哭得老淚縱橫,整個院壩都充斥著他的聲音,陸德文懶得聽,徑直走向薛花花,“媽,建勳說下午再去學習,有沒有啥事要我做的?”

薛花花指了指草繩,“把草繩串起來,我去看看早上的冷飯剩下多少。”趙家人都來了,總不能不給他們飯吃,早上的冷飯在鍋裡沒有舀出來,趙家人來的話肯定不夠,薛花花把冷飯舀出來,洗了鍋,準備再煮點飯,陸明文看薛花花在灶房忙活,心頭急了,匆匆忙趕進屋,小聲道,“媽,你煮飯乾什麼,不會要留他們吃午飯吧?”

趙東良說話他就在旁邊聽著,說是會慢慢減小飯量,誰知是不是說謊,真拿得出行動的話,趙家就不是今天這樣了,他拉住薛花花,眼神透過窗戶望著外邊,羅秀鳳斜著頭,看似沒什麼,實則偷偷注意著這邊,陸明文叫薛花花看,“媽,你看,人家就是打秋風來的,咱家糧食自己吃都不夠,憑啥給他們吃啊,媽,彆煮飯啊。”

“畢竟是你大嫂娘家人,不煮飯像什麼話?”薛花花沒有責備陸明文,隻是不認可他的做法,“先禮後兵的道理你忘記了?”無論趙家人怎麼樣,對趙彩芝這個兒媳婦薛花花是喜歡的,看在趙彩芝的份上也不該冷著臉。

陸明文心頭不舒服,“大嫂好得沒話說,她爸媽他們......”陸明文怕被院壩裡的人聽見,壓著聲說,“他們到處冒充是咱的親戚騙人的事情你忘記了?”陸明文長這麼大還沒見過比趙家人還不要臉的,招搖撞騙,逮著人就騙是誰誰誰的親戚,伺機打秋風騙糧食,因此,有幾戶人家專門到生產隊找過薛花花,說是看在薛花花的麵子上才借糧食的,就趙家那種親戚,誰要誰丟臉。

薛花花瞄了眼外邊,眼神掃過長凳上不安的羅秀鳳,“這件事我自有主張,你大哥的老丈人你彆出麵,傳出去彆人會笑話你的,你叫三妹進來幫我燒火。”薛花花揭開壇子,舀了半碗米,陸明文眉頭稍微舒展開來,又提醒薛花花,“你房間的門彆打開,有米給他們吃夠意思的了,我再去弄點紅薯來。”

知道薛花花不是真把他們當親戚,陸明文心安不少,趙家就是個窟窿,多少糧食填進去都無濟於事,作為親戚,他們夠仁至義儘了,換作他,估計早老死不相往來了。

薛花花煮了鍋紅薯稀飯,又揉麵攤了點餅,見灶房裡冒煙,羅秀鳳笑得嘴巴咧開了縫,親家長親家短的喊薛花花,還指使兒媳婦進屋幫忙,她仔仔細細找了圈找不見肉後,臉上的笑慢慢冷淡下來,“親家,聽說你們年前分了好多斤肉,整個豐穀鄉公社你們生產隊的豬是最重的,咋沒看見肉呢?”

薛花花站在灶台前揉麵,神情溫溫和和的,“在我房間掛著呢,明文他們節省,兩塊肉要留到農忙的時候吃,平時舍不得呢,你家裡的肉吃完了?”

羅秀鳳點頭,心想分肉的當天中午就煮來吃了,過年都沒留到,何況是現在。

“親家房間的門關著,要是沒關著的話,我真想看看你養的豬身上割下來的肉長啥樣子的。”羅秀鳳再次咧開嘴笑著,隻是笑容不太自然,家裡來客,多多少少要煮點吃肉才是,薛花花也特不會做人了。

薛花花專心揉著麵,語氣不冷不熱,“有啥好看的?豬肉吃起來不就那個味兒?”

