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長君摸摸他的小腦袋:“我怕又如何, 不怕又如何?”
小霍去病一時沒想過答案,被他問住。
衛長君不著急,靜靜地等著他。衛媼想解釋, 衛長君給她個眼神, 衛媼不解其意,依然把話咽回去。
小不點想起來了, “大舅打我, 我找祖母!”
衛媼下意識看衛長君, 找她有什麼用,長子又不聽她的, 隻會賣個耳朵給她。然而令衛媼意外的是衛長君微微點頭, “可是你祖母在這兒, 咱們過完年就回秦嶺了, 遠水救不了近火啊。”
小霍去病不懂“遠水”之意, 但他知道城裡離鄉間甚遠。可小不點並不喜歡城裡, 院子小可以踢球的地方也小,他就改拉衛媼的手。
孩子越大衛媼越不懂他,“怎麼了?”
“城裡不好, 我們回秦嶺吧。”小崽子端的是乖巧可人。
在院裡收衣物的衛青險些把鞋扔他臉上, “去秦嶺幫你訓你大舅?”
小崽子震驚, 他說話的時候沒看大舅, 二舅怎麼還能猜到啊。難不成二舅真跟大舅一樣,知道他心裡想什麼。
若是說衛媼之前不懂, 經衛青一說她也懂了,“我去秦嶺這個家不要了?若是有人來毀咱家的房子,以後我們想回來住幾天,住哪兒去?”
這可為難死小不點了, 拽著衛媼的手撒嬌耍賴,他不管,他就要祖母去秦嶺。
衛少兒從偏房出來,“去病,有沒有想過你大舅雖然怕你祖母,可你要是不聽話,會多個人收拾你?”
小崽子從未想過這點,猛然看向他大舅。衛長君噙著淡笑不言不語讓他自個意會。小崽子最怕他大舅皮笑肉不笑,嚇得甩開他祖母就往堂屋跑。
小阿奴看看這個看看那個,滿臉好奇。
衛長君逗他,“你也希望我母親去秦嶺?”
小阿奴喜歡衛媼,蓋因衛媼最疼他。衛家人又沒打過小阿奴,雖說阿奴在這個家依然沒有安全感,但也敢說出自己的想法,“祖母好。”
“祖母”這個稱呼是衛媼叫他叫的。那時衛媼還沒死心,想叫阿奴給衛長君養老送終。後來雖然被衛長君拒絕了很多次,又因阿奴乖巧省心,衛媼也不舍得叫他改口。
衛媼問:“不怕我跟長君一起收拾你?”
小阿奴搖搖小腦袋,抿嘴淺笑,“郎君不打人。”
“不打你!”小霍去病不見小夥伴跟上,回來找他恰好聽到這句,“跟誰一邊的?”
小阿奴朝他跑去,拉住他的手。小不點嫌棄地甩開小不點。阿奴了解他,不以為意,“你聽話,郎君不打你。”
小霍去病瞪眼,他聽話還叫祖母去秦嶺做什麼。好個衛阿奴,哪壺不開提哪壺,看他回頭怎麼收拾他。
大外甥眼珠一轉,衛長君就知道他要憋什麼壞,“去病,叫我看到你欺負阿奴,我保證你這個年過的哇哇的。”
小不點嚇得打了個哆嗦,大舅太太可怕了,他得趕緊走。小霍去病拉著阿奴往屋裡去,脫掉鞋滾到他大舅榻上,用褥子蒙上頭,不叫他大舅看見。
衛青隨後進來,看到榻上鼓鼓的送小崽子一記白眼,什麼叫掩耳盜鈴,他今日算是知道了。
“晚飯也不吃了?”衛青說出來,鼓鼓的褥子動一下,接著露出一條縫。衛青好笑,“就我一個。”
小霍去病掀開褥子,翻身坐起來,“嚇死我了。”
衛青把衣服疊好放櫃子裡,“你還知道怕?”
“那怎麼不知道?”小不點順手拉起阿奴,“大舅打人那麼疼。”
衛青把鞋擺放整齊,“知道他打人疼,還整天想找個人壓他一頭。你就不怕大兄連你找的幫手一塊打?”
小不點睜大眼睛,驚呼,“大舅那麼厲害?”然後又異常困惑,“可是大舅,大舅不會騎馬射箭啊。”
衛青給他和阿奴穿上鞋,“趙大他們都聽你大舅的,你大舅打人何須親自動手?”
小阿奴點點頭。小霍去病忽然意識到他的小夥伴也聽他舅的,扭臉瞪著阿奴威脅,“不許幫大舅!”
阿奴無法答應,於是衝他一個勁傻笑。小霍去病朝他背上一巴掌,“笑什麼笑?說話!”
“霍去病?”
小霍去病慌忙把手背到身後,抬起頭來,他大舅逆著光進來,臉上沒什麼表情,以致於小霍去病摸不準他聽到多少,“我沒打阿奴。”
衛長君看向衛青。衛青點頭,“阿奴身上有灰塵,去病幫他撣一下。不過就是力氣有點大。”
小霍去病張口結舌,難以置信,“二二,二舅!”
他大舅板起臉,“下來吃飯!”
小不點比兔子還快,跐溜一下到他跟前,從小老虎變成小貓。
衛長君轉身出去,小不點慌忙跟上。餃子盛上來,一家人圍坐在一起,小霍去病都沒敢皮。飯畢,他大舅叫洗臉洗臉叫洗腳洗腳。臨睡前,小霍去病擔心衛長君“秋後算賬”,死命拉著阿奴,叫阿奴睡中間。
衛長君無奈又覺著好笑,“去病,幾歲了?”
“五歲啊。”小不點死死抱住阿奴的手臂,“阿奴也五歲了。”
小阿奴具體生日沒人知道,衛長君就算他和霍去病同年同月同日生。