“那可不一樣,聽說你養出來的豬,肉是香的,吃了回味不絕呢。”說著羅秀鳳就止不住的流口水,搓著手,蠢蠢欲動的想要去薛花花房間轉悠轉悠,奈何薛花花不點頭,她不敢輕舉妄動,要知道,薛花花出了名的厲害,生產隊隊長都惹不起她,何況是她們這種人了。

薛花花笑,“是嗎?可能用心養出來的豬味道都這樣吧,你要是努力你也能做到。”薛花花點著人頭攤的餅,水多,餅很薄,東東聞著味道進來,拍著手要吃餅,薛花花放張在碗裡,遞給西西,“你分給哥哥姐姐還有弟弟吃,待會就吃飯了。”

西西還沒接住碗呢,餅就叫羅秀鳳幾個孫子搶了,剛出鍋的餅燙得厲害,幾個小子也不怕,你抓著點我抓著點就把餅撕來吃了,東東直接哇哇哇哭了起來,西西拉著臉也不開心,乖巧的接過空碗,抱在懷裡沮喪的低著頭,薛花花怔了怔,聽羅秀鳳哈哈大笑,“西西啊,斯文可不行,要像表哥們那樣才搶得到吃的。”

羅秀鳳完全沒有嗬斥孫子孫女的想法,反而認為西西兄弟兩太弱了,看見餅還慢吞吞的,不被搶才怪呢。

西西沒吭聲,墊著腳把碗擱在灶台上,分完餅狼吞虎咽吃進肚的幾人又雙眼放光的衝了進來,挨個挨個舔手指上邊的豬油,“奶奶,好吃,西西奶奶做的餅好吃。”

聽到幾人評價的東東哭得更大聲了,西西拍拍他的背,安慰他,“弟弟不哭,筲箕裡還有餅,待會給弟弟吃。”

筲箕放在灶台上,下邊墊了個鬥碗,幾個人嘗到味道,眼饞的站在灶台邊,躍躍欲試的想伸手拿,薛花花輕飄飄斜他們眼,幾個娃立馬縮回手,動也不敢動,薛花花繼續攤餅,哭聲震天的東東不知是不是察覺氣氛不對,慢慢止住了哭泣,虛著眼睛小心翼翼覷視薛花花的表情,半邊等不到她說話,沉默的走向陸紅英,伸手要陸紅英抱。

灶房驟然安靜,誰都沒說話,羅秀鳳尬笑了兩聲,拍孫子的胳膊,“還沒吃飯望著乾什麼,趕緊出去,小心薛奶奶不煮飯給你們吃。”

幾個人紋絲不動,個個垂涎三尺的望著筲箕裡的餅,羅秀鳳又催了兩聲,沒人理會她,索性她也不管了,和薛花花說起趙家的情況,今個兒之所以過來全是被逼的,年前有人送了十多斤糧食給趙成剛,初二來生產隊走親戚要求他們歸還糧食,誰知速度慢了被生產隊的人搶先一步,對方覺得他們耍賴皮,早上帶著幫人來找茬,幸虧她在外邊串門,聽到風聲後火燒眉毛的跑回家,慌慌張張收拾東西就出了門,害怕跟人撞上,從後山繞了大圈才走出來的。

“明明他們心甘情願送的,結果反咬口說老大行騙,不是我說,老大性格最是憨厚耿直,有次在路上撿到兩分錢,拿著到處問,直到把錢還給人家他才回家,多少年過去,生產隊的人還在說這件事......”羅秀鳳眼裡,兒子們都是好的,誰都比不上,是外人亂說敗壞他們名聲。

薛花花像沒聽見似的,專心致誌攤餅,羅秀鳳饒有興致的繼續說,“我知道到處有人說我們招搖撞騙,純屬扯淡,我們家勞動力多,要吃糧食自己掙,哪怕糧食接不上,還有女兒女婿救濟,哪兒用得著騙人?親家,以後誰要在你跟前亂說,你可得說幾句公道話,都是老實本分的莊稼人,誰家糧食都不是大風刮來的,我們不是那種是非不分的人。”

陸紅英繃著臉,嚴肅的表情下極力憋著笑,“嬸子啊,不是我說,你這顛倒黑白的本領咱生產隊沒人比得上,都是鄉裡鄉親的,家裡什麼情況多的是人知道,你何必睜眼說瞎話?”說到趙家,誰不說趙家人是騙子啊,走到哪兒騙到哪兒,隔著十萬八千裡的親戚都能被他們扯上關係騙,趙家生產隊沒有不怕他們的,有些甚至專門挨家挨戶通知親戚離趙家人遠點,包括他們生產隊的親戚都有被趙家人騙了糧食的,隻是人家礙於臉麵沒找他們算賬而已,羅秀鳳好意思說他們是無辜的?

真的是無恥到一定境界了。

羅秀鳳被陸紅英頂撞得啞口無言,陸紅英替東東擦乾淨臉上的淚,起身抽了張餅出來,灶台邊的幾個娃頓時眼睛都亮了,一眨不眨的望著陸紅英的手,陸紅英將餅撕成兩半,一半給西西一半給東東,朝薛花花道,“媽,多攤兩張餅吧,東東估計餓了。”

東東雙手捏著餅,警惕的看向慢慢朝他挪動的人身上,叫陸紅英打他們。

“東東啊,打人是不對的,他們是哥哥姐姐,很疼東東的,東東有吃的要分著一塊吃懂嗎?”羅秀鳳生怕陸紅英抬手打人,先聲奪人的說道。

陸紅英臉上明顯不悅,“哥哥姐姐就該搶弟弟的東西吃嗎?嬸子啊,不是我多管閒事,幾個孩子真的要好好教教,小時候就這麼無法無天,長大了還了得?現在不比以前了,犯罪的話是要坐牢的,就說以前猖獗的小偷們,如今還關在縣裡的牢房裡呢。”

羅秀鳳麵上有點掛不住,仍然為孫子們說話,“哪兒有你說的嚴重?他們和東東開玩笑呢,幾人在家都是這麼搶的,兄弟姐妹越搶感情越好。”

陸紅英挑了挑眉,“是嗎?”

“當然了,不信你問他們......”

幾人點頭如搗蒜,見陸紅英沒說什麼,他們膽子大了,伸手拉西西,“西西弟弟,我們去外邊玩啊。”話是這麼說,眼神卻直勾勾盯著西西手裡的餅,“西西弟弟,餅好吃嗎?能不能給我嘗嘗,以後你來我們家我也給你吃,我們家的餅可多了,有這麼大。”他雙手在空中劃了個大圈,“比鍋還大。”

西西甩開他的手,站到陸紅英身後,老老實實吃手裡的餅,和往回的餅不同,這次的餅甜甜的,可香了,他撕了塊下來喂到陸紅英嘴邊,“姑姑吃,甜的,好吃。”

白糖是薛花花年前買來包湯圓的,剩下的薛花花放在碗櫃裡,要放外邊,沒準讓陸明文收進她房間去了。

“好吃的話下次奶奶還做,吃完了出去喊二叔收拾堂屋準備吃飯了。”家裡就兩張大的四方桌,肯定不夠坐,薛花花讓陸明文去生產隊借幾根凳子,將就著坐。

堂屋安置兩張桌子後顯得有點狹小,陸德文幫著端碗,羅秀鳳看薛花花往碗裡舀紅薯稀飯,假裝驚訝的模樣喊,“哪兒用得著你親自動手,誰要吃自己舀就是了......”隨即轉身喊趙成剛,“老大,老大,趕緊來幫你嬸子舀飯,吃多少舀多少,彆浪費了啊。”

說得好像飯量很小似的。

陸德文站在灶台前,盯著薛花花舀飯,“我們家都是我媽舀飯,她舀多少我們吃多少,家裡糧食不多,不敢敞開了肚子吃,大舅哥他們要是想控製食欲,可不能像以前隨心所欲,試試我媽的辦法吧。”

羅秀鳳的表情凝滯了。

薛花花分食就算了,一人一張餅好好的,陸紅英不知道發什麼瘋,逮著幾個孩子的手就撕了塊餅下來,氣得幾個娃兒打滾放聲痛哭,陸紅英跟沒事人似的把餅遞給西西和東東,笑眯眯解釋,“外婆說搶吃的有感情,西西和東東嘗嘗搶來的餅香不。”

餅是薛花花做的,自然好吃,東東得了好多,歡欣鼓舞的豎起大拇指,“好吃,奶奶做的餅好吃。”

西西點頭表示讚同。

兄弟兩吃得津津有味,哪兒管屋子裡哭的人,羅秀鳳本想教訓教訓陸紅英,可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最後隻得心疼不已的哄孫子孫女趕緊吃,否則碗裡的也會被搶走,幾個孩子頓時從地上爬起來,如狼似虎的撲向碗,把餅揉成團往嘴裡塞,眼淚鼻涕順著臉頰滑進嘴裡,看得陸紅英撇嘴,教育旁邊的西西,“以後不準學他們,不然我打你屁股。”

“好。”趙彩芝把西西碗裡的餅撕成小塊小塊的,西西用筷子夾來放進嘴裡,催促陸紅英快吃飯,速度慢就沒了。

趙家人戰鬥力太強了,陸德文他們感覺剛拿到筷子了,隻聽哧溜哧溜幾聲,旁邊趙家人的碗已經空了,趙成剛起身跨出去就要去灶房轉碗,陸德文叫住他,“大舅哥,我們家不興轉碗,鍋裡的要留著晚上吃,你們不是要節省糧食嗎,可不能敞開肚子吃。”

趙東良剛擱下筷子準備站起身呢,聽到陸德文的話,起也不是坐也不是,就他的飯量,一碗飯哪兒夠,再吃八碗都不是問題,他眨了眨紅腫的眼,難以置信道,“你們不轉碗的?”咋可能?陸紅英和薛花花不轉碗說得過去,陸德文是男的,就吃一碗飯是不是太少了?

“轉碗的話糧食吃得快,明年不夠吃怎麼辦?”他們家沒有轉碗的習慣,沒看見薛花花用鬥碗盛的嗎?

不過,趙東良他們好像過意不去,專門挑小碗吃的,怪得了誰。

趙成剛看看手裡的空碗,又去看同樣風卷殘雲的親爸親媽,腦子有些轉不過彎來,“我還沒吃飽呢?”

“我們也吃不飽啊,頓頓吃飽飯的話咱還愁個什麼勁兒。”陸德文皺眉,還想吃飽飯,他們除了考試考好吃得飽,其他時間都餓著肚子的好嗎。

趙成剛到底沒去灶房舀飯,包括幾個娃,一碗飯根本不夠吃,握著筷子嚷嚷著肚子餓,邊喊餓邊往地上躺,不待薛花花有所表示,陸德文率先拍桌站了起來,“哭什麼哭,要哭回家去,我們自己都吃飽飯憑什麼要管你們吃沒吃飽,給你們飯吃就不錯了。”薛花花不是吝嗇的人,專門攤了餅,他們不嫌好,竟貪得無厭想吃更多,真以為家裡有很多糧食呢。

即使有,也是他們自己掙的,要留給西西和東東吃的。

陸德文板著臉的模樣還是有些嚇人的,起碼在場的趙家人不敢去灶房舀飯,規規矩矩坐著,吃了飯薛花花收拾碗筷,陸德文直接攆人,“下午我們還得去知青房學習,你們就回家吧,借糧食的話咱家沒有。”

換作以前,陸德文在趙家人麵前不敢大聲說話,這幾次去趙家,他隱隱感覺趙家人捧著自己,言語間多有奉承的意思,他沒那麼怕了,說話高高在上的表情,驚訝得陸建勳對他刮目相看,小聲和陸明文耳語,“大哥這種脾氣是當兵的料子,他還說自己膽小,我看他膽兒肥得很。”

陸明文抵抵他,示意他彆說話,趁早把趙家人打發了再說。

“彩芝啊,家裡的情況你是知道的......”趙東良不敢懟陸德文,隻得轉向自己女兒,奈何趙彩芝寡言,話少得很,無論趙東良說什麼她都不說話,趙東良抽泣兩聲,視線不經意的飄過喜怒不明的薛花花,身形顫了顫,哽住了,“彩芝啊......你好好過你的日子啊,家裡的事情不用管,還有我和你媽在呢。”

他此刻才想到,陸家最厲害的是薛花花,自始至終她好像什麼話都說過呢,不小心把她得罪了,全家人彆想活著離開,頓時,趙東良腦子清醒了大半,叫著羅秀鳳她們就要走,幾個孩子在地上打滾,他拎起來就是兩巴掌,“哭什麼哭,大過年的不嫌晦氣啊,跟你姑打聲招呼,咱先回去了。”

不知道要債的人走了沒,他們當然不敢回趙家村,沒從趙彩芝手裡借到糧食,隻有去趙彩萍家裡,路上,幾人肚子咕嚕咕嚕直叫,趙東良埋怨羅秀鳳,“好端端的咋想起來彩芝家,她婆婆什麼德行你不知道啊,幸虧她沒砍咱們,否則有咱受的,往後不準再來了,什麼事找彩蓮她們。”

來的時候沒有想太多,這會兒他才心有餘悸,薛花花那人惹不得,誰惹誰死。

羅秀鳳捂著肚子,不高興道,“彩芝婆婆厲害,那些人不敢直接找來,如果去彩萍家被發現了怎麼辦,你忘記了?臘月裡去彩萍婆婆娘家借了幾十斤糧食沒還,彩萍婆婆問起來怎麼辦?”彩萍婆婆不像以前好惹了,骨頭硬著呢,動不動就找生產隊的人幫忙,他們要敢上門,絕對討不著好。

趙東良想到是那麼回事,“彩蓮家總能去吧?”

“半年前借彩蓮嫂子娘家的糧食你給忘記了?”

趙東良怒了,“照你的說法,我活到這把年紀連女兒家都去不得是不是,怎麼說我都是她們老子,真做錯事她們得替我兜著,敢不管我的話,小心我打斷她們的腿。”

羅秀鳳不吃他這套,“要去你去,我是不去的,要我說啊,還是彩芝孝順點,我聽她婆婆說家裡還有肉呢,故意不拿出來吃的,她婆婆吝嗇得很,親戚上門故意把肉藏起來,依我說,絕對是陸紅英的主意,彩芝這個小姑子,厲害著呢,以後不是個厲害的人降服不住她。”

羅秀鳳在陸紅英手裡吃過兩次虧,感覺非常不好,果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

“那咋辦,總不能天天躲到外邊來吧?”

“你說我們要不要去找五弟,都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他身上總還有錢的吧,左右他在農場沒地兒花錢,借給咱正好。”羅秀鳳眼珠子轉了轉,越說越覺得有戲,一錘定音道,“對對對,我們找五弟去,他不會見死不救的。”

趙東良實在找不到人幫忙了,托人打聽五弟居住的農場,拖家帶口趕了去。

關於趙家人的事薛花花她們根本不在意,李雪梅回來後,捎回來很多試卷,李老爺子把整個高三需要的試卷全準備好了,以後考試用不著寫信也有試卷做,不僅有試卷,裡邊還有支鋼筆,是劉書記送給他們的,希望他們好好練字,字如其人,做個有出息的人。

對農場老人們的熱情,三兄弟除了努力學習,似乎沒有其他辦法回報,故而更加下功夫學習,哪怕農忙幾兄妹不曾懈怠過半天,天不亮就起床背書,晚上睡得特彆晚,真困了,就你掐我胳膊我擰你大腿的咬牙堅持,縱使薛花花看不過去提醒他們早點睡覺,四兄妹都聽不進去,堅持不懈的要看書。

羅夢瑩寄了幾本她大學的書籍過來,俄語專業,密密麻麻的俄語,幾兄妹看都看不懂,倒是羅夢瑩男朋友的醫書陸明文感興趣得很,沒錯,羅夢瑩讀大學後交了個男朋友,半年時間雙方見過家長了,羅夢瑩信裡說兩人過年會結婚,邀請他們進城參加她的婚禮。

她信裡說,男方家規矩多,結婚前要求先訂婚,故而暑假的話她來不了了,羅夢瑩的信在知青房很轟動,給了許多人回城的希望,回了城找個門當戶對的對象結婚對知青們來說是夢寐以求的生活,尤其女知青,一旦上了大學就不愁結不了婚,與其跟著對象在農村吃苦,不如想方設法回城過好日子。

就因為羅夢瑩的一封信,知青房的男女關係再次陷入了混亂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